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淺香是懷著無數種心思推開張漢卿房門的。
在以前,她對這個中國權力最大的男人的注意只存在於報紙和街頭小巷的傳聞。如果不是身處敵對的兩個國家,她也會和很多追星少男少女一樣把他當作偶像般的存在。
權傾朝野、富可敵國,最重要的是年輕帥氣,那是白馬王子般的存在,幾乎是每個女人的夢中如意郎君。即使是敵國的領袖,即使造成自己個人、家庭的落魄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藤原淺香也無法生出仇恨感。
在廖雅權說出這位少帥“很喜歡她”時,她的心裡只有濃濃的歡喜。在家庭經歷了上海灘的大變後,她本能地對強者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崇敬。而且廖雅權還說自己家的幸福一切都在少帥的一念之間後,這種“犧牲”的心態更大了。
虧了我一個,幸福全家人,對女人來說,這已經是最大最被認可的奉獻了…在日本人的傳統裡,尊從特別是對強者的順從已經成爲民族精神的一部分而被繼承。
“少帥,請喝一杯茶…”這是藤原淺香恭敬的動作和聲音。
張漢卿被她從沉思中喚醒,擡頭看到的是偶而飄進夢裡的這個曼妙的女孩子。她破天荒地穿著縮緬面料的晚禮和服,在這將春的夜晚別有一番風味,張漢卿的眼睛彷彿在這一剎那靜止了。
如果評價世界所有服裝中能把女性柔和美融爲一體的衣物,莫過於和服了。
“淺香,怎麼是你?廖小姐呢?”
作爲他的生活秘書,之前一應瑣事都是廖雅權負責的,藤原淺香雖然跟著她,一向都只在外圍服務。日本女人的身份讓中|央辦公廳的安全審查機構把她的家庭狀況摸了個底朝天,她也在出入景福宮時受到特別的矚目。
藤原淺香是個很好聽的名字,和張漢卿在後世曾經意淫過的一位日本女星只有一字之差,其美貌卻毫不遜色。幾乎在被廖雅權收爲跟班的同時,他就注意到這個柔順得可人的日本女孩。只是不清楚廖雅權的打算,他強忍著撩妹的衝動。
對於廖雅權把她放於自己眼皮底下的行爲,他完全沒有反感的意思,這也是幾乎所有男人的共性了:即使吃不到,放在身邊也養眼嘛。
其實若撇開國籍身份,藤原淺香還真是一個很讓人舒服的女人。曾經有個段子說天下最幸福的事莫過於“娶個日本老婆、僱箇中國廚師、請個法國管家”。
對立志嚐遍世間美女的他來說,身邊的女人已經不少:從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到名門淑媛,乃至皇親國戚包括皇后應有盡有,這是中國的;谷瑞玉,中俄混血的;川島芳子,被洗腦的半個日本人;艾達,意大利貴族。
真正的日本女人還真沒嘗過。
本想來漢城後就找機會把廖雅權吃了的,誰叫她一天到晚在身邊欲迎還拒的?憑心而論,她是個很漂亮的女孩,也很有做間諜的潛質。可是,誰又讓她在很年輕、手段還不老練的時候就碰到他?誰又讓他偏偏知道她是間諜呢?
不過,見到藤原淺香的那一剎那,他馬上改變了主意。
剛開始見到她時,那時她還是蓬頭垢面的打扮,除了偶爾露出的細膩和白皙。然後在浴後重新見到她時,那是清水出芙蓉的驚豔。若非盛愛頤就在身側,她會不會當時就從女孩變成女人亦未可知。
然後在廖雅權提出讓她陪伴自己時,張漢卿完全是同意的。
管她的日本女人身份!那又怎麼樣?剝光衣服的女人在男人眼裡只有美與醜的分別!這就是男人的博愛與氣度!這個漂亮的女孩,早晚都是自己的!
在這個大計已定正覺無所事事的當口,在這麼一個舒適的夜晚,有這麼一個可人的異性出現在自己面前,要說不動心,張漢卿自己都覺得自己太虛僞了。不過在沒弄清楚故事前,他可不想變成一場事故。
“是廖小姐臨時委託我服侍少帥的,她今天身體不舒服。”藤原淺香按照廖雅權事先的吩咐說。
“哦,是這樣啊,你把茶放下吧。”張漢卿隨意說,同時大腦在急速運轉。廖雅權身體一向很好,飲食作息都很規律,她的月事都還要晚幾天纔來,並且下午還好好的…
這可不是張漢卿蒐集的,他還沒那麼龜毛。這些,都是密佈在她身邊的各類特工的傑作。笑話麼,張漢卿可以容忍一個日本女特務潛在身邊以實施計中計,國安部和中|央辦公廳可不能馬虎,少帥的安全要緊!
