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良偉訝異地看著馬東,他雖然喝了點酒,但是腦子還十分清醒。
馬東這麼問,明顯是帶著一點想要拉攏自己的意思,雖然方法噁心了點,但卻也確實是他曾經考慮過的問題。
“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我還是很欣賞你的能力的,只是我這可能暫時還容不下你這尊大神,但是和你合作很愉快,如果你以後想回秦省,沒有合適的地方去,我這的大門隨時爲你敞開。”
“馬總您太擡舉我了,是我配不上您纔是,不過既然今天您都這麼說了,我可不管您這是不是酒後醉話,我可認真了。”
“你放心。”馬東提起酒,主動和對方幹了一杯。
呂良偉受寵若驚。
其實他還不知道,他是不想和生意場上的人稱兄道弟,但是馬東卻就是要在他心裡留上一些東西。
這些看似無用的情分,其實都是他攤牌以後,可以供對方權衡利弊的籌碼。
酒足飯飽之後,倆人攔了一輛出租車,準備往馬東所說的新營業廳門店去。
呂良偉其實有些疑惑,像馬東這等身份的人,身邊爲什麼連個專職的司機都沒有,直到出租車在馬東的指示下,開到了紅石寨馬東的門店。
“馬總,這......”
呂良偉看著眼前的門店有些發懵,這兩家店他早就排查過了,據說是一家代理商門店,並非是運營商直系。
“你跟我來。”馬東沒給對方說話的機會,直接拉著對方繞到商鋪後面,準備上二樓。
剛好看到投資公司樓下,一羣炮哥手下的紋身混混兒,扎著堆在樓下抽菸。
“馬總。”
其中一個混混看到馬東以後站起來招呼了一聲,其他人也連忙跟著站起來問候。
馬東看著這羣人流裡流氣的二流子扮相,“你們咋沒穿西裝呢?”
“馬總,華哥說了,我們討債組的人不用穿西裝,這就是我們的工服。”混混笑著回答到,同時還晃了晃腰間的西瓜刀。
因爲之前教過他們用骯髒手段恐嚇陳杰,這羣混混和馬東也算很熟了,對馬東的本事也是格外佩服,說話時毫無生疏感。
馬東也是服了,這徐天華也確實是個人才,比鄭子真懂得包裝。
“我看乾脆再給你們每人配把槍更有威懾力,趕緊把那些西瓜刀收起來,想讓我和華哥到時花錢去撈你們啊?”
“這......不用這個我們用啥啊?”
“棒球棍,高爾夫球桿,方法多的是,怎麼不知道動動腦子?”
“對啊。”一大羣混混恍然大悟地感慨道。
“果然還是馬總辦法多。”
“那你以爲,馬總以前可是混寶島竹聯幫裡出來的......”
混混兒們還在原地感嘆,馬東已經帶著呂良偉上樓了,呂良偉用略帶驚恐的眼神看著馬東的背影,感覺之前可能錯誤的理解了對方的身份。
“讓呂總見笑了,那就是我旗下一家公司的員工,做的都是正經買賣,從來不犯法的。”
呂良偉聽著馬東略顯隨意的解釋,感覺這事越描越黑。
一直到進了二樓公司會議室,拉下百葉窗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一切,馬東才擺出一副極其嚴肅而認真的嘴臉。
“想必事已至此,你應該也已經纔出來了吧?沒錯,樓下那兩家門店,就是我自己的,攤牌了,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運營商的代理公司。”
嗡~
雖然心中已經隱隱有了預感,但是當馬東真正說出來,呂良偉還是感覺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中午喝的酒,後勁也一瞬間涌了上來,“你,你,你這就是詐騙!”
“我被你害慘了啊,你信不信我去告你,你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馬東翹著二郎腿,至始至終都沒有對呂良偉的歇斯底里產生任何的表示,反而悠哉遊哉地喝著茶水,任由對方宣泄。
“怎麼回事?”光頭炮哥緊急地從外面推開了門,“這是來鬧事的?小馬總,用不用我叫幾個兄弟上來......”
“不用了。”馬東擺擺手,“這是我朋友,你放心。”
“好吧,關鍵外面還有別的客戶在......”既然馬東說不用了,炮哥自然不能說什麼,只能委婉地表達他的不滿。
“放心吧,如果他一會還吵,你隨時可以叫人上來弄他,我到時不管。”
馬東這麼一說,炮哥倒是笑了,臨關門前,繞有深意地瞪了呂良偉一眼,那意思是“你小子小心點”。
呂良偉這下才想起來,自己這是進入了虎穴,頓時消停了下來,“不行,我現在就得給公司打個電話,我要跟公司反應你的情況......”
“然後呢?”
“然後取消和你的代理合......”呂良偉的話才說到一半就突然止住。
因爲他清楚的記著那份合同的內容,那是一份框架合作協議,馬東的公司承諾全年至少會向他們訂購1000萬的貨品,相對應的,如果這個過程中任何一方單方面違約,就要賠付對方300萬的違約金。
“你覺得,300萬的違約金,你們公司到時會讓誰來承擔?”馬東戲虐地看著手機僵持在半空中的呂良偉。
“你這就是詐騙,你的合同是完全沒有法律效力的。”
“我詐騙?請你搞清楚,至始至終,我從來都沒有明確地說過我是運營商直系,合同里約定的,也是把貨鋪進移動的門店裡而已,難道代理商的門店就不是店嗎?”
“你......”呂良偉語塞了。
馬東確實從來都沒明確說過,所有的信息都是對方不斷暗示下,自己產生的猜測。
尤其是籤合同那天,馬東逼得那麼緊,連盧俊興堵沒抗住對方的壓力,他們哪有時間去考慮這樣的文字遊戲。
“再進一步講,第一批100萬的貨物現在已經在路上了,你們也不可能召回得去,就算按總代的進貨價算,你們也損失了差不多20萬的利潤,這個損失,你們公司會讓誰來承擔?”
“就算你們的南方劉老闆大度,錢不錢的公司自己認了,籤合同的鍋總要有一個人背吧?你覺得背鍋的會是盧俊興呢,還是你呢?”
聽到這,呂良偉已經徹底認清了現在的死局,無力地坐回了沙發上。
他知道,打從他和馬東籤合同的那天起,他的這個結局,就是早已經被註定好了的。
無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