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A市最繁華的商業街。無論是昂貴華麗的國際名品,還是價優物美的時尚品牌,在這裡你總能選到讓你稱心如意的商品。而今天正好又有一家店要在這裡開張其實現在的競爭如此激烈,有新店開張也不足爲奇。但衆所周知,有能力在這條街開店的人個個都是有背景有實力的大人物。不是經歷過商海沉浮的老資格,就是名門望族的第二代。但今天這家新店的老闆卻無人知曉其身家背景,這不免讓人有幾分好奇。
阮靈秋換上了昨天剛買的小禮服。禮服貼身的設計,凸顯了靈秋優美的曲線,而神秘的紫色更是將她的肌膚映襯得晶瑩剔透。再加上靈秋本就精緻的五官,簡直美得讓人讚歎。但靈秋卻站在鏡子前有些不知所措。五年來,她再不曾穿過這一類的衣服,看著被綢緞包裹得凹凸有致的自己實在覺得彆扭,竟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丫頭,你可把我騙得好慘!”靈秋不用回頭,也知道說話的是誰。溫慕悉斜靠著門,就那麼靜靜地看著靈秋,他的眼裡有著驚訝,有著讚美,而更多的是柔柔的情感。
認識靈秋是在四年前,當時自己陪著母親去醫院看朋友,而停車的地方又離住院部很遠,他便讓母親先去,自己停好車再過來。可是他萬萬沒想就那短短的幾分鐘便發生了意外。母親患有嚴重的暈血癥,而剛好有個司機出了車禍被送來醫院搶救。母親看到血頓時臉色慘白地暈了過去。可當時那種情況,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那個出了車禍的司機,根本沒有人注意一旁有人暈倒。還好就在這時,剛好路過阮靈秋及時找來了醫生,將母親及時地送到了休息室,才使母親轉危爲安。
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更是令人意想不到。母親醒來後堅持要認下靈秋做乾女兒。不僅如此,她還悄悄將溫慕悉叫到一旁,跟他說:“這個媳婦我認下了,追不到她,你就單身一輩子好了。”聽了母親的話,再看看眼前這個扎著馬尾,穿著T恤加牛仔褲,和中學生差不多身材的女人,溫慕悉頓感人生淒涼。
回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情景,溫慕悉臉上的笑容不自覺地擴大了。
“你知不知道,你笑得很像白癡!”靈秋被看得渾身不自在。溫慕悉知道靈秋誤會了,也不解釋,不緊不慢地走向一旁的沙發。
“喂!你笑夠了就出去,坐在這幹嘛?”雖然自己也很不習慣這樣的裝扮,但他也不至於笑成那樣吧,靈秋越想越氣。
“丫頭,我以前都被你騙了,從來沒看你這樣穿過,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挺漂亮的嘛!”溫慕悉很高興地看到靈秋的臉有些微微泛紅。
“恩……既然這樣,我就委屈一點,聽我媽的話娶了你好了!”
“溫慕悉……”還沒等靈秋髮難,溫慕悉已經逃離了現場。在走之前他還不忘“好心”的提醒靈秋“哦!別說我沒提醒你。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再出來!”靈秋很是無語地看著溫慕悉離開,對著鏡子,努力擠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也轉身走了出去。
眼前的場面,讓靈秋有點吃不消。店外大大小小上百個花籃都快把店門給堵住了。而店廳內的情況更加誇張。這條街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全部到齊,而A市的一些政客名流的出現更讓靈秋手足無措。靈秋努力想適應現場的情況,但仍覺得暈旋。
溫慕悉對靈秋的反應相當滿意,他可是費了不少功夫才把這些人請了來,就不信感動不了她。“就讓你挽著我吧。你看你,站都站不穩了。”說著,溫慕悉牽起靈秋的手,讓她挽住自己。“丫頭,可別太感動喲!”。靈秋好不容易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到溫慕悉那洋洋得意的樣子,簡直無語。
半個小時不到,靈秋已將A市所謂的“高層”人物都統統認識了一遍。靈秋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好不容易又應付過一波,正準備到一旁喝點東西,卻看到一位大腹翩翩的中年男人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
