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蘇雲霄眼神示意，葉夢沉及時止住話頭，左右四顧，沒有發現可疑之處，旋即明白了蘇雲霄的意思。

按捺住心中的不解，見蘇雲霄再次盤膝坐下，他就來到其身邊，兩人一同盤坐在深谷懸崖旁，靜靜等待八位山主的決定。

“你說他們會答應嘛？”

剛剛，葉夢沉也被蘇雲霄的提議嚇到，但很快就明白其中的玄機。

反正都是要一死，不如賭一把，好過在這處秘境中，還得被那些妖獸惦記。

加之秘境中的靈氣越來越稀薄，不知何時就無法維持大家生機的所需。

蘇雲霄繼續運轉“水天訣”，悄無聲息的鯨吞四周的天地靈氣，隨口解釋道，“他們或許會答應，也可能不會答應。”

“我才他們可能留有後路。”

天書中的天賦【一念瞬息】將他帶到這裡，而不是別的地方，雖說是隨機選擇，但應該和北離王朝還是同一個大世界。

這段時間，蘇雲霄一直在思索，自己那個便宜父親，也就是武威侯和武威軍鎮守的劍氣山秘境和這個地方有什麼牽扯。

他也旁敲側擊問過葉夢沉，對方並不知落劍秘境有什麼其他地方和外界相連。

若是北離王朝和落劍秘境有著某種牽扯，應當是落劍秘境另一端，也就是山脈另一端。

蘇雲霄猜測，這八位山主可能的後路就是前往北離王朝所在的那片世界。

畢竟那裡有武道，有妖族，雖然不知白芷若所說的青玄山、赤陽山和星海湖和這落劍秘境有何牽連，但在蘇雲霄心底，還是不希望秘境結界打開。

見蘇雲霄眉頭緊鎖，葉夢沉還以爲他是在擔心無法找到離開落劍秘境的辦法。

“蘇師弟，你放心，就算我死了，也會護住你離開這裡。”

蘇雲霄側頭看向葉夢沉，嘴角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感激道，“多謝葉師兄，我會努力。”

“不要強迫自己，我知道這劍氣絕不可能輕易解除，其中定會有大秘密。那些老傢伙研究了數百年，仍舊是一頭霧水，你不要急。”

“他們既然現在不會殺我們，想必不會急於一時，慢慢來。”

明白葉夢沉是在寬慰自己，蘇雲霄卻不能放鬆，腦海中【聞雞起舞】天賦全開，不過還是被他控制住“閥門”，以免出現靈氣龍捲這種異象。

屆時，就想遮掩也沒有辦法解釋。那時候就只能和八位山主大妖攤牌了。

......

落劍深谷數十里外，一處鳥語花香的湖畔。

微風吹起一圈圈漣漪，在湖面上泛起道道波紋，空中靈氣匯聚，時而化作雨水，淅淅瀝瀝落在湖中荷花上，濺起一捧靈氣水霧。

此處正是第四道山脈核心之地，靈泉壺。

一襲雪白錦袍的寧無陰盤坐蒲團上，默默聆聽著蘇雲霄、葉夢沉兩人的對話。

足足傾聽了小半個時辰，沒有絲毫收穫，只好收回心神，看向一旁的老嫗，微微搖頭。

“怎麼，那小子沒有說出辦法？”

八位山主刻意離開落劍深谷，就是想通過暗中監視的辦法，從葉夢沉和蘇雲霄的對話中探查到一點線索。

“那小子似乎是猜出了我們留有後手。”

就在衆人蹙眉沉思之際，寧無陰一句話，讓其他七位山主蹙起的眉頭皺得更深。

“不可能，這事是我親自在辦，還刻意放出了幾個小妖去辦這件事情，那些都是我的心腹。不可能泄露消息。”

一名身穿淡紫色華服的老者，佝僂著身子，手中的赤龍柺杖重重砸在地上。

“黑老，沒人說是你泄露了那件事。我只是好奇，姓蘇的那小子是怎麼知道。”

黑老名爲黑紋，本體是一條五彩蛇，也是第八山脈的山主，那處封印結界之地，恰好在他佔據的那座山脈。

此時，黑紋臉色難看，握著赤龍柺杖的右手上青筋凸起，顯然是要壓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好了，老黑，現在不是關心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們還是要商量一下，到底該怎麼辦。”

鹿凌嶼瞪了一眼黑紋，後者怒氣頓時泄了大半，冷哼一聲，扭頭看向落劍深谷方向。

“那小子的話能信？”

