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都之行讓高宇軒受益良多,他著手流轉土地的各項事宜。
當初他從父親手裡接過的蔬菜大棚改造成暖棚後,作爲合作社栽培蔬菜的試驗點,對推廣先進技術和優良品種起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如果創建屬於自己的育苗公司,就能服務更多菜農,在大河兩岸打造北城鎮的品牌。
李偉力邀請易蕓做合作社的技術指導。
這一箭雙鵰的把戲讓高宇軒給他起了個司馬老賊的外號。
“易蕓來了你就不要這麼叫了,”李偉力苦著臉說,“她心思敏 感?!?
“那就做白臉的曹操,會讓你的女神伏地膜拜?!睆埰叫ξf。
“我鄭重聲明,易蕓來北城鎮期間,我要休假?!崩顐チ藓薜卣f。
“好呀!你不怕易蕓被寶寶迷住,你且逍遙去?!备哂钴幑室馓岣呱らT說。
寶寶釋放回家,就跟著高宇軒老老實實在合作社上班。
他本來長得高大帥氣,幾年牢獄生活不僅沒有造磨粗糙,反倒歷練出一股滄桑穩重的成熟氣質。
外地的客商初次見到寶寶,都被他俊朗挺健的相貌震驚。
“宇軒,你這弟弟像高倉健??!”
“要有導演來北城鎮拍戲,這小夥子準能被慧眼識珠?!?
寶寶聽聞都一笑而過,他平時很少說話,對高宇軒的指示完成的一絲不茍。
“你們以爲我置於死地能後生嗎?”李偉力對寶寶的英俊瀟灑也很忌憚。
“李哥,我哥瞎說呢!”寶寶咧著一口白牙淡淡笑道。
“寶寶,你光是這麼一笑,都傾城傾國的。”煥娣放下烤饃笑著說。
“呵呵!”
高宇軒大笑,“煥娣,你讓六女子多來送饃,你呢,在店裡好好琢磨些新式糕點?!?
寶寶感激地看了一下高宇軒,他對六女子的感情藏得很深,居然都被堂哥看出來了。
懷知道李仙娥找過高宇軒,氣得罵她吃裡扒外。
李仙娥看著懷猙獰的面容,欲哭無淚。
她不奢慕大富大貴的生活,只求能過平淡安穩的小日子。
懷膨脹的貪慾和狹隘的眼界越來越讓她恐懼,她害怕他幹出自毀前程的事。
“宇軒的生意能做好,是他處處想著北城鎮鄉親的原因,你多學學他不會吃虧?!崩钕啥鹑讨购奕犴樀卣f。
“我就不信,高宇軒能大公無私到不賺錢?別他媽的又立牌坊又裝婊 子!”懷口噴飛沫罵著粗話。
“你們各做各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你爲啥要鑽牛角尖呢?”李仙娥苦苦規勸。
“他搶走了我一半的客源,不光是北城鎮,汜水縣城五成的蔬菜都交給他了?!?
懷憤憤不平地說。
“他的生意這麼好,是好信譽好人品帶來的,你是他哥,該高興??!”
“啪!”
李仙娥話沒說完,臉上捱了懷重重的一巴掌。
“你吃著我的替他說話?活得不耐煩了?!睉雅叵R道。
李仙娥被懷扇得頭暈眼花,跌坐在地上。
懷看一眼捂著臉痛哭的李仙娥,上前扶起她,攬住她肩膀說,“宇軒都快讓我們這些代辦吃不上飯了?!?
李仙娥抽抽噎噎哭得傷心至極,她的良知讓她對懷的言行羞愧難當。
“你回趟孃家,讓幾個哥聯手去告高宇軒的合作社?!睉丫従徴f道,他清楚老泰山家在北城鎮的力量。”
“你有他什麼把柄嗎?”李仙娥淚眼朦朧地問。
“沒有不能生造嗎?你這個傻婆娘?!睉殉靶钕啥鸬娜踔恰?
“誹謗敲詐可是犯法的?!崩钕啥鹉懬拥卣f。
“誰放火會大鳴大放?再說,鄉民們都參與了,會法不責衆的?!?
懷胸有成竹地說。
李仙娥從懷的眼睛裡看到惡毒陰險的光芒,她心裡升起一陣侵骨的寒涼。
高宇軒接到法院傳票時,正是外地客商裝菜的高 峰期,八 九輛大型貨車等候在市場上,司機們閒散地聚在一起抽菸。
法院的警車呼嘯而來,頭戴大檐帽的警官將傳票遞給張平,然後面無表情地上車絕塵而去。
蔬菜大棚裡勞作的鄉民們聞見動靜,三三兩兩站在田埂議論紛紛。
“高宇軒犯事了?”
“這小子成天跑外地,幹見不得人的事去了吧?”
“他的合作社聽說詐騙國家資金,搞不正當投資!”
“我就說嘛!高宇軒的生意能幹乾淨淨麼!”
不大功夫,市場前後圍滿看熱鬧的菜農。
李偉力站在車上喊道,“鄉親們,都散了吧!這只是法院履行正常的手續,大家都回去忙吧!”
“我們的菜還能給高宇軒交嗎?”
“今天的菜晚上必須結賬!”
