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是今兒心情不怎麼好。
二丫早上把她買了一百來塊的新洗面奶給掉廁所裡頭了,她拿手套著塑料袋忍著惡臭掏了那麼半天,直到她光榮地吐了還是沒有掏出來,最後她只好有點兒惱火地叫了人來掏,還花了她十塊錢。
這倒無所謂,這不是影響她心情的重要元素。二丫那妞也很是不好意思,不過她知道二丫那人,所以她完全不怪她。那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上午上課她因爲(wèi)鬧肚子遲到了,小老太太看她進(jìn)門白眼兒就是一翻,翻得她心裡那叫一個惱火。她本來就不喜歡這個講課老是一潭死水的老太婆。
中午她去食堂買飯,結(jié)果被一特剽悍的女的給活生生推開還把菜汁兒給灑她身上了。那是上週蘭妮剛陪她去買的新T恤。
結(jié)果吃飯之前她那現(xiàn)任男朋友在她扯著T恤猛擦的時候?qū)λf:“姜是,咱倆還是分手吧。”
她動作就停了,擡起頭看著他:“嗯?”
那位劉姓男生臉色已經(jīng)比較尷尬了,垂著眼低聲說:“我說,姜是,咱們倆還是分手算了吧,我……我最近一直都跟一大三的學(xué)妹有聯(lián)繫。”
姜是把手裡的髒紙巾放在桌上,把筷子往碗裡一插:“嗯。”
小劉有些驚訝:“你答應(yīng)了?”
姜是已經(jīng)帶了些煩躁:“嗯。那我先走了,再見啊。”
然後她就起身直接走了。
姜是一回宿舍,波波就從被窩裡鑽出來:“阿是,你怎麼就回來了?沒吃飯吧你?”
姜是坐在牀上喝了口水,點點頭:“嗯,食堂擠得要死,一女的還把我衣服弄髒了。心裡煩唄,飯菜又難吃,我就索性回來了。”
波波沒有迴應(yīng),姜是又在牀上坐了一會兒宿舍門纔開了,二丫和蘭妮進(jìn)了來直接走到姜是面前:“阿是,你跟那小劉分手了?”
姜是眉毛一皺——貌似她還沒貼公告吧?
蘭妮精怪,一下就看懂了姜是的表情,搬了椅子坐下來:“我剛跟二丫在食堂裡見著小劉和一小學(xué)妹一塊兒吃飯了。”
姜是眉頭鬆下來:“哦,是啊。”
蘭妮白眼兒一翻:“他提出來的是吧?你就直接答應(yīng)了是吧?”
姜是像看白癡一樣看著她:“你想我怎麼樣?在食堂裡怒吼一中午?”
波波在姜是上鋪,“撲哧”一笑,笑得整個牀板都在顫抖。
姜是把先前靠在背後的枕頭一扔:“今兒真被這些個東西搞得有點兒惱火。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湊一塊兒了。現(xiàn)在我沒有說話的心情。下午我不去上課了,你們給我擔(dān)著點兒啊。”
二丫很義氣地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姜是就背了包出去了。
姜是逛到街上,漫無目的地亂晃。
當(dāng)初她很是拼了一把命才考上研,那股發(fā)狠勁兒她現(xiàn)在都記得相當(dāng)清楚,現(xiàn)如今卻已經(jīng)是研二了。宿舍裡就四個人,已經(jīng)相處了一年,關(guān)係挺好。而這除了姜是的另外三個人,各有千秋。
波波是名不副實的小胸妹,誰跟她吵起來了要是被噎住了,大吼一聲“你這個小胸妹”,波波就會馬上放下正在爭吵的話題,哀嚎一聲衝到衛(wèi)生間去。
二丫,是知道自個兒考上研了才發(fā)現(xiàn)原來碩士就是研究生的主兒,姜是很是佩服她。她的生活中除了正常生理需要的活動之外就是學(xué)習(xí),很多時候是個挺可愛的妞兒。
至於蘭妮,是姜是最不想評價的。這妞兒就是個猛女。有一次她說:“阿是,你動起來還好,那正常,什麼時候你要不動了,那就是裝深沉。”
當(dāng)時姜是正在看書,往蘭妮那邊兒瞟了一眼,心裡哼了一句——老孃好不容易不動一次就是裝深沉了?
然後她淡定地“切”了一聲,頭也沒擡,說:“你要不動,就是悶騷。”
二丫很是老實地問:“那動起來呢?”