一名山主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靈茶，吧唧了一下魚脣，說話的語氣很是不屑，明顯是不相信蘇雲霄的話。

“不要忘了，他是人族修士，會好心幫我們？別忘了，大家手裡可沾了不少人族修士的血。就算那小子答應不計前嫌，你們覺得葉夢沉、方羽婕那些靈植夫和靈獸夫會放下和我們的仇恨？”

人身魚頭的一位山主眸光落在寧無陰身上，兩隻死魚眼左右轉動了一下，繼續道。

“寧山主，你之前那誓言可當真？”

“怎麼不能當真？只有那小子真的有辦法，離開了這處秘境，我們誰還沒點辦法?”

寧無陰輕蔑地掃了一眼魚頭山主。

其實，不僅是寧無陰，其他山主也不會將所謂的承諾當真，誰讓他們是秘境中的靈獸、靈植化形成妖獸。

“好了，不要爭執那些沒用的，大家想一想該怎麼辦？當真要徹底清空落劍山谷的靈氣？”

蘭小花擡頭看向蒼穹之上，殘存的劍氣，如同一柄巨大無形之劍，從蒼穹之上刺了下來。

心中也曾嚮往，蒼穹之上的風景。

此時，渾濁的眸子中出現了一抹莫名之色，算是期待，也有著一些擔憂。

“哈哈，我無所謂，反正也活夠了。就算按照我們之前的辦法，也不過是再茍延殘喘一段時間。”

一名山主霸氣的回了一句，反正都是要死，心中還是想著去更高處，看看更加瑰麗的風景。

“就是，不知那上面會不會是絕地。”

葉夢沉、方羽婕他們口中的上宗究竟如何，八大山主不知情。

他們當初聯手消滅秘境中的人族修士，除了最初被壓抑了無數歲月的本能，還有就是來自妖獸的殺戮本性。

隨著殺的靈植夫、靈獸夫越多，其中一些山主也害怕。

他們其中就有的山主中途選擇放過一些人族修士，不然當真以爲葉夢沉化身成黑鹿，石慧山變成石塊，他們這些眼尖的老傢伙會沒有發現？

他們在忌憚葉夢沉等人口中的上宗，也是希望若是有前往上宗所在的修行大世界，他們會有更廣闊的天地。

如今，來了一個人族修士，雖然修爲低下，連聚氣境都沒有，卻能夠引起天地異象，這讓八位山主不得不重視起來。

而對方提出的解決辦法，讓八位山主一時間也是難以抉擇。

“選吧，生死就試一下。”

最終還是蘭小花輕輕釦擊了一下面前的長案。

“行吧，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就是有點不甘。”鹿凌嶼眸光依舊盯著落劍深谷，視線就不曾離開過蘇雲霄、葉夢沉兩人所在的方向。

“我選擇再闖一闖。”

黑紋的話剛落，其餘幾位山主都是滿臉錯愕，就連鹿凌嶼也收回了監視蘇雲霄的心神，轉頭盯著黑紋。

“老黑，你當真？你當初可是提議大家將後裔都安排到秘境之外的凡俗世界，不然...”

不等鹿凌嶼講話說完，黑紋重重咳嗽一聲，打斷對方道，“我這把老骨頭，還有點用，不趁著還能動一動，去幫後輩們探一探路，若是將來那個上宗再派修士下來，你們覺得就算躲在凡俗世界的後輩能逃得掉？”

他們是被人族修士豢養在洞天秘境中的靈獸、靈植。

有了靈氣潮汐，他們纔有機緣化形成妖。

之前的籌劃，也不過是給後輩留下一個可以生存下去的棲息地。

趁著他們還活著，就要多爲後世子孫規劃一番。

“行吧，既然老黑都選了，我也想去蒼穹之上看一看。人族修士口中所說的上宗到底是什麼樣。”

又有一名山主表態了。

“你呢，寧山主，當初你殺的人族修士最多，何況你也沒有後輩，你選擇哪個？”

即便有了兩個山主表態，鹿凌嶼沉思片刻，還是開口問向對面的寧無陰。

當初，就是他們兩位山主殺的最兇。

若去了蒼穹之上，其他山主說不定會被放過，鹿凌嶼相信，上宗是不可能放過他們兩個大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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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無陰神情平淡，眼神中也是無喜無悲，沒有絲毫情緒波動，眸光淡漠的看向在座的諸位山主，“大家怎麼選擇，我都可以。反正我本來就是靈泉水，去哪裡都一樣。”

“是嗎？”

鹿凌嶼嘴角抽搐了一下，凝眸再看向蘇雲霄、葉夢沉所在的地方，提醒道，“不要忘了，即便我們和那小子無仇無怨，可人妖畢竟不同。”

“鹿凌嶼，你也不必勸我，你的意思，我知道。不過，我可沒你那麼大的野心。”

寧無陰擡手打斷了鹿凌嶼的提議，轉而選擇了和黑紋同樣的決定。

已經有三位山主選擇了去蒼穹之上，鹿凌嶼臉上神色陰鬱，眸中的殺意更濃。

......

