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雖看似是賠禮道歉,實則爭鋒相對,誰也不肯讓步,熊儀身爲楚君,他也有自己的顏面,若不是因爲晉侯姬仇讓其賠禮道歉,他纔不會把區區衛揚給放在眼裡。
至於齊侯呂購的斥責,他是更加不會放在心上了,畢竟齊國的實力與晉國相比,仍然有著不小的差距,正因爲此,在呂購剛剛這番斥責下,熊儀也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裡,還依然我行我素地搶話。
“楚君這什麼態度,明明是賠禮道歉,可爲何看上去還是他佔得上風的感覺?”
“是啊,這楚君什麼暴脾氣我們還不清楚麼,敢和天子叫板,若不是因爲現在有晉侯在場,恐怕是齊侯的話,他也不會聽一句。”
“期望他給衛侯道歉,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衆人見狀,議論紛紛起來,他們對熊儀的印象本就不好,他現在這般趾高氣揚的態度更是引起天下卿士們的不滿。
反觀熊儀,這個大殿再大,也大不過幾裡,衆卿士談論的話,皆被其給聽到了,他也滿不在乎,倒是顧自己壓低聲音,用天下卿士聽不見的聲音言道:“衛侯,若不是看在晉侯的面子上,吾纔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這次要不是有齊侯幫你,你還會這麼好運?”
言語裡滿是嘲諷,絲毫不把衛揚放在眼裡,衛揚也順著他的話接下去,道:“既然楚君您這麼講,那我也無話可說,可此事既然是您自己犯下的,您若是不給天下卿士一個答覆,您這楚地,是否還能護得住,那就不是由您自己來決定了的。”
攻下攜地城後,雖說因爲之前虢公翰發兵攻打衛國一事,讓衛國元氣大傷,但生擒虢公翰對衛國士氣而言也是一次莫大的鼓勵,大振士氣,以衛揚現在的本事,絲毫不虛楚君熊儀,更不用說現在衛國的實力甚至還有超過楚國的可能。
“熊儀!”姬仇似乎注意到兩人正劍拔弩張、爭鋒相對,想也不用想,他便能夠猜到,此事定然是熊儀所爲,他朗聲一喝。
熊儀這才反應過來,他可是當著天下卿士的面,要向衛揚賠個不是,可他這番態度,哪是一個道歉的態度,他分明是趾高氣揚,輕描淡寫地說一句道歉,也不把衛揚放在眼裡。
“你若是不想道歉,那你就回到你的楚地去,這裡不歡迎你!”鄭伯掘突年輕氣盛,率先走出列,他一直就對熊儀的態度不滿,現在更是讓他憤怒到了極點,他朗聲一喝:“晉侯多給你面子,讓你在這裡挽回你的顏面,可你倒好,非但不給晉侯面子,
還壓根不把天下卿士都放在眼裡,你是不把王上放在眼裡麼!若是還想在此地留著,煩請您能好好地道個歉,衛侯可是有功之臣,您若是這麼對待有功之臣,豈不是會讓天下人寒心。”
姬掘突言之有理,姬宜臼也覺得熊儀的態度有些不對勁,若繼續讓他用這樣的態度在此地飛揚跋扈的話,天下人若是知道此事,定然會對他這個大周天子議論紛紛。
於是,他緩緩站起身,衆卿士見狀,紛紛跪拜。
“王上,您爲何?”姬仇只覺得有些奇怪,而且在大殿裡的氛圍顯然與前幾秒有些不同。
姬宜臼身上散發的氣勢也與之前大不相同:“楚君!現在天下之勢已定,衛侯是孤之重臣,無論此事是否是他的責任,孤都覺得,您不應該這般說他。”
“可是王上,您來評評理,臣可沒說錯話,臣覺得衛侯的確有放走晉世子姬還的嫌疑,或者說,這可能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齣戲罷了,您興許也被他矇在鼓裡,您可不能被他誆騙了。”
“楚君,您的意思是,孤的眼光出錯了?”姬宜臼厲聲斥道。
熊儀發愣了一下,隨即說道:“王上,臣沒有這個意思,臣的意思是,這衛侯或許是故意而爲之...”
“連方伯都說是荀成將軍放走晉世子的,而到您嘴裡,卻變成了這樣,您是親眼看到了呢,還是親耳聽到了呢,還是說,您是派人偷偷摸摸溜進衛國城內,打探到了這個消息。”姬宜臼再次厲聲一喝。
熊儀說話聲都變得磕磕絆絆起來,忙回道:“王上,這您可就是冤枉臣了,臣絕對沒有這種想法,臣只是想替王上您分憂罷了。”
“既然想替孤分憂,爲何當初發兵攻打攜地城之時,您是第一個反對呢。”
這番話一問出口,熊儀更是無話可說,誠然,當時攻打攜地城之時,的確是楚君熊儀一人反對,但他之目的,便是爲晉侯姬仇節省時間。
可現在,就連晉侯姬仇都不選擇幫助他,更不用說在場衆卿士中,還有誰會選擇幫助他了,現在看來,他纔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天子姬宜臼的表現出乎姬仇的意料,他本以爲天子姬宜臼是一個懦弱無能之人,若是能在這裡讓衛侯衛揚顏面盡失,對晉國而言可謂是有利無害,可現在看來,僅憑楚君一人的能力,還不足以做到。
倒是天子姬宜臼,他越發重視衛侯衛揚,畢竟能獲得生擒亂臣賊子虢公翰這一份大功勞的人,他的實力又會差到哪去呢。
“熊儀!還不快賠禮道歉,否則,孤就收回你的封地!”
此話一出,熊儀頓時啞口無言,談及自己的封地,他怎敢不謹言慎行,忙拱手作揖,道:“王上,臣知錯了,還望您莫要收回臣的封地。”
若是封地被收回,那楚君熊儀可是丟盡顏面,不僅如此,他還丟盡了所有楚君的顏面,他可萬不能讓此事發生。
話音剛落,他便轉過身,恭恭敬敬地作揖道:“衛侯,此事是吾錯怪您了,在這裡,吾向您賠個不是。”
沒想到,以封地爲藉口,倒還有奇效,衛揚心中暗暗感嘆,但這份道歉他也就收下了,於是他也回揖言道:“那楚君您這客氣的道歉,我就收下了。”
天下卿士見狀,紛紛議論起來:“這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