姜是更加淡定地說:“那就是騷。”
所以說穿了,蘭妮的猛,在於她老是敢去主動挑釁姜是。誰都知道姜是嘴巴厲害,又善於把她們幾個本性都看得清楚,偏偏蘭妮又“善於”嘴拙,所以後果往往可想而知。
不過每天跟這幾個活寶在一塊兒,讓姜是的研究生活很是被調(diào)劑了一把。所以像今天這樣狀況頻出的情況出現(xiàn)時,她還是可以通過她們緩衝一下,不至於太鬱悶的。
至少她現(xiàn)在跑出來“散心”就不怕老師點名不是?有三個人給她撐著呢。
紀(jì)明誠今兒心情也不怎麼輕鬆。
他好好的休息又被他那好兄弟沈家鬆給毀了。今兒本來用不著工作,還想著去找個什麼漂亮妞兒快活一下,結(jié)果沈家鬆一個電話打過來,叫他去接被某人扔在街上的樑容緋。
他好不容易找著樑容緋了,還想著這倆人剛結(jié)婚沒多久,怎麼就又鬧矛盾了呢。
結(jié)果知道樑容緋是因爲(wèi)現(xiàn)在不想生孩子跟沈家鬆吵架了才被沈家鬆扔了之後紀(jì)明誠很是笑了一會兒場,然後教育了樑容緋一番,最後才把沉思中的樑容緋給送回去。
樑容緋回家以後他就鬱悶了。現(xiàn)如今年紀(jì)最小的沈家鬆結(jié)婚了,他哥哥紀(jì)明遠(yuǎn)也有了固定的女朋友了,就他還在風(fēng)雨飄搖。
什麼叫寂寥啊。
所以紀(jì)明誠心情就不怎麼爽了,開著車在街上閒逛。
他不想回家。他自己家裡不像那兩個男人,有老婆在家就是不一樣。
他當(dāng)然更不會回紀(jì)家。回那兒老頭兒不得在他耳邊嘮叨死。
姜是微駝著背,低著頭漫不經(jīng)心地走,想著那小劉怎麼就這麼把她給拋棄了呢。
紀(jì)明誠手搭在方向盤上,眼睛四處亂晃,想著怎麼著才能找個像樣兒的女朋友呢。
然後是一陣尖銳的喇叭聲。
姜是被嚇了一跳,擡起頭來。一輛黑色的車堪堪停在她面前。
紀(jì)明誠把車窗搖下來,探出頭:“喂,前邊兒行人是紅燈吧小姐?你這麼直接撞上來是要幹嗎呢?走路也得看著點兒不是。”
姜是看著眼前的男人。
要是換了平日裡,她就會真誠地讚歎這男人長得真好了。
漂亮的眼睛,挺直的鼻樑,緊抿的嘴脣。
這就是蘭妮和波波平時老是掛在嘴邊兒的小言裡頭男主角的長相啊。
但是她這會兒心裡煩悶著呢,對著美男翻了個白眼兒:“你也得讓讓不是,是人重要還是你車重要啊。”
美男挑了挑眉:“喲,那我錯了。您走吧您。”
姜是也不知道爲(wèi)什麼,心裡就涌上一股無名火,扭頭看著他:“怎麼了?您這口氣怎麼這麼陰陽怪氣兒啊?我就是沒看清怎麼了,你不是提醒了嗎,你過去不就得了。”
紀(jì)明誠被小小地噎了那麼一下。
這小姑娘脾氣不好啊。他想。
他正要開口,交警就過來了。
姜是心裡一樂——叫你討嫌停在這兒跟我鬧,看吧,罰單就來了。
她看著帥交警走到那車跟前,探頭看了那男人一眼,男人說了一句“對不住啊下次注意”。
帥交警早在見著車牌的時候臉色就已經(jīng)有點兒怪了,見著紀(jì)明誠後更是臉上堆了笑:“沒事兒沒事兒,這兒還不怎麼擠,您下回當(dāng)心著點兒。”
然後就走了。
姜是看著交警的背影在心裡“呸”了一句——世風(fēng)日下啊。男色當(dāng)?shù)腊 ?
紀(jì)明誠回過頭來看著姜是:“行了,我道歉吧,對不起,你先走吧。”
姜是白了他一眼,回頭照著來的路走了。
這樣兒“散心”,還不如回宿舍去涼快。
紀(jì)明誠愣了一下,開了車徑直走了。一邊兒看著路一邊兒打電話給沈家鬆:“小美人兒到家沒有?”
沈家鬆在電話裡很不客氣:“到了。還有什麼事兒?”
紀(jì)明誠臉上滿是笑,要是沈家鬆現(xiàn)在見著了絕對又是一陣嫌棄:“沒什麼事兒,我確定一下人員安全唄。”
沈家鬆“嗤”了一下:“得了吧我還不知道你。該幹嗎幹嗎去。”
紀(jì)明誠還是瞇著眼睛笑:“行,行,你就專心生孩子去啊。”
沈家鬆“滾”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紀(jì)明誠放下手機(jī),也沒覺著鬱悶,心裡反而高興起來。
他想,剛剛那小姑娘看著多好啊。雖然頂頂稱不上什麼漂亮,但是那身板,那小眼神兒……
沈家鬆要是不打這電話叫他出來,他就見不著那小姑娘了。
這麼一想,紀(jì)明誠索性是哼起小曲兒來。
姜是回了宿舍一會兒之後,蘭妮她們也回來了。下午就一節(jié)課,時間倒是很充裕的。
二丫一邊兒把包放在牀上一邊兒對姜是說:“阿是,老師今兒沒點你的名。”
姜是點點頭:“謝謝啊。”
然後轉(zhuǎn)頭對另外倆女人說:“今兒我上街見著一美男了。”
波波反應(yīng)得最快,頭一擰:“啥?逃個課都有著待遇?”
姜是白了她一眼:“去。我覺著挺眼熟的。但是那會兒心情不爽,沒怎麼注意。後來一想,還真是好看。”
蘭妮也是興致勃勃:“那你撲上去沒有?”
姜是又是一個白眼兒翻過去:“神經(jīng)病吧你。你覺著我像那種美男喜歡的類型嗎?”
這回是二丫迴應(yīng)了一句:“不像。”
姜是聳聳肩:“我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我好不容易見著回美男。”
但是她想,什麼時候她也會像蘭妮一樣,有那麼個美男陪著呢。
隨即她就自我否定了——不是那種人,不做那種夢。
然後她往牀上一躺:“一會兒吃飯的時候叫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