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歌賦會還沒結束,慕青梨悄悄和顧清婉說了聲便乘馬車回了鎮國公府。至於沈老太太那裡,她根本懶得再去打招呼。
她此刻著急回去,是想把丞相府的重大發現告訴表哥。
丞相佩戴的荷包莫非是淑妃娘娘做的?慕青梨被自己腦中閃現的想法驚住了,她越想越覺得離奇,趕緊吩咐車伕,“再快點!”
剛從宮裡回來的司徒九牧正巧看到風風火火跳下馬車的慕青梨,俊眉微蹙。
“你這是去哪兒了?”
慕青梨一路小跑,纖手揮動,“表哥,重大發現,我們進府再說。”
兩人一路進了府,慕青梨隨他進了明清居。
進了屋慕青梨整個人往椅子上一癱,白皙的手扶上額頭,“不行我得先理理思緒,表哥你先幫我倒杯水,我喝口壓壓驚。”
司徒九牧眉毛跳動,“你確定讓我給你斟茶倒水?”
慕青梨微閉眼眸一副軟綿綿的樣子,根本沒有多想表哥的話,伸出手揉了揉眉心,懶洋洋道,“妹妹口渴了,哥哥倒杯水又怎麼了?”
司徒九牧斟茶得動作一頓,哥哥?妹妹?心中突然有了幾絲煩悶,斟滿的一杯茶水端起來自個兒喝掉了。
慕青梨猛地起身,瞧著表哥皺起的眉頭,心下也有些氣悶。於是抿起嘴有些負氣,陰陽怪氣地說道,“世家公子們金貴的厲害,青梨一鄉野丫頭自當不配有杯茶水喝。”
司徒九牧微微一愣,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酸?突覺得心中釋然,認真斟了一杯茶水,恭敬地遞到慕青梨眼前,“請表妹喝茶!”
慕青梨瞬間沒氣,翻著白眼接過茶水,“既然如此,第一杯茶表哥何必喝掉。”
司徒九牧覺得好笑,自己煩悶之氣來得有緣由,消散得卻是沒理由。
慕青梨想起自己著急忙慌的從丞相府趕回來的原因,忙把適才整理的思緒,從法緣寺到丞相府的發現一股腦的說給表哥聽。
司徒九牧臉上的神色漸漸暗淡下去,他知道楚柏軒是二皇子和淑妃的同黨,卻不知還有這層關係。
他忽然想到了什麼,驟然挺直脊背,“你怎麼又去丞相府了?”
慕青梨點頭,一杯茶水沒夠又爲自己倒了一杯,“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再說了,沈老夫人遞了帖子的,去了好吃好喝招待,又不會有什麼危險。”
提到危險二字,慕青梨心虛的把手裡的茶水一飲而盡,她和丞相打架的事可千萬不能讓表哥知道了,不然她可就沒機會再幫他了。
司徒九牧心中瞭然,雖沒危險卻也不想讓青梨三天兩頭往丞相府跑,特別是想起表妹要見楚彥那小子,他就頭疼。
“表哥,如果我們找到丞相勾結淑妃的證據,再加上姜良給你的那些,是不是就可以扳倒楚柏軒?”
司徒九牧頷首,手裡轉動茶盞,“淑妃乃是知州人氏,而楚柏軒十幾年前被陛下派去南巡兩年……”
他手中的茶盞猛地放下,“看樣知州得跑一趟了。”
慕青梨笑嘻嘻地湊近,“表哥去知州帶上我可好?”
司徒九牧輕抿一口茶,脣角微勾,“看心情!”
慕青梨瞥嘴,腿長在自己身上,不讓去也得去。
“大爺,表小姐!”阿滿急急進門,“宮裡來人傳皇上口諭,說明日讓表小姐進宮呢。”
慕青梨皺眉,“讓我去幹嘛?”
阿滿搖頭。
司徒九牧則安慰她,“沒事,明日我陪你去!”
慕青梨擺手,“不用,這皇上估計是心血來潮會會老情人的女兒罷了,你們別大驚小怪的。”
司徒九牧,“……”
第二日一大早慕青梨在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下上了馬車。馬車在走了片刻時她忽然對車伕吩咐立即調轉馬頭回鎮國公府,車伕不解但也照做。
重新回到鎮國公府門口,門口的小廝瞧著表小姐又回來了,心中疑惑,剛想去稟報老夫人卻被慕青梨攔住了。
“不必打擾老夫人!”慕青梨轉身又對阿滿道,“你去青荷苑把我的玉釵拿來。”
阿滿應聲去拿,不多時便拿了玉釵回來,十分不解,“小姐,老夫人說了今日不讓您戴頭飾。”
慕青梨接過玉釵微微一笑,“這可是我的保命符。”
重新上了馬車,一直到了宮裡。
慕青梨在公公的帶領下進了皇上的御書房。
“姑娘,皇上此刻正在上朝,您在此稍等一下。”
慕青梨坐下,公公爲她上了茶水。
桌案上擺著一盤沒下完的棋,慕青梨細細端詳了一會,黑白雙方都走得極穩,中規中矩的毫無波瀾。她不覺好笑,這皇上這麼無聊嗎?自己和自己下棋?
皇上走到御書房門口時制止了通傳,裡面的慕青梨還在仔細研究這下棋人的性格。
“丫頭對棋有研究?”
慕青梨擡頭,皇上整滿臉笑意地看著他。
她起身施禮。
皇上隨手一擺,現在這裡沒外人,你不必拘禮。
慕青梨驚訝,這皇上這麼快就把她當成自己人了?她倒也不客氣,轉身重新做到椅子上。
“皇上爲何自己和自己下棋?”
皇上眼眸一亮,“你能看出來?”
慕青梨莞爾,不置可否。
“那丫頭和朕下一盤?”皇上坐到慕青梨的對面。
門外有太監稟報,“皇上,小公爺來了。”
皇上大手一揮,“讓他在外面等著。”
“司徒九牧這小子這麼著急趕過來,我還能把你吃了不成?”
慕青梨微笑,兩人各執一方棋子。
慕青梨一路攻城掠池,步步緊逼。
皇上感嘆,“不愧是然兒的女兒啊!連棋風都一樣,喜歡劍走偏鋒。”
慕青梨心中一喜往前走了一步,“皇上可還是念著舊人?”
皇上面上驚訝,隨即變得平淡,“想必你的外祖母已經同你說了朕和你母親的事。”
慕青梨點頭,手中黑棋放入局中,“皇上當時爲何沒有留住母親?”
“你在埋怨朕?”皇上執棋的手停頓在棋盤上,他擡眸,少女斂去面上的笑意,眸光清澈。
“我只是覺得惋惜!”
皇上心中苦澀,放眼整個南淵國,估計沒人覺得惋惜,唯獨眼前這個丫頭。
所有人都認爲,他這個位置不配擁有愛情!
慕青梨把手中黑棋丟進棋壇,“皇上的白子在黑子的強攻下步步後退,實則您是以退爲進,在對方全力主攻時,您已偷偷對黑子形成了包圍之勢。這棋不用下了,青梨輸了!”
皇上哈哈一笑,沒想到故人的女兒竟如此玲瓏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