蘇老夫人強迫的穩住自己，臉色發白的開口。

儘管她極力的保持鎮定，可那些拼命想要掩飾的顫動和驚恐早就被秦歌看在眼裡。

之前遇到蕭楓和蘇蕓兒，她因爲蕭楓的記憶古怪，加之蘇蕓兒的心虛表現而產生懷疑，此時利用這個檔口詐一詐蘇老夫人，果然就見她快要繃不住了。

蘇老夫人心思這般深沉的人，面色都變了，可見蕭楓身上的確有古怪，蘇蕓兒定然是對他做了什麼，且這件事蘇老夫人也知道。

“怎麼會不懂呢？蘇蕓兒對蕭楓做了什麼，才讓他決定娶她，且對她一副深情不悔的模樣？祖母您心裡跟明鏡似的……你說，蕭楓若是知道了真相，他還會不會要二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會不會還娶二妹，會不會放過蘇家？”

秦歌一句接著一句的問，蘇老夫人的額頭上都出了汗。

“夠了，蘇瑾，你到底想幹什麼？就算你不是蘇家的女兒，可蘇家卻也將你養大成人，花費了大量的人力財力來培養你，你的名聲，你有今天，都是蘇家的功勞，如今，你卻是要恩將仇報，趕盡殺絕嗎？”

蘇老夫人怒聲道。

她恨的不行，嘴皮都在顫抖。

養了一輩子的鷹，到頭來卻被鷹啄了眼。

而秦歌面無表情，心如死水。

親耳從蘇老夫人口中聽到了自己身世的真相，她只覺得冷，果然，她真的不是蘇家的女兒。

前世種種，她慘死受虐，是她真實走過的人生。

蘇蕓兒也沒有騙她，她的確不是蘇家的孩子。

呵，真可笑啊，她前世那可笑的一生。

“對，我就是要趕盡殺絕。”

秦歌咬牙，冷聲說道。

蘇老夫人完全沒想到秦歌會這般的不留情面，她眼睛都發了紅，擡起手一巴掌就朝著秦歌甩了過去，“你這個野種，你敢！”

她要強了一輩子，誰人對她不是恭恭敬敬？

且說蘇瑾，那對她更是半點兒也不敢忤逆，卻不想，今日竟是將她逼到這個份上。

終是沒壓住那份怒火，擡起的手朝著她的臉就甩了上去，她怎麼敢？她怎麼敢這樣做！是蘇家養大了她，給了她命，給了她一切，她現在是想幹什麼？想將蘇家送進去地獄嗎？

“啊……孽障，放手！！”

那揚起的手在空中還未落下，便被秦歌一把截住，秦歌沒用多少力，只是使勁兒一捏，便讓蘇老夫人痛叫出聲。

那聲孽種像是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在她的心口，痛的她幾乎窒息。

她走過兩世，付出沉重的代價，到頭來也不過是想爲自己討一個公道。

可爲什麼這個養大她的人在被拆穿真面目之後，卻沒有露出半點兒悔改之意？依舊這樣的理直氣壯？憑什麼？爲什麼？

人性之惡，她見識過，也經受過。

此時看著面前這個五官扭曲的老人，她已然看清楚這副蒼老的皮囊之下，是怎樣一顆狠毒自私的心臟。

她，蘇瑾，從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起，就沒想做個好人。

“祖母，看來你還沒有認清楚形勢啊。”

秦歌輕聲道，她眼角泛著冷，細看，卻又帶著一絲涼薄的邪氣。

“我有什麼不敢的？你們將我害的那麼慘，我自是要將你們送進地獄的啊。”

“你哪裡慘？你現在是南祁王妃，身份尊貴的很，如果不是蘇家，你能有如今的這番境遇嗎？你不知感恩，你心思狠毒，蘇瑾，有本事你殺了我！你看世人如何評判你！來啊，殺了老身，殺了將你養到大的祖母！”

蘇老夫人厲聲道。

她在逼秦歌，依照她對蘇瑾的瞭解，她不敢真的下死手。

就算是知道了她自己的身世又如何？就算是知道了那一場捉姦在牀是被算計陷害的又如何？她還敢殺人不成？

下一刻，蘇老夫人整個人被秦歌一甩，她老胳膊老腿的頓時往地上倒去。

幸虧地上鋪著毛毯，否則非要摔出個好歹。

“你，你……”

“我不殺你，我要你看著，蘇蕓兒是怎麼死的，是怎樣墜入人間地獄的，我要你看著蘇文檜是怎樣鬱郁不得志，被遣散回家的，我要你活著看看蘇家是怎樣滅亡的，祖母，我要你老無所依，一無所有，死後到了地下都愧對列祖列宗。”

秦歌站起身，看著她，語氣平靜，卻一字一句說出最陰狠的話。

“你，你……你敢。”

對蘇老夫人來說，最看重的是什麼？是蘇家的未來啊，是蘇家的香火，是她最在乎的孫女兒能不能覓得佳婿，榮華富貴，在乎的是自己的兒子能否平步青雲，扶搖直上……

可秦歌句句如刀，砍在她的心頭之上，驚駭的讓她連一句狠厲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怕了。

因爲她在面前這個大孫女的眼中看到了滅頂的恨和冰天雪地般的冷。

她是認真的。

一向強勢的蘇老夫人顫抖著，眼神又恐又驚。

一旁她的大丫鬟霜晴早就跪在一旁，瑟瑟發抖，臉色蒼白。

她應該離開的，當時就該離開屋子的，可是她留下了，卻聽到了這樣大的秘密。

她還能活命嗎？不知道。

蘇老夫人控制不住的發著顫，她想呵斥秦歌，但她嗓子卻像是被掐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她也在積極努力的想辦法，想辦法挽回當前的局面，可是有什麼辦法？蘇瑾不知道用了什麼秘術，竟讓南祁王對她這般死心塌地，護著她，只看著一個多月都不讓她回府，養在他的院子裡這一點兒就能看出來。

只要蘇瑾吹吹耳邊風，南祁王定然會對蘇家出手。

若說之前還有蕓丫頭這個救命稻草，至少抓著蕭楓可與之抗衡，可現在連蕭楓的秘密都被蘇瑾知道了，她們哪裡有勝算？

蘇老夫人似乎在這一刻終於認清了現實，如今不是他們捏著蘇瑾的命脈，而是蘇瑾捏著他們的命脈。

蘇老夫人慢慢的從地上坐起來，這會兒背有些彎，她撐著地站起來，手腕還有些痛，只是強忍著沒出聲，她面前站著的再也不是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對她孝順無比的大孫女，而是一個狼心狗肺的復仇者。

蘇老夫人壓住眼中恨意，再開口說話時候，語氣已是緩和了下來，她說，“瑾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