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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磨一劍

“來者何人!”北安城門上,一士兵衝著龔青峰二人大喝。

“龔青峰。”

“誰?可有腰牌?”

“沒有。”

“大膽,這裡是北安城,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你若…”

“行行行,別廢話了!你給你們管事的傳句話,就說龔青峰迴來了。”

說完,龔青峰便提著李雲濟消失在士兵眼前,只留得可憐的士兵,在原地驚慌失措。

轉眼間,龔青峰二人便來到北安王府,李雲濟看著眼前偌大的房子,心生疑惑。

“這是哪啊?”

“北安王府,你今後的家。”

“什…什麼?!”

李雲濟不敢相信,明明幾天前還住在南城外的一處茅草屋,如今搖身一變,北安王府竟成爲自己的家,這種落差,無論是誰都是無法相信的。

“雲濟,我知道你現在肯定滿心疑惑,但你相信叔,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所有事情的真相。”

聽了這話,李雲濟更加確信,自己身上一定有著不爲人知的秘密。神仙、義父、突如其來的名字、還有北安王,這些天經歷的種種都在腦中浮現,可龔青峰卻對自己閉口不談,一句“終有一日”便搪塞過去,看來要弄清楚這些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準備好了嗎?”

“嗯…”

李雲濟點了點頭,心中已經想象到開門時富貴堂皇,門庭若市的場景。

“嗞~~”隨著一陣開門聲,映入眼簾的場景卻讓人大跌眼鏡。

“叔…我們…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李雲濟看著眼前空空蕩蕩的王府,有些不敢相信。落葉撒了滿地,到處是蛛網,別說門庭若市了,連只蒼蠅飛進來都覺得孤獨。

“沒走錯,這就是北安王府。”他環顧四周,用無比肯定的語氣說道。

“怎麼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自從五年前北安王戰死後,這兒沒人打理,便成了如今這副模樣…別愣著了!趕緊收拾收拾!”

“哦…”

話畢,二人便開始收拾著院子。

“籲~~~”隨著一陣馬蹄聲,北安王府外,數名士兵突然到訪。“龔老神仙!龔老神仙在哪?”帶頭的人匆忙進門喊道。此人看起來不過二十幾歲,濃眉大眼,皮膚粗糙黝黑,手上盡是老繭,眼神卻十分犀利。

龔青峰聽見有人在叫他,放下手中的瓦片,從房頂上飛下來,拍拍身上的灰塵看著眼前這幾人,問道:“你們是?”

“在下風長生,北安軍左將,這些都是在下的將士。”

“你就是風長生?快快請起。”

“龔老…知道我?”

“五年前與北樑一戰,北安王戰死沙場,北安軍死傷無數…據說是你風長生暫時代管北安城,才使北安城有所好轉。”

“龔老過獎了…我不過是盡我所能罷了。”風長生謙虛地答道。隨後看了看龔青峰身後的房間,“對了龔老,我聽守衛說,您還帶了個小孩兒?”

“哦對對對!”龔青峰突然想起還在忙活的李雲濟,正想叫他出來,但又想到李雲濟的身份暫時不方便公開,於是便對風長生說道,“這樣,我帶你進屋看看。”

風長生見龔青峰這番舉動,便很識趣地吩咐屬下到門外等候。

“雲濟。”龔青峰叫過正在搬東西的李雲濟,對風長生說道:“這孩子叫李雲濟。”

李雲濟轉過身來,房頂漏下的光照在他的臉上,透過光,風長生看著李雲濟的樣子,眉宇間和北安王確有幾分相似。

“屬下風長生,恭迎北安王!”

北安王,短短三個字,如雷貫耳,轟得李雲濟的腦子嗡嗡作響,自己揣測過無數次自己的身份,卻怎麼也想不出竟是北安王之子。

“你怎麼見人就跪啊!你娘沒教你男兒膝下有黃金嗎?”龔青峰有些急眼了,“誰告訴你他就是北安王啊!”

