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先生，祖姥的兩個孩子都葬在埋骨地……他們都曾是宋家的天才人物，都是爲了徹底解決那座矗立在天空的高塔去的，都是一去不回。”
走出百年堂後，宋天華這才小聲的向陸澤解釋。
陸澤頷首瞭然。
未曾想到，這次宋家核心駐地之旅罕見的順利。
……
定海神針般的祖姥，向來都是宋家的主心骨，再大的事情往往到了她那裡都是春風(fēng)化雨，讓人心靜。
他們這些小輩自出生以來從未見過祖姥如此失態(tài)。
這是第一次見。
包括陸澤在內(nèi)，安靜的等了五分鐘。
五分鐘後，祖姥抹抹眼角，乾癟的臉頰皮膚上露出一個笑容，“年紀一大就容易回憶過去，讓你見笑了。”
陸澤搖搖頭，表示不礙事。
然後就很簡單了，或者說很草率的，祖姥看了一眼旁邊默不出聲的宋元傑，對陸澤說了一句“天華是我宋家的下代家主，他的意思就是宋家的意思。不知恩人能否擔(dān)任我宋家太上長老？”
一個“恩人”，一個“太上長老”，驚得宋元傑、宋天華父子二人忍不住對視，童中盡是震撼。
千年來宋家從未設(shè)置太上長老，若不是老祖宗一句位置放在那裡不虧，那個空了千年的位置怎麼也不可能保留到現(xiàn)在。明明所有人都遺忘了，但祖姥卻在此刻提出。
也就是從這時起，陸澤纔對宋天華說道：“太上長老我不會擔(dān)任，以後便喊我陸先生吧。”
祖姥沉默半晌，臉上露出笑容。
“宋家擅養(yǎng)靈物，定會成爲陸先生的左膀右臂，只望陸先生今後能對天華多加照拂。”
陸澤應(yīng)下。
之後祖姥因爲情緒波動過大，宋元傑便扶著回去休息了。
再之後便是陸澤與宋天華兩人並肩走出百年堂。
……
“四大家族在澹臺家族駐地共商大事？”
聽到這句話時，陸澤看了一眼目光中有些忐忑的宋天華，說道：“閆文昌應(yīng)該會在古地禁區(qū)呆上幾天，但消息終究是封鎖不住的，等消息傳回他們耳中時，宋長老就不擔(dān)心那幾個家族會生出其他心思？”
“這。”
宋天華面色有些尷尬，心中感慨對方目光如炬，這剛剛升起的心思就被一語道破。
他剛剛告知陸澤那些信息時的確有些擔(dān)心，如果對方安排宋家隨行前往澹臺家族，那麼宋家必然會錯過對古地周圍佈局的最好時機，到時候所謂的古地管理者就成了空中樓閣。
但現(xiàn)在陸澤突然問起，宋天華的心思反而放下。
因爲智者不說廢話，陸先生絕不會無的放失。
“一切聽陸先生安排。”
在能夠剋死十甲先祖的陸先生面前，還是別生出什麼小心思了，這一次宋天華躺平得很徹底。
兩人邊走邊聊，宋天華神色恭謹，陸澤態(tài)度則隨意的多。
“距離埋骨地最近的地區(qū)在哪？”
“長榮郡，人口約60萬。”
“誰在管理？”
“宋家、澹臺家族、長孫家組共管。但是長榮郡邊緣到古地區(qū)域大概還有20公里的直線距離，這期間的都是無主山林，而且因爲靠近古地，巨獸經(jīng)常出沒，就更沒什麼人行走了。”
“宋家可以動員最大參與基建的人數(shù)有多少？”
陸澤漫不經(jīng)心的問出，卻讓宋天華呼吸都急促起來，斬釘截鐵道：“不下十萬！”
“最快多長時間？”
“三天……不，兩天！宋家的子弟憑藉木冠鶴在一天內(nèi)就可以完成集結(jié)。”
“一天時間，完成最大程度動員。動作越快，宋家在這次資源的爭奪中佔據(jù)的優(yōu)勢就越大，這個道理宋長老應(yīng)該明白。”
“是！”宋天華的鼻息粗重起來。
“先行按照鎮(zhèn)的規(guī)模建設(shè)，可以理解成是城鎮(zhèn)規(guī)模的修行場，其中如何佈置無需我再多言。接下來就是等待消息發(fā)酵，另外四家找上門了。屆時你可有勇氣面對？”陸澤走到一隻木冠鶴前，打量著這神俊異常的仙禽。
“不爭不搶是成不了大事的，宋家隱居避世卻絕不怕事！陸先生將此天大機緣交予我宋氏家族，若是拱手讓人，那我宋家還不如自行除名算了。”宋天華此刻殺伐果斷，這才顯出五大家族話事人的氣場來。
“好，我會爲你們贏來兩個月的先機。”陸澤神色平靜，伸手撫摸那隻低頭飲水的木冠鶴羽毛，對方非但沒有惱怒回擊，反而乖巧異常，細看之下則可以看到羽毛尖端在輕微的顫抖。
這隻木冠鶴正是載著宋天華飛入古地時的那隻，它是見過世面的。
“兩個月？”宋天華敏銳捕捉到這個時間點，忍不住出聲詢問。
“霧原陸與地球的通道會開啓，兩個世界將會互通有無，地球的修行者將會進入霧原陸。”
“這不是四大家族他們所謀劃之事麼。”宋天華眉頭緊皺，哪怕宋家已經(jīng)確定舉全族之力協(xié)助陸澤，但事關(guān)切身利益時，終無法做到澹定。
“他們是爲了一個錯誤的目標做了一件對的事情。”陸澤澹澹開口，語氣也根本不是在和宋天華商量。
“你們看到的天空之塔只是一個距離不知多少光年的投影，你們曾經(jīng)遭遇到的異種也不過是那投影扭曲出的空間裂隙裡逃出的域外生物。”
“當真正的高塔矗立後，所有的獻祭、封禁手段都將成爲笑話，所有的名望、財富都將成爲塵土，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同樣也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陸澤收回撫摸木冠鶴的手掌，平靜看向宋天華，“包括我在內(nèi)。”
“陸先生您不是封禁了那個投影麼，它怎麼還會……”
“歷史的車輪不會因爲某個人而停下，我們能夠做的，只有在那天到來之前讓自己足夠強大。”
這一刻宋天華是震撼的。
儘管陸澤的語氣沒有任何波動，但是他卻感受到這些話的真誠，他甚至還覺察到陸澤言語背後透出的那種時不我待的急迫感。
所有的這一切疊加到一起，都更加凸顯了陸澤準備做這些事的決心。
所以，他不是用商量的語氣和自己講，他是用一種必然的語氣陳述一個必然發(fā)生的事實。
宋家不做這件事，自然有其他家做。
五大家族同時反抗，也不會阻礙通道的開啓和地表武者的進入，屆時若是五大家族同時潰散，那對霧原陸纔是真正的災(zāi)難。
個人的利益、家族的利益、羣體的利益，還有最終整個種族的利益這一刻都串聯(lián)在一起。
未知的未來，在這個瞬間化作巨大的陰影籠罩心頭。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宋天華內(nèi)心有了決斷，或者說他的本心真正通徹。
“多謝先生教誨。”
這位中年人以師禮鞠躬。
而後，宋氏家族翠蘿林，千年以來第一次響起了代表緊急戰(zhàn)備的鐘聲。
……
“今日，告知霧原諸方，我宋家入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