“阮小姐,真可謂是巾幗不讓鬚眉,瞧這生意可真是做得有聲有色。”
“馬老闆,你過獎了。”靈秋臉上立刻揚起標準的笑容,心裡卻將溫慕悉罵了幾千遍。
“阮小姐,那你先忙著,我剛纔見到幾個老朋友,先過去打個招呼。”
“馬老闆請便!”靈秋微笑著迴應,優雅地側過身。
溫慕悉剛開始還信心滿滿地認爲,自己動用了所有的關係爲靈秋的開業酒會設下這樣隆重場面,一定能把靈秋那丫頭感動得一塌糊塗。可才一眼,他就不偏不倚地瞧見了靈秋在人羣中,是那般努力且辛苦地始終維持著微笑,他不禁心疼的皺眉,也爲自己的弄巧成拙懊惱不已。
靈秋好不容易找到了喘息的機會,便迅速閃到一旁,順手拿了杯橙汁,躲到了角落。”“阮靈秋,你退步了!”靈秋覺得自己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不禁自嘲道。其實今天的場面對靈秋來說實在談不上大,若是在幾年前,就算上千人的宴會,她也能處之泰然。
那時的自己會毫不猶豫地接過別人的敬酒,而每當這時,她總能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道:“她不會喝酒!”然後自己手裡的酒杯就會不翼而飛。其實她是故意的,知道有他在,自己根本不可能沾到半滴酒,她纔會那麼毫無顧忌。她就是仗著他的寵愛,纔敢那樣的是無忌憚。而現那個霸道且□□的他卻再也不可能陪在自己的身邊,爲自己擋去一切了。一滴淚悄悄從靈秋的臉上滑落,靈秋命令自己不準再想,她輕輕撫去淚痕,將目光地移向了遠方
“葉總,好久不見。我前段時間就聽說您從美國回來了,真沒想今天能在這遇見您。”
靈秋很敏感地聽到了這句。不!應該說是聽到那個姓氏,她的心被揪得緊緊的。她不停地告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葉這個姓很普通,一定不會是他,不可能是他,但她握著杯子的手還是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丫頭,來我給你介紹一位朋友。”溫慕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靈秋身旁。靈秋沒有回答,將頭埋得很低,她真的沒有勇氣去看,她緊緊地握住溫慕悉的手,她害怕自己下一秒就會暈倒。“靈秋,這位是葉言……峰!”
葉言峰!靈秋在確認這個名字後,迅速地擡起頭,眼前站著一個陽光少年,一身休閒西裝,雖然也算得上帥氣俊朗,卻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人。靈秋長長地舒了口氣,如釋重負地笑了出來。
“你好!我是葉言峰,慕悉常和我說起你,不過你和我聽說的可不太一樣喲!”葉言峰看似無心的說著,卻實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溫慕悉此時真有種誤交損友的感覺,他真恨不能立刻將其拖到一旁暴打一頓,可偏偏又不能當著靈秋的面發作,也只能看似無心地保持著禮貌的微笑。靈秋當然明白葉言峰的用意何在,卻也很是配合地白了溫慕悉一眼。然後對葉言峰禮貌地露出了笑容:“你好!希望我沒有讓你失望。”
“當然不……”
“峰!”不遠處傳來一個聲音,雖然只是一個字,靈秋還是聽出了那個聲音,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眼神閃爍著卻始終不敢看向吶聲音的源頭。只感覺自己彷彿置身冰天雪地中一樣,手腳冰涼。“大哥?!”葉言峰有些疑惑,大哥怎麼也來了,只從公司突然將業務重心轉到A市以後嗎,大哥似乎還沒有正式的出席過任何的社交場合。而今天又怎麼會?不過他也懶得去深究,大哥的行事作風,一向都不同尋常,他也只得一笑置之。“大哥,我來介紹,這位是阮靈秋小姐!慕悉的乾妹妹!”
“阮小姐!你好!” “咔……”就在葉言殤開口的同時,靈秋的手一顫,手裡的杯子滑落到地上,碎成了碎片。“啊!對不起,對不起!”堅銳的碰撞聲,讓靈秋驚醒過來,她慌亂地蹲下身,埋下頭去撿地上的玻璃片!
“丫頭!別撿了,小心手!”溫慕悉伸手去扶靈秋,但靈秋卻固執地不肯起來。“葉言殤,葉言峰!呵,阮靈秋你是白癡嗎?連這都想不到。”靈秋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千遍,一萬遍。
“好像是我嚇到阮小姐了!真是不好意思!”葉言殤很平靜地開口。靈秋蹲在地上,低著頭,沒有人看到她的臉上早已佈滿淚痕。阮小姐!三個字像一把刀,深深地刺進了她心裡!
