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不會燃燒，是因爲水本來就是燃燒過的產物。就如被柴火燒成的灰不會再次燃燒一樣……
燃料的本質，是燃料空氣中的氧氣之間發生的劇烈的化學反應產生的結果。水是氫氣和氧氣燃燒後的反應……”
張正常等張異把答案說完，自己也陷入沉思之中。張異見父親放下筆在那思索，微笑停止說話，等他靜思。
《十萬個爲什麼》中的問題，就是標準的充滿童真的提問。
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會有一個階段對世界充滿好奇，然後問了許多看似幼稚的問題。
天爲什麼是藍色的……？
小孩是從哪裡來的之類……
這些問題，父母也許會隨口胡謅，也會用言語喝止他們別問下去。
或者，諸子百家的先賢或者宗教的大師們，會以他們對世界的理解嘗試回答這些問題，但答案的方向往往引向哲學和神學範湊……
古人很少人會認真的以自然科學的範湊研究過這些問題，因爲大多數研究自然規律的人，階層並不高。
張正常這種還認真煉丹的人，只能說是真愛了。
張正常停止思索，繼續記錄，當時他越寫眉頭鄒得越深……
所以，對於火，對於燃燒，他纔會停下思索。
張正常父子來到宮門前的時候，卻意外發現有人比他更早。
“什麼是重金屬中毒……”
外丹術早就式微，因爲不管道士們承不承認，從始皇帝到唐太宗等各種皇帝，到方士們本身，歷史上有太多的人因爲服用外丹出事。漸漸的，除了某些喜歡鋌而走險求富貴的方士。像張家這種大門大戶出來的道士已經很少願意給帝王獻上長生方子。
“照你說來，咱們張家的煉丹術沒有任何意義，也成不了仙？”
不過，孔家確實也太過了！”
孔希學，這位新晉的衍聖公，就在寒風中獨自屹立，沒有孔克堅，他顯得形單影隻。
時不時，張正常還會問出屬於自己的爲什麼？
張異根據自己的理解如實回答。
李善長整理了一下儀容，出門去！
“陛下這麼做，很危險……”
消息靈通的朝廷大員，剛起牀就聽到一些讓他們震驚的消息。
雖然張家的天師們早就不以外丹爲自己的主要修行方式，但這畢竟是老張家的信仰。
張異這段話雲裡霧裡，卻是符合張正常的認知。反正神仙中人說話的風格是向來是不說人話。
可是張異知道，張正常還是煉丹的，偶爾也會吃這些金丹。
風險和收益不成比例，是原因之一，最核心的原因還是服用外丹能長生，他們自己都不信。
百姓開始忙於一天的生計，而朝廷的官員們，也開始準備上朝。
可是有個羣體除外，他們遊歷在主流的階層之外，卻爲了【長生】這個目標，鼓搗出了許多意外的發明，這個羣體就是方士，而後來逐漸演變成道士，他們大概是古人之中最爲接近科學的羣體之一……
“嗯，我明白了！”
老張擡頭，望向張異的目光很複雜。
用這種間接的方式勸誡老張少嗑丹藥，也許未來他真的能多活幾年。
“相反，在未來的世界，後人回望過往，我們這些方士鼓搗出來的東西對世界產生了很大的影響，就如葛洪祖師……就如鼓搗出火藥的先賢，兒子以爲，煉丹術本質上也是探索世界本源的方法，研究萬事萬物的規律，就是它最大的意義！”
外丹術關於長生的研究早就被證明，現在除了拿它坑死皇帝，沒有第二個作用。
張正常受不住張異的回答，終於展露出自己的羞惱和迷茫。
張正常過去跟他打了個招呼，孔希學神情冷漠。
“張家，孔家……”
第二日，早晨。
應天府的某處，中書省左相李善長聽完屬下的彙報，陷入沉默之中，旋即，他笑起來：
“陛下還是那個陛下，既然他留下張家子爲質，孔家沒道理不留下一些東西，咱們的聖上，可容不得蛇鼠兩端……”
“行了，準備上朝吧！”
不過此時，他沒有回話，繼續抄寫張異說的東西。
御史中臣劉基聽完僕人的訴說，憂心忡忡。
老張認真過了一遍，他意猶未盡，因爲嫌棄張異字醜，他還將張異剛纔用鉛筆寫的東西重新抄錄了一遍。
老張家的人倒是沒丟掉這門手藝，畢竟外丹術是張道陵祖師爺留下來的門面，雖然在過去的歲月中，龍虎山的天師們也沒有因爲煉丹成仙，更不敢像皇帝那種外行一樣不要命的吃金丹最後把自己吃死過去，
兩位世家家主，一起站在宮門前等待接見，不多時，百官陸續上朝。
“不管孔克堅如何，他都是至聖先師孔聖人的後裔，陛下如此意氣用事，卻會寒了天下讀書人的心……
作爲外丹術緣起的始作俑者之一，張家對煉丹這件事非常上心，哪怕歲月變遷，外丹術也早就沒落，被更加安全的內丹術所替代。
應天府的另一處，劉府。
四更天，應天府的街頭已經開始出生嘈雜的聲音。
應天府並不大，宮牆內的事，除非皇帝特意隱瞞，也並非密不透風。
如果換成從前，他早就氣急敗壞，呵斥張異爲煞星和魔頭。
“聖上直接把孔克堅被罷免了？換孔希學當衍聖公，還有，孔克堅被留在應天府了，皇帝還讓……”
張異默默看著張正常，父子二人沉默，氣氛卻不會尷尬，他看著手上剩下的半截鉛筆，拿出一張紙，在紙張上筆畫起來。
……
張正常好不容易將張異寫的東西抄錄完，卻發現兒子已經睡著了，他莞爾，將桌子上的紙都收好，然後準備進宮了。
龍虎山的張家，自然就是這個羣體中的佼佼者。
關於皇帝昨天會見衍聖公的事，通過各種渠道傳入百官耳中。
這個熊孩子，他似乎在以另外一種方式，去破壞自己堅持多年的信仰。
爲了能給父親啓發，他決定改一下《十萬個爲什麼》。
“漢奸，陛下對衍聖公的評價竟是如此？”
張異見父親認真接受他的話，鬆了一口氣。
“你這本書很有趣，有時間把剩下的也寫出來，隨時寄到龍虎山！”
研究事物的本源……
那十萬個爲什麼裡記載的是不是世界的本源規律？仙人呢？
老張陷入沉思，旋即激發出濃厚的興趣。
孔希學擡起頭，目視這些官員，只是和昨天不同，
昨日熱情的百官，大多目不斜視，徑直走過。
他們路過孔希學身邊的時候，不由自主加快腳步。
這種微妙的變化，讓孔希學越發覺得，應天府的風，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