“嘩嘩~嘩嘩~嘩嘩~”

“又有人想殺我！”蘇雲霄腦海中天書再次響起，環視一週並沒有看到其他人，身邊的葉夢沉正在運氣調息。

那些山主大妖還真不能留呀。

深呼吸一口氣，蘇雲霄晃了晃腦袋，腦海中的天書“嘩嘩”作響，有點煩人。

重重吐出一口濁氣，蘇雲霄再次閉上眼眸，加速了“水天訣”的運轉，感受著靈氣對身體各處洗滌。

按照葉夢沉的說法，他的“水天訣”達到大圓滿以後，隨著更多的靈力注入，就可以突破聚集境。

一旦突破了，自己也就算是真正的修士。

然而，他已經在這裡吞噬天地靈氣四個時辰，而且還是在【聞雞起舞】天賦開到不引起天地異象的最大“閥門”。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原身的身體無法修行？

不應該呀，隨著越來越多的靈氣進入身體，在“水天訣”的吸收下，成爲靈力滋養身體，蘇雲霄否定了這個可能。

若是無法修行，也不可能將“水天訣”練到大圓滿。

那爲何遲遲看不到“突破”的跡象。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剛也詢問了葉夢沉，得到的答案是“天地靈氣稀薄，需要他繼續吞噬靈氣，才能達到突破的要求。”

可，蘇雲霄吞噬的速度遠遠超過尋常修士，怎麼可能達不到要求呢。

就算達不到要求，也不可能看不到一點希望。

思索良久，蘇雲霄恨不得可以徹底放開，只要出現靈氣龍捲，就可以鯨吞落劍深谷附近的天地靈氣。

最後還是放棄繼續這個辦法，一旦引起天地異象，他相信，那八位山主定然會率先對他出手。

還沒有離開落劍秘境，他們不可能允許有能夠威脅到他們的存在出現。

更不可能讓蘇雲霄在他們眼皮底下突破到聚氣境。

任由“水天訣”自行運轉，水周天在體內循環一圈，又一圈，感覺有點無聊的蘇雲霄將心神落在腦海中的天書上。

乍一眼，差點沒將自己氣炸！

怪不得無法察覺到突破契機，自己得到的靈氣大部分都被天書中的【一念瞬息】天賦吸收了。

上一次看的時候，記載【一念瞬息】那一頁天書只亮了一小部分，而如今，幾乎已經是有一小半亮了起來。

蘇雲霄不僅僅是心痛呀，更是心中在滴血。

如今，頭等大事就是趕快突破到聚氣境，如此以來，即便落劍深谷四周的靈氣消耗，他也可以自保。

這狗天書這個時候居然分走了自己絕大部分靈力，用來滋養【一念瞬息】。

這一刻，蘇雲霄心中甚至生出了一絲衝動，有種想將【一念瞬息】從天書上“劃掉”的心思。

不過，很快就被理智克服。

【一念瞬息】（金色）天賦，是他逃命，保命的底牌，能夠儘快恢復使用，自是最好。

望著逐漸泛起亮光的【一念瞬息】，蘇雲霄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水天訣”大圓滿早已達到，可突破聚氣境的門徑還是沒有到來，這個時候甚至還停止了下來。

數日後，月上中天，涼風陣陣，拂過山林，掀起一片簌簌，如空谷玄音。

不知何時，一輪殘月掛在了雲海間，月華撒在淡漠的劍氣殘影上，折射處無數道朦朧光韻。

讓深谷四周如同墜入仙境霧靄，兩道身影再次出現在深谷另一側。

始終爲蘇雲霄護法的葉夢沉陡然睜開眼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眸光犀利地盯著來人。

“你們考慮的如何？”

葉夢沉身形化作殘影，一道漆黑的虹光在月華下格外醒目。

瞬息間來到寧無陰、鹿凌嶼兩位山主前方十餘丈外，一臉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