“嗯!”靈秋很輕地應了一聲,但還是有人發現不對勁,並迅速蹲了下來。“怎麼這麼這麼不小心!”溫慕悉看著靈秋掌心滲出了鮮血,沒好氣地責備道。但還是仔細地替她將掌心的碎片清理乾淨,並將她扶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先陪她去上藥,失陪了!”說完,溫慕悉就扶著靈秋進了休息室。
葉言殤面無表情地看著剛纔的一幕,似乎一切與他無關。但誰也沒有發現,就在剛纔靈秋受傷時,他本能地想傾身去查看,卻被溫慕悉搶了先。他看著溫慕悉擁著靈秋離開,瞳孔緊縮。
“阮靈秋,無論你身邊有誰,都救不了你!這一次,你別想再逃掉!”葉言殤在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溫慕悉將車停在一幢居民樓下,轉過頭看著坐在副駕駛上的靈秋。她雙眼通紅,雖然一直盡力掩飾著,但任誰也看得出來她剛哭過。想到剛纔靈秋進了休息室以後,那樣撕心裂肺的痛哭,溫慕悉就覺得難受。
“丫頭,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你哭。”
靈秋沒有回答,只是安靜地望著車窗外。
“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我沒事。”阮靈秋搖了搖頭,側身去解開了安全帶。
“丫頭……”溫慕悉一把抓住靈秋的手,卻欲言又止。
靈秋回過頭,對他淡淡一笑, “我真的沒事,放心。”接著便打開車門徑直走了下去。
“丫頭,爲什麼你什麼都不願告訴我。”看著靈秋離開的背影,溫慕悉第一次有了失落的感覺。
靈秋關上房門的瞬間,整個人靠著門滑坐到地上。她以爲她會大哭一場,可是眼眶乾乾的,竟再也擠不出一滴淚來。
“阮靈秋,五年了,你不是都走過來了嗎?爲什麼這麼不堪一擊。陌生人,這就是你們之間最好的選擇。”靈秋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告訴自己,但她仍覺得她的心疼得快要死了。
不知過了多久,靈秋終於從地上站了起來,走進了浴室。她打開蓮蓬頭,瞬間冰冷的液體朝著她迎面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戰。但是此刻的她真的需要用這種刺骨的冰涼來讓自己清醒。
直到渾身沒有了一絲溫度,靈秋才從浴室走了出來。她胡亂地用浴巾擦了擦頭髮,便將浴巾扔在一旁,然後從牀邊的櫃子裡拿出一個褐色的小瓶子,她從瓶裡倒出兩片白色的藥片,和著水吞了下去。
這些年來她只有靠著藥物的作用才能入睡,而今天她更是故意加重了藥量。靈秋蜷縮在牀上,也許是藥物的作用,很快地,她便沉沉地睡去了。
“言殤哥,這是阮靈秋,我的死黨!”
“你好我是葉言殤!”
…… ……
“小丫頭,上車!”
“ 葉言殤,都跟你說了,以後不準這麼叫我。”
…… ……
“阮靈秋,我喜歡你。”
…… ……
鮮紅的液體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綻出不同形狀,然後變成一大片,並且不斷擴大,最後如潮水般涌了過來
…… ……
“啊……”靈秋從夢中驚醒,她的額頭已佈滿一層細細麻麻的冷汗。她沒有開燈,任由無盡的夜色包圍著自己。她也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次夢到那些場景了。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樣,最後她總是驚叫著從夢中醒來,然後一夜無眠。但這一次又與以往有著不同,因爲就在十幾個小時前,夢中的人,就那麼真實地站在自己面前。
靈秋的心像開了一個大洞,無數的酸楚和苦澀一股腦地涌了進來。她不願再多想,只是緊閉著雙眼,因爲她害怕一睜開眼睛,那眼裡的潮溼就會不受控制地跑出來。她只能蜷成一團,一分一秒地計算天亮的時間。
但靈秋並不知道,就在這個城市某座大廈的頂層,有一個人也跟她一樣,也是一夜未眠……
葉言殤站在落地窗前,他深刻的五官被落地窗映襯了出來。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樑,還有那淡薄的嘴脣,無一不是完美的傑作。而他那由內而外散發出的霸氣,更是突顯了他的與衆不同。
葉言殤微瞇著雙眼,從60層的高樓俯視著整個城市。他的表情淡然,但不斷握緊的雙拳泄露了他的情緒。爲什麼,在見到她的瞬間,他仍有擁她入懷的衝動。他不該忘記的,那樣的恥辱,只是因爲她。葉言殤爲自己那樣的情緒而感到懊惱。
其實今天,他很早就到了。他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一切。想到阮靈秋挽著溫慕悉的手,想到她與溫慕悉眉來眼去,想到溫慕悉那樣親暱地叫她,葉言殤的眼神變得冰冷。
“阮靈秋,我該怎麼懲罰你這隻抓傷了主人,又躲到別人懷裡去的小野貓。”葉言殤的嘴角微揚,眼睛亮得發光,就像那瞄準獵物的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