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很暈，意識也有些模糊，外面的聲音很嘈雜，又似很遙遠，隔了幾個世紀一般。
唐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魔鬼達成交易，把身體給賣了。
“達令，你再繼續睡下去會被活屍吃了喲。”
一個聲音在腦海響起，跟誘惑他做身體交易的魔鬼很像。
他一個激靈醒過來，隨著暈眩感如潮水消褪，意識開始迴歸。
後腦有痛楚傳來，他伸手摸了一把，感覺很粘稠，放到身前睜開眼睛一瞧，掌心沾著不少血。
想來從高處摔下的時候碰到了頭。
“不對。”
他猛地回過神來，記得暈厥前身週一片漆黑，在一個完全沒有光亮的地方。
當他試圖往前回憶時，卻再也想不起有用資訊，只是引發劇烈頭疼。
他只記得自己叫唐巖，只記得從高處摔下來，還有那個古怪離奇的夢。
“不，不要，不要過來……”
一個女人的聲音打斷他的思考，跟方纔腦海響起的聲音完全不同，似乎心懷畏懼。
他不再關注腦後的傷，向著旁邊望過去，看見一個身著白袍的女護士委頓在地上，正一臉恐懼望著前面的一個人。
人？不，不是人！
他只扭頭望了一眼，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
雖然看起來像一個人，但是它的嘴巴嚴重腐爛，牙齒黴變成綠色，旁邊還吊著一塊爛肉。從**在外的皮膚看，水分已經從那具身體蒸發，青灰色的枯皮緊緊包著骨頭，還散發著一種腐屍纔有的氣味。
那是一個死人，無論從它腐敗的身體，還是萎縮的眼白，亦或是渾身散發的死亡氣息，都能夠得出這樣的結論。
然而讓他無法理解的是，本該死去不動的屍體，竟然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朝角落裡臉色蒼白的女護士逼近。
儘管它的腿是瘸的，速度不是很快，那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女孩兒卻像是嚇傻了，只知道哆哆嗦嗦喊著，完全沒有勇氣去反抗。
咚，咚，咚。
走廊盡頭傳來沉悶的撞擊聲。
唐巖側頭望去，只見用桌子擋住的門被一點一點擠開，後面伸出大量腐爛程度不等的手臂，有的沾著血漿，粘稠的紅一滴一滴落在桌上，有的指間掛著碎肉，像是被扯開的腸子。
不知道爲什麼，他對眼前一幕感覺驚悚，卻並不是特別恐懼，意識反而徹底清醒。
“星際爭霸系統特別版寄宿成功，核心已啓動，正在確立規則。”
“規則確立中……規則確立中……規則確立完畢。”
“以人類目標情感反饋爲獎勵點，劃分爲滿意、感激、信任三檔，對應獎勵點1、10、100。以人類目標情感反饋爲獎勵點，劃分爲厭惡、恐懼、憎恨三檔，對應獎勵點1、4、20。”
“獎勵點可在界面換取等值物品。”
一串字符在腦海飛速閃過，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物品選擇界面。
按照大類分爲單兵裝備、載具、飛行器、其他四大類。
單兵裝備又分爲武器、護甲、消耗品、特殊組件四個次級分類，這些次級分類下面還有更細緻的劃分。
不只單兵裝備如此，載具與飛行器同樣有層次結構。
他看了一眼界面右上角大大的“0”，又望望那些被黑幕遮蔽，連外形都看不出的所謂系統物品，一臉懵逼。
這什麼玩意兒？
怎麼會在他腦子裡？
之前自己經歷了什麼？
他的腦海連續閃過幾個問題。
“你再這樣發呆下去，那名女護士會很快死在活屍手裡，我建議你幫她一把，用實際行動來體會這套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強大系統。”
“該死的！你是誰？”早前就是這個帶著戲謔與輕浮的聲音將他從迷濛中喚醒，現在又是這個聲音指點他去做什麼。
“……”
沒有迴應，那個聲音突然消失了。
他看了一眼角落裡瑟瑟發抖，閉上眼睛不敢再看的女護士，突然從另一個角落站起來，向著那具瘸腿活屍喊了一嘴。
“嘿，我在這裡。”
喊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將腳邊一張卡片踢到女護士面前。
他的嗓門很高，不僅驚到前方活屍，角落裡的女護士也睜開了眼，看著旁邊忽然站起來的人露出錯愕表情。
“呃……”活屍發出如同被人扼住喉嚨的粗糲吼聲，但是很明顯底氣不足。
唐巖的動作很快，不等活屍轉過身體，上前就是一腳踹了出去。
相比普通人，活屍看起來很瘦弱，又是一個瘸子，他感覺自己一腳踹過去應該可以將它踹翻。