“屬下愚昧…李姓乃皇姓,歷代北安王都是姓李,況且他又是龔老您帶來人,所以屬下才大膽猜測…”說是猜測,實際上風長生早就成竹在胸。

李雲濟見龔青峰也沉默不語,心中最後一絲懷疑也消除了。可久居深山的他哪能受的了這般落差,出於本能的逃避,他起身快速衝出了房門。

“王爺!”

風長生剛想起身去追,卻被龔青峰攔下。

“你也太操之過急了,這孩子小時候被送出宮去,對自己的身世一無所知,你現在告訴他他的身份,恐怕對他而言是個不小的打擊。”龔青峰說完,眉頭皺了起來。

“竟有此事…”

“這事不怪你,只是委屈了這孩子,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吧。你也別閒著,幫我收拾收拾屋子。”

“是。”

李雲濟一路小跑,未曾想竟跑到一廟門前,這廟跟南城的廟差不離,不同的是,這座廟還燃著香,門外還有牌匾。只是匾上面的字讓李雲濟犯了難,自己目不識丁,三個大字硬是認成了四個。本就心煩意亂的李雲濟也不願糾結,乾脆坐在廟門前發呆。

至於在想什麼,也就是琢磨琢磨自己的身世,可思來想去終究沒什麼結果,只是這一頓琢磨,倒是讓他心靜了許多。

眼瞅著天就要黑了,李雲濟可不想在廟裡過夜,於是便起身拍了拍屁股,落寞地往北安王府走去。

“回來了?”

王府內,龔青峰正躺在椅子上,悠哉地喝著茶。看樣子對李雲濟回來並不意外,搖著蒲扇,淡然地說道:

“有句話說得好啊,既來之則安之。”

“哦……”

李雲濟並沒有過多搭理龔青峰,徑直走向屋子。

“王爺也好,村夫也罷,在我眼裡,你就是我徒弟。”

李雲濟裝作沒聽到,一頭扎進被褥,蒙著腦袋誰也不搭理,龔青峰也清楚他這徒弟現在腦子亂得很,輕嘆口氣也就轉身離去。

其實李雲濟打心底是有些高興的,一來是因爲能夠跟著龔青峰這個神仙老頭學本事,二來得知自己是北安王,好歹是個王爺,地位比上鄉野村夫可高了不少。只不過一切來的太過突然,自己毫無準備,所以才一時間手足無措。

第二天。

“叔,你說你武功那麼高,我該從哪學起啊?要不先學個厲害的,比如御劍飛行什麼的?”李雲濟在龔青峰身後徘徊,邊摸下巴邊說道。

經過一夜的輾轉反側,李雲濟還是面對現實了,既然上天白給了這麼一個大禮,自己也沒理由不收下。儘管對於自己的身世他始終抱有懷疑,但一時半會兒也查不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學身本事傍身,畢竟將來行走江湖還得仰仗著這些年的功夫。

龔青峰此時正坐在地上,見李雲濟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略有些意外,本想著要是李雲濟開口問自己一些刁鑽的問題,該怎麼跟他瞎扯,現在看來是多慮了,既然李雲濟沒問,那他乾脆也當什麼也沒發生。

在龔青峰面前,青淵劍正浮在空中一動不動,而龔青峰手裡搗鼓著什麼東西,仔細一看,是在照著青淵削一把木劍。

李雲濟跑到龔青峰面前,看到龔青峰手中的木劍,有些失望:

“叔,這是給我的啊?……”

“是。”龔青峰繼續削著木劍。

“爲啥你拿的都是青淵這麼厲害的劍,我就只有一把木劍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沒人看不起你,叔這是爲你好。”龔青峰用眼睛瞄著手中的木劍,滿不在意的說道,“喏,青淵不就在你眼前嗎,你拿起來試試。”

“真的啊?”