“高宇軒的合作社欺騙大家,我們都退社吧!”
“跟著這樣的老闆,說不定哪天就栽了!”
人羣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叫嚷聲,外地客商的司機急了,今天要是不順利裝上菜返回,回去給老闆可交不了差。
張平打發寶寶開車去找高宇軒,他早上去柳州市找李茂林商議合作社實驗基地聘請專家的事。
高宇軒趕回合作社,市場上還有五輛大車空空如也,菜農們把交來的菜又拉回去,交給其他代辦。
高宇軒看了一下法院的傳票,擰著眉思索片刻。
從皮包裡拿出張名片,遞給寶寶,讓他去照著地址找到名片上的人,又附在他耳朵邊叮囑一番。
“你們兩個留在合作社,實驗基地的事照計劃進行,我帶著他們去東川裝菜!”高宇軒朝著司機揚揚下巴。
他邊說著話邊脫下身上的外套,找了件棉衣穿上。
“宇軒,這大雪紛飛的,東川都封山了吧!”張平擔心地說。
“以前老跑,我知道有條捷徑,”高宇軒笑著說,”北城鎮的人還是我領到那裡種菜的?!?
“宇軒,大不了給他們賠償違約金,大雪天進山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崩顐チψ钄r道。
“我說過我耳朵後面有三根救命毫毛麼!”高宇軒彎腰蹬上一雙運動鞋,笑呵呵地說。
“宇軒,宇軒!”
“爸爸,爸爸!”
趙綵鳳領著雲翔進來。
雲翔蹦蹦跳跳跑過來撲進高宇軒懷裡。
“你們咋來了?”高宇軒愛憐地摸摸兒子的腦袋問。
“寶寶爸爸接我們去了?!彪呄钃P著頭開心地說。
“宇軒,生意虧了是正常事,以後還有機會呀!”趙綵鳳憂心忡忡地說,“你是不是還想瞞著我?”
“東川那條路我跑了無數遍,閉上眼都能找到,你有啥好擔心的!”高宇軒漫不經心地說。
趙綵鳳領來兒子做擋箭牌,讓他很生氣,不應該讓孩子稚嫩的心裡早早承擔大人的責任。
“爸爸,你去哪兒?我也要去!”雲翔天真無邪地問。
“爸爸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在家要保護好媽媽,明白嗎?”高宇軒按著兒子的肩膀嚴肅地說。
雲翔挺了挺小胸脯,清脆地答應,“爸爸,我是小小男子漢,對不對?”
“哈哈!”
高宇軒樂得大笑,伸手刮一下兒子的鼻子,“對呀!”
“宇軒,還是我去吧!”張平去拿宇軒手裡的公文包。
“嗨!又不是上戰場,搞得這麼緊張。我熟悉地形,那裡的菜農和我關係親近?!备哂钴巶壬黹W開,笑著說。
“宇軒……”趙綵鳳紅著眼圈叫了一聲,“你要保重身體。”
“你倆看好咱們的大本營,兩天我就回來了。”
高宇軒沒去理會趙綵鳳的叮囑,朝著他的搭檔輕鬆地說。
東川的大雪已經下了半個月,山裡的菜拉不出來,沒有敢冒險的代辦。
高宇軒帶領車隊在泥濘不堪的山路前行,風雪交加,氣溫降至零下三十度,每個人身上卻滲出一層又一層細密的冷汗。
東川務棚的北城鎮人都是家裡人多地少、受東川地方**獎勵開荒的政策吸引。
高宇軒推廣新品種蔬菜時親自給他們送來苗種,手把手教他們栽培。
一千多公里的往返路程耗盡司機們的體力。
在東川城裡高宇軒請大家美美吃了頓東川的特色美食—手抓羊肉,又帶著上洗浴城泡去滿身汗臭,才繼續往柳州市趕。
張平第一個發現高宇軒回來的。
他大叫著撲上去抱住高宇軒,“你可回來了!”
“哎吆!”高宇軒疼得叫出聲。
張平拽著高宇軒到燈光下,抓起他的手。
高宇軒的手腫得跟饅頭一樣,通紅透亮,手指彎曲,指甲滿是污垢。
“快坐下!”張平扶著高宇軒坐在牀邊。
“你的腳又咋了?”李偉力看著高宇軒顛著走路的艱難。
“太冷了,腳後跟凍裂口子!”
高宇軒輕輕搓了搓手指頭說。
“我看看,得找點凍瘡膏抹。”李偉力彎腰要去脫高宇軒的鞋子。
“嗨嗨!”高宇軒急忙挪開腳,“三寸金蓮能隨便看嗎?”
“臭裹腳布該拆了。”張平抓住高宇軒的腳脖子輕輕脫下鞋子。
高宇軒的肥墩墩的腳暴露在大家的眼球下。
十個腳趾頭腫得明燦燦,小拇指頭淌著膿血。
腳後跟如皴裂的老樹皮,翻開的口子露出鮮紅的細肉。
“完了,我這最隱秘的嬌軀都讓你倆臭小子看光了!”高宇軒故作傷心地說。
“宇軒,去衛生院處理一下吧!”李偉力關切地說。
“對對,綵鳳看見會難過的,”張平彎腰半蹲在高宇軒身前,“我揹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