藤原淺香慢慢放下茶杯,回過頭來向張漢卿慌亂一瞥,後者正從容欣賞著她的一舉一動,這更讓她的心悸加速。臨來之時,她已經做好了犧牲身體的準備,儘管如此,她還是表現出一種明顯的不從容。大姑娘上轎第一回啊,誰知道是什麼個情況?
她的慢慢悠悠倒讓張漢卿奇怪了,但不是安全方面之虞。中|央警衛局的安檢是極嚴的,除了如戢翼翹等特高階大員,上將級別的軍官要接近他都需例行檢查,更別說已知的日本人如她了。
“你還有事嗎?”是張漢卿人畜無害的淡笑。
“啊!沒有,沒有…”藤原淺香彷彿被觸碰到心事,下意識地擺手。可是,真的沒事嗎?不過,這讓我如何啓齒?
“你肯定有事想說。不過沒關係,你可以坐下來慢慢說。”張漢卿的紳士本色盡顯無疑,他很配合地給了她一個臺階,儘管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我,我想知道,少帥,呃,對中日和平的看法。我聽說日本國有位特使今天和少帥談了話,好像沒談攏。”她開始結結巴巴,畢竟中文也不太好,在消除了最初的怯意後然後就比較流暢了。
張漢卿笑意盈盈:“原來是這事!藤原小姐現在對國家大事也很感興趣嗎?”
藤原淺香搖搖頭:“我只是想家了,我想和爸爸媽媽弟弟一起回北海道的家。只有戰爭結束了我們才能離開啊!”她的父親據調查是北海道很有名的商人,來中國上海待了好幾年,據說開始發了一筆財,但是戰事一起,他的在華財產頓時化爲烏有。
“哦,原來如此。不過藤原小姐來問我,卻是所託非人啊。中日戰爭能不能停,什麼時候停下來,我說了可不算。”張漢卿笑著回答。
“可是,您是中國最大的官,您說的話是這個”,她用大拇指比劃了一下。
這個動作在日語裡含有丈夫、主人或老大的含義,在她手中狀其可愛,“您說話不算還有誰可以?”藤原很納悶,她好像忘記了此行的目的了。
“你的國家啊!日本天皇、日本政|府、日本軍部,他們纔是決定該不該停戰的說話管用的人。只要他們放棄對中國的侵略,朝鮮戰場馬上就會變成歡樂場!”
張漢卿義正填膺地給她做思想工作,他們的距離如此之近,以至於他能夠清楚地看到藤原淺香說話時不經意間露出的兩個小酒窩,太可愛了,他都不忍破壞這種美!
“可是重光葵先生不是來提議休戰的嗎?我聽說是少帥不同意休戰的!”
藤原淺香顯然對張漢卿的敷衍不滿,她再不懂政治,人家不遠千里來談和,至少是說明有誠意的。少帥把她當作政治小白,這也太欺負人了。
此刻的她,伴隨著似嗔含怨的小嘴,使她的臉看起來又多了幾分生氣。雖然是在發表不滿,但她的舉手投足並沒有不滿的表現,讓張漢卿瞬間起了促狹的心思。
“是嗎?”他忽然笑起來,坐起來就去抄她的腰。這一前腳君子後腳小人的舉動真的把藤原嚇壞了,哪怕是用強,也不至於這樣突兀啊。她驚慌著本能地後退,卻又突然想起廖雅權的話,難免一頓。
就在這一剎那,她就被他自然欺了身。她想說什麼時,張漢卿已經先出了聲:“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這種無恥的口是心非更增她的慌亂,儘管已經做好了獻身的準備,但當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她仍然有下意識的抗拒。她想掙扎,可是張漢卿的力度很大,她從來沒有經歷過一個男人壓在她身上的場景。
然而就在她想幹脆就順從的時候,張漢卿卻忽然停止了動作:“日本國的心思就像剛纔的我一樣,一邊嘴裡說著不要,一邊動手動腳。它的如意算盤是如沾多少便宜沾多少,一直到被制止爲止!如果無人制止,那就會成爲事實!”
天!原來少帥只是在她身上做一個動作來爲他的理論作說明!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哦,只是動作有些羞人。
張漢卿是花叢中老手了,對藤原淺香的反應,他多少有些詫異。不管怎麼說,中日是敵人,對待自己這個日本最大的仇人,無論如何她都不應該是欲拒還迎的態度。因爲就在一剎那間,藤原似乎是要放棄掙扎了,但又很快改變了主意。
雖然自詡帥得驚動中南海,張漢卿還沒有自戀到認爲可以帥到讓敵人反目。他很好奇這個看起來柔順的日本女孩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