李雲濟立馬變得開心起來,“那我可不客氣了啊。”然後握住青淵的劍柄試了試,結果竟揮舞自如,李雲濟不免有些得意:“這也沒什麼難的嘛。”

“青淵,你別遷就著他,讓他感受感受。”

李雲濟不懂龔青峰的意思,仍在得意地舞著青淵,誰知下一秒,青淵竟徑直插在地上,連帶著李雲濟也重重的跪在地上,地上的灰塵以青淵爲中心向四周鋪散開來,連房頂的瓦片也微微震動了幾下。

李雲濟這才發現,自己剛纔之所以能揮動青淵劍,是青淵在順著自己而已。

龔青峰看著受挫的李雲濟,假惺惺地問道:“沒事兒吧?”然後走上前來,正要扶起李雲濟。

“沒事兒!”

李雲濟手一揮,拒絕了龔青峰的攙扶,隨後緩緩站起身,似乎還想再試試,可青淵劍仍舊紋絲不動。

旁邊的龔青峰見此狀,無奈地搖搖頭說道:“沒用的,別看它小巧玲瓏,卻重達千斤,你這小身板兒想拔起它,還差點兒意思。”

李雲濟聽了這話,立馬放開青淵,“你怎麼不早說啊!”

“說了你會信嗎?”

李雲濟沉默起來。

龔青峰笑了笑,將手中的木劍扔給李雲濟,然後握住青淵劍,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劍拔起,隨後縱身一躍,後退數步,一手持劍,一手背於身後,說道:

“劍者,天下之鋒也,夫持劍者,順劍勢而爲,則天地可破,逆劍勢而爲,則劍氣攻心。靈者,天地之氣也,夫得靈者,得萬物之息也,靈源於心,而氣用於身,以靈爲引,以氣御劍,則人劍合一也。小子,看好嘍!”

說完,便在這大院中間耍起了劍招,只見龔青峰身輕如燕,青淵在他手中宛如虛物,劍身劃過之處,劍氣縱橫,目之所及,皆是殘影,耳之所聞,皆爲劍鳴,霎時間,彷彿有無數個龔青峰一般,見到此情此景,李雲濟對龔青峰佩服得五體投地。

正當李雲濟吃驚之時,龔青峰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身後的殘影也往龔青峰身上聚集,最終合爲一體。

“看清楚了嗎?”

“沒有。”李雲濟用力地搖頭。

“記住我的話了嗎?”

“沒有。”李雲濟不停點著頭。

龔青峰見李雲濟心口不一,又重複問了一遍:“真沒有?”

李雲濟低頭想了想,說道:“有了!”隨後拿起木劍,憑著模糊的記憶,有樣學樣的模仿起龔青峰的劍招來。“劍者,天下之鋒也,夫持劍者,順劍勢而爲,則天地可破,逆劍勢而爲,則劍氣攻心。靈者……”

龔青峰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你小子力氣不怎麼樣,記性倒是挺好。”

“叔,你就別說風涼話了,同樣是練劍,爲啥你就是噼裡啪啦噌噌噌的,我卻連跳都跳不起來…”李雲濟有些受挫,委屈的說道。

“臭小子,你叔我練劍的時候,你姥姥的姥姥都還沒出生呢,跟我比,你還差點兒意思!”龔青峰說道,“剛纔你背的那幾句,就是叔要教你的東西,你叔我畢生所學,也不過如此嘍!”說完,龔青峰便從袖口中掏出幾支香來,繼續說道:“別想啦,還是先練練基本功吧。”然後打了個響指,他面前竟憑空生出一團火,龔青峰把香點燃,插在地上,隨後示意李雲濟過來。

李雲濟看著地上的香不明所以,但還是走了過來,問道:“什麼基本功啊?”

“扎馬步!”不等李雲濟反應,龔青峰直接上手給李雲濟紮了個標準的馬步,“你屁股下可燃著香呢!你敢往下坐,我保證你屁股開花。”

李雲濟顯然有些不樂意,但爲了學到真本事,也算豁出去了。

“揮劍!”龔青峰轉身走進內屋說道。

李雲濟聽話地揮起劍來。而龔青峰坐在屋內的躺椅上一邊喝著茶一邊監督著李雲濟,好不快活。

而李雲濟這劍一揮,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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