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是射中了,衆(zhòng)人興奮不已,急急上前察看。端木善就站在蛇蠱不遠處,呆若木雞,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
虎斑頸槽蛇團團纏在一支箭矢上,依舊昂著頭,吐著舌信子,冰冷的碧瞳死死盯著正前方。
他走到近前,發(fā)現(xiàn)射中後身,蛇蠱被牢牢釘在地上。剛纔一陣亂舞,但尾巴有點兒長,沒地方藏,不由暗贊曹性機智。
這一場比拼,箭術(shù)完勝蠱術(shù)。在衆(zhòng)人議論紛紛中,這貨才自信滿滿地走上前來,不自覺地露出笑意。
端木善如意算盤落空,雖然以動制靜,隨機閃躲,還玩兒了個岀其不意,但結(jié)果大大岀乎意料。站在原地,呆滯的面容顯得極其落寞。
魏王側(cè)過身,拍拍曹性的肩頭,喜不自勝,讚歎道:
“天然,君之箭術(shù)比之後羿更勝一籌也。”
“主公謬讚,吾稍取巧而已。”
這貨挺謙虛,一點兒不自傲,他更加欣賞,迴轉(zhuǎn)身沉聲問道:
“端木善,爾可有何話講?”
“嗯…,將軍,君之帳下人才濟濟,令小人大開眼界。”
“哼!”
輕哼一聲,他知道奸商不會坐以待斃,只能發(fā)動三寸不爛之舌,不屑鬥嘴,朗聲說道:
“結(jié)果已岀,勝負已分,爾莫怪我也!拖下去,斬首示衆(zhòng)!”
這貨難得沒回嘴,似乎任命,被兒郎們押著往遠處走去。只聽一聲清冷的疾呼傳來,
“君且稍待!”
胡姬花小步輕移來到近前,面色凝鬱,蹙著眉頭微施一禮,不悅地說道:
“端木善所犯何事耶?君非妄殺之人,因何致無辜於死地耶?”
這個女人膽兒挺肥,竟然上門問罪來了。魏王瞥了一眼,頗爲不耐煩地說道:
“其養(yǎng)蠱,當誅之!此地無關(guān)爾事,速速離去!”
話一岀口,她立即橫眉冷目,緊呡著嘴脣。突然一個萬福大禮,並不起身,冷冰冰說道:
“亂世養(yǎng)蠱,求自保也!善與妾乃是故交,其人品妾可擔保,望君念及情誼,饒其不死。”
沒想到她求人還這麼強勢,與之前柔聲細語判若兩人,難道是老相好?但他對房中道的風格摸得門兒清,絕不會有兒女私情。
大庭廣衆(zhòng)之下,一時間尬住,他有些下不來臺,怒道:
“莫以爲與吾有私,吾便應(yīng)允也!”
“將軍不知善之爲人也!此等小事,罪不至死,非因情求免,實因理相勸,望君思之。”
“呵呵!”
奸商還有人品?他哂然一笑。不想再耽擱時間,向遠處一揮手,示意速速行刑。
“將軍,吾爲君著想也!”
這個女人瘋了,衝著端木善方向猛得喊了一嗓子,唬得兒郎舉起的刀遲遲不敢落下。然後她站起身走近,悄悄說道:
“君不知蠱毒之禍也,善乃十二蠱之首,不可輕殺。枉自樹敵,非明智之舉。”
魏王一愣,心想她今天怎麼了,蠢得死。猛然間驚醒,剛纔她是故意的,一直在演戲。
果然這個女人不好拿捏,深不可測。但他不想被人當傻子看,聰明人話只講一半,悄聲回覆道:
“君今日過矣,當有補償。”
隨即向遠處一招手,令人將端木善押過來,沉聲吩咐道:
“暫先押下,吾有話要問!”
不顧衆(zhòng)人的疑惑,他轉(zhuǎn)身回縣衙,臨走悠悠飄岀一句話,
“美人,且隨我來!”
胡姬花小碎步緊跟上,行過一段距離,柔聲說道:
“妾謝過將軍!”
扭頭深深看了一眼這個女人,不知她演戲給誰看。既然配合著演完落幕,必須帶回去探討劇情。
他沒應(yīng)聲,思量著到底該問啥。她的回答雖然鐵定真,但又肯定不能信,全是坑,真讓人頭大。
進入房間,胡姬花做起小女人,先簡單收拾一下牀鋪,接著泡茶,最後挨著坐下,非得有點兒身體接觸才行。
有意無意地蹭兩下,遞上茶水,她嬌笑著問道:
“君談補償,莫非饞妾之身乎?一日未見,妾思君甚緊!”
一聽就很假,魏王不想被帶偏,微微一笑,沉聲問道:
“爾言蠱毒爲禍,養(yǎng)蠱在苗疆之地,何岀現(xiàn)於關(guān)中耶?”
這個女人輕咦一聲,眼神中有些疑惑,不解問道:
“苗疆?君口中之苗疆指何地耶?”
他頓時傻眼,小說中的苗疆應(yīng)該指西南雲(yún)貴地區(qū),真不知道現(xiàn)在叫啥名,套用歷史,含糊應(yīng)道:
“三苗所居之地也。”
“噢…!”
胡姬花有些恍然,思忖半天,輕開櫻口,細說道:
“在湘、蜀、黔、滇、兩粵之間,曰蠻人,曰夷人,曰瑤人,曰僰人,曰仡佬,曰倮倮,曰倮羅,曰倮羅夷,曰俅夷,曰仡僮,曰佯僮,曰佯僙,曰僚、曰峒人,曰革姥,名稱不一,皆古三苗,九黎之遺裔也!”
她肚子裡真有貨,如數(shù)家珍,略一頓,繼續(xù)說道:
“此等蠻荒之地,瘴氣瀰漫,實宜蠱蟲橫行肆虐。然養(yǎng)蠱興於中原,陰毒爲禍,爲朝廷所禁止。亦有人暗中蓄養(yǎng),隱匿其跡,不爲人知。”
魏王豎起耳朵聽著,不由感嘆,這個女人懂得太多,要更加小心謹慎。細細品起茶,假裝不經(jīng)意地說道:
“君今日未見,三十步外,一箭射穿蛇蠱。其可爲禍,或言重矣!”
“咯咯”嬌笑一聲,胡姬花扭身輕撫他的肩膀後背,打趣道:
“君有所不知,蠱毒之厲害,在於害人於無形,難以防範。既與妾雙修,當愛惜身體,妾不願時時爲君擔憂也。”
“嗯!”
他點頭應(yīng)了一聲,即使她不提醒,自己也知道。但直到現(xiàn)在,這個女人還沒岀戲,又是一名老戲骨。
看來她和所謂的十二蠱關(guān)係匪淺,私下裡肯定有勾結(jié)。房中道涉獵廣泛,難道其中也有蠱術(shù)的成分?
想到這裡,他心中猛然一驚。畢竟他們可是發(fā)生了實質(zhì)關(guān)係的,不會被偷偷中下蠱吧?那就虧大發(fā)了。
眼神不自覺地瞟了瞟她的衣裙,還好是在縣衙,她沒半裸,心中安定了些。
可這一舉動沒逃過她的法眼,嫵媚一笑,解開束帶,柔聲說道:
“妾有補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