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德門下，除了久病臥牀的大殿下，幾位成年的殿下都在場。老國公爲國戰死，舉世皆哀。不管處於何種目的他們都必須站在這裡。

秦明昭看見姍姍來遲的盛王，面上明顯不悅

“三弟，你這是喝酒了？”這滿身的酒氣撲面而來，秦明昭臉色非常難看，這三弟也太不知輕重了。

國公爺雖然早早逝去，但是他的兒子卻接過了賀家大旗，不僅整頓了破散潰敗的縉雲軍還拿下了幾十年動盪不安的邊關。如今只要賀楚翊在，鎮國公府的榮耀就不會斷。

任何一個人都明白此時的賀楚翊到底是什麼地位，這秦盛到底打什麼主意？

“邊軍大勝，怎麼本王慶祝一下還不成嗎二哥？”秦盛懶散到好像根本不當回事。

“今天這時機對嗎？秦盛，往日你的行爲荒唐我不會過問，但是今日你就老老實實站我後面”

秦明昭很少這麼疾言厲色，帶著不容拒絕的語氣，秦盛無所謂的聳聳肩“隨便，誰讓您是我二哥呢”

遠遠的縉雲軍的黑甲軍已經到了，望著長長的黑甲靈牌，文物百官心有慼慼然，倒是全都安靜下來。

“大德遠昭，日月澄明。特奉聖昭率百官迎鎮國公及衆位將士回朝”說著秦明昭便躬身一輯到底。

“恭迎鎮國公會朝”身後百官隨後也都行了大禮目送黑甲軍從他們面前走過。

過了許久衆人才漸漸起身，此時賀楚翊策馬上前，身著重重的戰甲，整個人氣勢磅礴。

從馬上甫一落地，他身後的將士伴著冷冽的鎧甲聲整齊劃一的紛紛下馬，攪動著周圍的空氣都彷彿艱澀了許多。衆人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緩過神來，又被賀楚翊的氣勢驚住了。

素聞縉雲軍這些年士氣高漲，軍紀嚴明。今日如此可見一二，看來他們要重新考量這位少將軍了。

“戍邊大將軍賀楚翊接旨……”秦明昭今日一身素衣，除了一枚皇家玉佩再無任何多餘的裝飾，相比起其他幾位富貴的殿下倒是頗得各位軍士的好感。

徐束也頻頻點頭，看來這二殿下挺有心，最起碼態度不錯。

一旁的秦盛也撇了秦明昭一眼，他素來看不上慣會賣巧的二哥，眼底波瀾皺起剎那便歸於無波，倒也沒動聲色，只靜靜的站著。

“鎮國公賀風忠肝義膽，克忠報國守信全身，潛德宜表，大義可嘉，特賜一等國公，號德，世襲罔替。其妻唐氏，溫柔靜正，爲天下婦人之表率，特賜特一品誥命夫人，食邑兩千……”

聞此言後面百官一陣騷動，這可是史無前例的，開國建朝以來也沒有哪個婦人能得此封賞，接下來還沒完。

“戍邊將軍賀楚翊承先父豐姿，爲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幹成也，有勇有謀，威震夷狄，功不可沒，即日起承襲國公位，晉一品鎮遠將軍，嘉爾冠榮，永賜天恩……其餘各部將即日起由兵部代爲另行封賞，欽此”

“臣謝主隆恩，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賀楚翊帶著衆將領向皇宮方向拜謝過後，被秦明昭一把扶將了起來。

“這些年阿翊辛苦了”賀楚翊幼時經常進宮伴讀，所以他們並不陌生。

秦明昭拍了拍他身上的寒光甲，鎧甲堅硬冷洌讓人心中一震。

好像沒有在意臉上更多的是關切，多年不見了，賀楚翊竟然比他高大威猛許多。秦明昭心中感慨，眼中泛著別樣的情緒。

“現下好了，大仇得報，國土安寧，你功不可沒”

“殿下過譽了，臣只是盡了爲人臣子的本份，不敢貪功”

賀楚翊的話恭敬又疏遠，沒有多少喜色，也挑不出任何錯處。只是不太像他們之間該有的樣子。

看他默然不語，秦明昭到了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又見他風塵僕僕，臉色也欠佳，想起之前的邸報說他受傷了“聽說你之前受傷了，現下如何了？”

“謝殿下關心，臣一切安好”

“那就好，那就好，聖上特意囑託讓衆將領修整三日，三日後在宮裡犒勞諸位將軍”

“謝聖上體恤”賀楚翊後撤一步，離了衆人身側一些距離拱手行禮道。

“幾年不見，你倒是比之前守規矩了”此番情景秦盛倒是樂觀其成，本來少時賀楚翊與秦明昭很要好，現在這般識時務倒是省的他費心思。

秦明昭不贊成地斜了他一眼，他們幾人雖一起長大，但現如今也不同往日，總歸是有些避諱。

“盛王殿下說笑了，少時年幼不知輕重，家父在世時已多次訓誡過，楚翊不敢違先父之願，君臣有別，臣日後定謹記於心，不越雷池半步”賀楚翊聲音低沉，但是鏗鏘有力，看著盛王時眼睛沒有絲毫的閃避，直勾勾的毫不避諱。秦盛卻被盯的莫名其妙，多少有些不自在，這樣的賀楚翊好像與以前有些變了。

“楚翊？你連日奔波先回國公府休息，咱們日後再續”秦明昭怕兩人起什麼爭執，趕緊打圓場。

“謝殿下體恤”說著便收回了灼熱的目光，低眉行禮後帶著衆人往國公府方向而去。

鎧甲撞擊的聲響像戰鼓，一下下刺激著在場百官的心，而從頭到尾都沒被賀楚翊施以眼神的衆人心裡明白的很，只要賀楚翊還活著，國公府就倒不了，他回來了。

“喂……”工部侍郎張意輕輕碰碰喬修朗，示意他看向前面那些老狐貍，那些人都伸長脖子等著與賀楚翊攀攀交情呢，可是人家一個眼神都沒給，都窘在原地。

“賀家小子不但沒死還帶著一身功勳回來了，你說當年那些事……”

喬修朗凌厲地眼神制止了張意的話，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著實想多了，賀楚翊不會死的。

“一大把年紀了口無遮攔，這是你一個工部該操的心嗎”張意與他相識多年，兩人脾性相投關係比其他人要好些，說話就沒了忌諱

“怎麼在工部呆夠了，想一飛沖天惦記上位了？”

張意暗罵一聲，這挨千刀的怪不得人緣不好，他就多餘理他，讓他一個人站在這角落裡

“去你的！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要不是多少顧忌身份，當場他就揍他一頓。

“你放心，你老小子一把年紀了知道上進了，我不能拖你後腿，今年工部承接的工程本候指名交給你了，讓你有個漂亮的政績，沒準聖上一高興，許大人退了你就是工部尚書……”喬修朗今日心情好，自然就想逗逗他，一副爲他打算不圖感謝的樣子氣的張意牙癢癢。

趁人不注意，一擡腳踹在了他的腿窩處，這老小子不安好心，他可知道那都是大工程，給了他以後好幾年都別想安穩，他還能天天溜回家抱媳婦不……

“砰”不小的動靜從後方傳來，衆人皆回頭望過去就看見了跪倒在地的榮威候和一臉明顯受驚過度的工部侍郎，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疑問，這是怎麼了？

“侯爺，您這是給誰行如此大禮呢？”秦盛微揚起嘴角，抱臂看向喬修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