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勞楊兄了!”
“楊道友,請。”
“楊道友,我信得過你的手段。”
楊姓修士在衆人的注視中,握住毛筆,在君文月的手心輕輕一劃。
頓時,一道血線涌出,狀似娟娟細流,匯入毛筆。
君文月心情忐忑不已。
黃沙也跟著有些不安,他現在的狀態,比起之前是好了很多,但也有限。“早產虛弱”狀態下,他的行動能力會有所恢復,自保可以,但同時對付五個真元境人類修士,無疑是癡人說夢。
思索之際,黃沙看到一條虛無的線越過時間和空間的間隔,鏈接在他的身上。
這個時候,楊姓修士伸出手掌,細毫毛筆開始在他的手掌上寫寫畫畫。
“前路兇險妖魔多,此地不宜興兵戈。須知陰陽應相濟,莫問禍福緣爲何。紅雲血靄西方生,白袍孤煞中庭坐。”
寫到這裡,細毫毛筆劇烈震顫,攔腰折斷。
衆人不禁目目相覷。
“楊兄,這是怎麼回事?”
身穿白袍的男子率先開口,卦辭中的“白袍”二字,讓他感到不安。在場的六個人中,只有他身穿白色衣袍。
“韓少遊道兄,莫要不安。卦辭中的白袍與你無關。”
楊姓修士皺眉道:“若是與你有關,便不會明示出來,而是以隱晦的方式點出。卦辭中的白袍孤煞,是另有所指。”
聞言,白袍男子韓少遊這才鬆了口氣,又問道:“在下還有一事不解。楊兄,我觀此卦辭有八言之相,爲何只寫了六句,便戛然而止了呢?”
“六句,不少了。”楊姓修士吸了口氣,道:“我以前只能得到四句卜辭。命運的真容,又豈會被我們輕易窺見?”
這時,瘦臉男子麻章插話道:“楊進,你能不能爲我卜上一卦?看看我殺了君文月後,有啥後果。卦辭中‘陰陽應相濟’,難道是要我們留君文月一命?”
君文月聽到後,心生慌亂,忍不住就想求饒乞命。
這幾個男人的天賜之法,一個比一個難纏,她之前居然想著在這羣人的眼皮子底下搞小花招、藏寶物,這種行爲,簡直愚不可及!
楊進猶豫了一下,臉上擠出乾癟笑容,回道:“事到如今,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我也不是靠占卜的手段才一路修行至今。我的天賜之法,在卦辭全部應驗之前,無法進行下一次卜算。‘陰陽應相濟’的解讀可以有很多,不止是男女,如天地、寒暑、日月、晝夜、上下等,均屬陰陽。但依照現在的形勢看來,此處的陰陽,當是君文月無疑了。”
“也就是說,我們還不能殺了君文月。”王明兆瞇著眼睛,像只狡猾的野獸在思考,摸著下巴說道:“她是我們應對白袍孤煞的關鍵。滕半僧,你覺得呢?”
滕半僧,是五個人中最沉默的一個人,能不說話時,他絕不會開口。
被問及看法,滕半僧也只是微微頷首,沒有多說。
“看來,只能如此了。”
王明兆看向雲煙籠罩的前方:“是禍躲不過,此島沒有回頭之路,我們繼續走吧。”
君文月一直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活了一命。”
君文月剛剛這樣想到,便感受到腹部傳來的強烈意念。
“我要進食!趁現在,快向他們索要丹藥補品!”黃沙在“腹中”催促道。
聽完楊進的占卜,黃沙心中更加著急不安。
楊進等人可能不知道“紅雲血靄”“白袍孤煞”是什麼,但黃沙心中清楚!
甚至,他幾乎可以肯定,後面的兩句卜辭,說的就是武源翼!
“武源翼這個傢伙,先我一步進仙人洞府,獨佔‘寶’字島。難道,他得到了什麼逆天造化不成?”
天賜之法,關乎性命,更關乎一個神秘的機構監天司。
武源翼見識了“元劫”而未死,在徹底控制住武源翼之前,武源翼始終是個隱患。
在武源翼眼中,黃沙同樣不是什麼好東西。
入洞府前的一戰,令他武心受挫,精猛之意受阻,若不能斬殺黃沙,渡過此劫,武源翼將會道心蒙塵,這輩子成就泛泛。
二者,都在爭分奪秒,爭奪定鼎乾坤的一線勝機!
感受到黃沙的意念後,君文月腳步停滯,面露難色道:“我、我要吃東西……”
聞言,韓少遊皺起眉頭,嫌棄道:“女人就是麻煩。都真元境了,還在乎口腹之慾。”
君文月爲難著,指著腹部,說道:“其實,不是我,是它。它想吃東西。”
“哦?”
王明兆不禁多看了君文月兩眼,眼光最終落在她的肚子上:“你吞下的,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活的?死的?”
君文月反而壯起了兩分膽子,回道:“反正,是對你們沒壞處的。它想進食,不然的話,就會把我吸乾。我現在要是死了,對你們不僅僅是沒有好處吧?給不給我吃東西,你們看著辦吧。”
王明兆氣得想要動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滕半僧開口了。
“善哉。”
滕半僧伸手送出一枚禪珠,道:“此爲香火願珠,原爲大乘佛陀金身巨像所戴佩飾,受禪院僧人日夜誦經洗禮,受居士信徒虔誠之參拜,受香火明滅之薰陶,迄今爲止,已有百年之功。女子佩戴在身,有安胎、養神之效,食用此物,則腹中胎兒可得佛陀百年誦經教化。”
君文月接過指甲大小的金色禪珠,曲意逢迎,假笑道:“謝過大師。”
見狀,韓少遊也取出一物,放入君文月手中。
“你可不要搞什麼花樣!”韓少遊刻意加重了語氣,他的這句話,既是對君文月所說,也是對滕半僧所說:“這是一顆濟生丹,有肉白骨之功。服下之後,只要還沒斷氣,就能救得活。自打我在宗門用功勳兌換出來以後,已經被我隨身珍藏了三十年,一直捨不得用,就便宜你了。”
其餘三人也紛紛掏出了珍藏補品。
他們各有算計,但都互不道破,只有楊進把局勢看得最爲真切。
“你們想當腹中寶物的爹?”楊進心中嘲笑道:“只可惜,那玩意兒不是沾上誰的氣息,就會認誰爲父的。恰恰相反,很有可能,還會因此反噬。”
心裡盤算著,楊進把一滴“石髓液”放入君文月手中。
“吃吧,對身體好。”
溫和的語態,活生生像孩兒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