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他的一腳踹過去，只是讓它往後退開些，並沒有如想象中般應身倒地。
這一腳的威力好弱！
他沒有時間去思考身體能力與自我認知的撕裂感，剛剛被他踹退的活屍兇性大發，以比剛纔攻擊女護士快一大截的速度向他撲過來。
看著那張腐爛的臉慢慢變大，幾乎充滿視野，他一把抱住活屍的臂膀，儘可能不讓它的嘴巴靠近自己的身體。
與此同時，一個不含人類感情的聲音在腦海響起。
“情感反饋已接受，程度滿意，獲得獎勵點1。”
唐巖看見系統界面右上角的數值由0變成了1，左側單兵裝備近身武器欄第一個項目解除鎖定，顯露真實。
那是一把刀，名稱顯示爲蝴蝶刀，所需獎勵點1。
他的手臂已經開始發酸，不知道是身體很虛弱，還是活屍比他想象的更難纏的原因，總之情況很危及。
來不及猶豫，他第一時間按下兌換按鍵。
只是眨眼功夫，右手掌心傳來壓迫感，那把剛剛還在腦子裡的蝴蝶刀便出現在手上。
他鬆開右手的同時往左側一劃，噗的一聲響，蝴蝶刀非常輕鬆地沒入活屍頭殼，擠出幾滴黑色血液，濺在他有些破爛的衣袖上。
確定活屍徹底死掉，他抽出蝴蝶刀，甩掉上面沾的黑色血液，望向走廊盡頭。
門縫裡的手變多了，一具男性活屍更是擠進大半個身子，手不斷往前劃著，擋門的桌案正被一點點移開。
“快點。”他回過頭，對著後面的女護士厲吼道。
他把她嚇了一跳，哆哆嗦嗦的手輸錯了密碼，卡片也掉在地上。
他沒有說話，只是拿著刀走過去。
女護士用畏懼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嚥了口唾沫，趕緊撿起地上的卡片繼續操作密碼鎖。
促使唐巖下定決心以最快速度解決活屍的不是因爲腦海的聲音，也不是因爲女護士頗有幾分姿容，她恐懼的樣子會讓人心軟，是因爲他很清楚，走廊盡頭的門有大羣活屍在，前面是一道安全門，必須鍵入正確密碼，拿著解鎖用的IC卡才能開啓。
蝴蝶刀的刀尖距離女護士的頸很近，上面殘留的黑血散發出陣陣腥臭，她已經嚥下好幾口唾沫，額頭的汗珠子匯成一線落在肩上。
她心想這是什麼人哪！
剛纔看他在關鍵時刻跳起來，只一腳一刀便解決掉讓她無限恐懼的活屍，真是太厲害了，太讓人有安全感了，然而轉眼間他就換了一副兇狠面孔，用刀指著她的頸。
她確認過他的眼神，滿滿的全是殺意。
嘭、嘭、哐……
走廊盡頭的桌被擠到一邊，門被撞開，那些身上沾著血液與肉塊的活屍一窩蜂涌入走廊，向著二人所在位置跑過來。
它們可不像剛纔那隻瘸腿活屍，腳步很快，嘶聲如雷，整個走廊都在顫動。
屍氣與血臭撲面而來的時候，安全門開了，他把女護士一把推進屋子，自己轉身而入，隨手拉上門，咔的一聲鎖死。
整個動作異常乾脆麻利，毫不拖泥帶水。
嘭，嘭，嘭。
不斷有拍打聲從門那邊傳來，像在提醒他這不是一場夢。
這是一間辦公室，只有通往走廊的安全門一個出口，不考慮以後的話，暫時是安全了。
“情感反饋已接受，程度恐懼，獲得獎勵點4。”
唐巖沒有在意腦海響起的聲音，眼睛直盯盯望著右側牆壁。
牆壁上掛著一面鏡子，鏡子裡面是一張有些蒼白的臉。
他下意識用手摸摸臉龐，鏡子裡的人也跟著摸摸臉龐。
他記得自己叫唐巖，但好像……唐巖的臉不是這樣，難不成那個夢是真的？
“你可真夠陰險的，先於危急時刻挺身而出騙取對方好感，達到目的後又用最短的時間讓對方恐懼，獲取第二份獎勵。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接受現實，利用好系統規則，真是叫我又喜又愛。”
“人家這次可撿到寶了呢。”
還是那個戲謔中帶著輕浮的女性嗓音。
他的注意力從鏡子裡的臉轉移到腦海的聲音。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啊，我就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佛爺見了還俗來的萬人迷人族副官艾米小姐姐咯。”
他恨不得把這個嘴巴欠抽的小賤人從腦子裡揪出來扯成八段，腸子拿來餵豬，腦袋丟去喂狗。
“這個所謂的系統又是怎麼一回事？”
“星際爭霸系統特別版咯。”
“有特別版，是不是還有限量版啊？”如果不是跟腦袋裡的存在說話，如果面對面跟人說話，可以確定的是，他現在的表情一定很陰沉。
“沒有限量版，但是有聖誕版。”她很“認真”地道：“這件事不要跟我姐姐去說，她一定會殺了我的。”
“你有姐姐？”
“你還有妹妹呢”
“……”
“……”
“……”
“當然是騙你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