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門,通文擡頭望了望天,月明星稀,是個好天氣。
有心腹大臣追上,小聲道:“相國高明,如此一來,翊王這個心腹大患可除矣!不知如今翊王到底身在何處,相國又是如何將他阻攔在宮外的?”
通文回頭看向他:“誰告訴你是老夫做的?”
後頭人一愣,良久,點頭附和:“翊王專橫跋扈,肯定有的是人要治他。不管如何,這都是一件大喜事。”
城門上,蕭暄靜靜看著眼前一羣人離開的背影。
“公子,您這次將翊王攔在城門外,就不怕他回來追究?”
蕭暄手中的核桃轉了個圈,嘴角扯起一絲弧度。
“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來追究了。”
笑意到達眼底,他轉過身:“走,咱們回去,養精蓄銳,等著明天的好戲。”
謀劃這麼久,他終於逼他露出了尾巴。
今日宴會上,揭穿顧鳶的身份早在他的計劃之中,蕭昀當衆求婚也是在他的慫恿之下,他知道他們倆的情意,就是要逼他衝動,讓聖上徹底對他起疑。
這樣的人存在,對所有人都是一種威脅。
在外呆了一晚,天微亮,城門吱呀一聲打開。
而翊王府外,也早已有人在此等候。
蕭遲瑜出現,他們立即圍了上來。
“聖上有令,帶翊王回去問話。”
蕭遲瑜並沒有爲難他們,微微頷首,隨後大步離開。
顧鳶躲在暗處,看著他的背影消失。
早在進城之前,他們就已經分開行動,徐小喬更是被直接安排在了城外別院。
此舉就是因爲擔心聖上會怪罪,沒想到還真出事了。
不過看到蕭遲瑜淡定的模樣,顧鳶覺得,以他和聖上的手足之情,應該不至於懲罰太重,所以他纔不放在心上。
回徐國公府的路上,周圍滿是議論之語,大多是圍繞昨日太祖皇太后壽宴來展開的。
說是徐國公府的顧大小姐原來是丹青大家,不似傳聞中啥啥不會,讓人刮目相看。
又說徐國公府因顧二小姐被牽連,估計以後都要消失在京中權貴之列。
不過議論得最多的,還是蕭遲瑜當著衆人的面將顧鳶帶走的事。
百姓並不清楚其中利害,只當是茶餘飯後的消遣。
如此一來,顧鳶成了衆多少女心中羨慕的對象。
在他們眼中,她不僅贏得了端王之子的青睞,還讓翊王念念不忘,以至於在那種場合下醋意大發直接將她帶走,日後說不定能夠再次成爲王妃。
以她那樣的尊容,這簡直是三輩子修來的福氣。
到達徐國公府,裡面人頭攢動,一派忙碌跡象。
再過兩天,顧飛揚就得帶兵前往邊關,此刻收拾收拾,準備離開這個家。
顧鳶對他沒什麼感情,淡然看著眼前穿梭的身影。
迎面衝上來一個人,揚手就要給她一個巴掌。
“你這個賤人,居然還敢回來!”顧盈頂著一個魚泡眼,臉上表情滿是狠厲。
顧鳶迅速反應過來,抓住她的手,順帶回了她一個巴掌。
顧盈捂著臉不敢相信:“你居然敢打我?!”
顧鳶冷眼瞧著她,幾乎是從鼻中發出的聲音:“都成這樣了還敢動手,不打你打誰?”
顧盈狠狠瞪著她:“你居然還這樣囂張,以爲翊王還能夠護著你?你知不知道因爲你,他現在自身難保了!”
“什麼意思?”
“爹都告訴我了,今天去抓翊王的那些人雖然沒有弄出多大動靜,但是聖上已經動了怒,是要把他押去廷尉獄審問的。你知道廷尉獄是什麼地方嗎,進那裡的人不缺條胳膊斷條腿不可能出來!呵,翊王會因爲昨天這件事情翻不了身,即便不死,聖上再也不會重用他了!”
“廷尉獄?!”
廷尉獄是禹國看管重犯的地方,非大奸大惡之人一般不會押往此地。
聽說那個地方在地底深處,陰寒無比,時常有老鼠出沒。而且那裡的獄卒擅用酷刑,一頓刑罰下來受的都是重傷,即便活著也會因爲寒氣入體而導致下半輩子都抱著藥罐子而活。
思及至此,顧鳶顧不上與顧盈爭論,立即轉身離開。
找到蕭昀,詢問他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進去一趟。
蕭昀一張臉十分憔悴,好似一晚沒睡。
“他就是方譽,對不對?”
顧鳶點了點頭,時至今日,已經沒必要再隱瞞。
“所以從一開始,你們就是夫妻一起去的湘南,我們之間的相遇,都是你們的計劃對不對?”
當初要不是她逃離隊伍被人追殺,他也不會出手相救,現在想來,可能是他們夫妻聯手演的一場戲。
顧鳶連忙搖頭:“這個你誤會了,我之前並不知道他就是蕭遲瑜,他也不知道我是他的王妃,我們成親之後並沒有以真面目見過,一切都是巧合。也是在和離之後我們才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並沒有存在算計你的事。”
蕭昀提起了一口氣:“那如今呢,他昨晚帶你離開說了什麼?”
顧鳶臉色有些不自然。
“沒……沒什麼。”
看著她略微躲閃的眼神,蕭昀明白了一切。
自始至終,都是他的一廂情願。
“廷尉獄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那裡看守嚴明,除非聖上的手諭,外人想要進入比登天還難。”
“那怎麼辦?你爹是端王,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我得見他一面。”
“這件事是衆多大臣聯手促成的,聖上親自下的命令,廷尉獄很重視,即便我是端王府的公子,也無計可施。”
顧鳶眼中滿滿都是擔憂,低頭想了想,轉身又往飛鶴樓走去,從任意門進入來到了翊王府。
爲了不引起百姓的猜測與動亂,翊王府只是派了少數士兵在門口把守,非召不得出入。
淑太妃乃清修之人,昨日去太祖皇太后那裡拜過壽之後便回了府,並沒有參加宴會。
此刻被困在府中,只能夠敲經唸佛祈禱蕭遲瑜平安。
看到顧鳶出現,她心中一喜,立即站起身。
“鳶兒,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聖上赦免了瑜兒?”
若不是赦免,她根本進不到王府中來。
可顧鳶的回答讓她很是失望,她想辦法進來找她,只是想要她幫她進宮面聖。
她要將這件事原原本本說給蕭廣凌聽,賭他們兄弟手足情深,將蕭遲瑜從那個可怕的地方提出來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