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十月份以來的第一場雪,從早上開始雪越下越大,雖然到了晌午,但是依然沒有停的跡象,天空已經變得灰濛濛一片,刺骨的寒風捲著大片大片的雪花呼嘯而過,唐飛一臉無奈的坐在門邊的破板凳上,一陣寒風颳過,幾片雪花從破開的房門中鑽了進來,唐飛不禁緊了緊身上的破舊棉襖,這鬼天氣還真冷。
“小飛,快點出來幫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粗狂的喊聲。
聽見喊聲,唐飛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剛打開門,一陣刺骨的寒風猛地捲了進來,屋子最裡面的幾個正在玩色子的大漢厲聲喝道:“傻小子!把門關上,想凍死爺麼!?”
唐飛沒有說話,而是將放在一邊的那頂破舊的氈笠戴在了頭上,大步走了出去,門外正站著兩個穿著暗紅色襖衣的男子,看見唐飛走了出來,大聲說道:“小飛,快幫忙把這些糧食搬進去!”
唐飛點點頭,大步走了過去,一手抓住一袋糧食,雙臂一提,兩袋加起來足有100斤中的糧食就被唐飛硬生生的提了起來,看見唐飛大步走進去,那兩個人也急忙將牛車上的冬菜搬了下來,其中一個低聲說道:“小子真是可惜了,白張這麼一副胚子,竟然是個傻子,哎。”
“行了,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多照顧著點吧,老楊,我給你打聽個事,聽說我們又要發兵攻打蜀國了,想安安穩穩的過個冬都不行啊。”走在前面的一個大漢低聲說道。
“噓,真有這回事,牛副都頭前天和我們吃酒的時候無意中說出來的,據說這回京兆的禁軍足足出動了一廂人馬,我們這些廂軍肯定也要跟著去啊。”老楊點點頭,說道:“進去之後可不要亂說,這事還沒有確定下來,被劉扒皮知道了我可就慘了。”
“知道了,我是那種碎嘴的人嗎?”兩人相視一笑,像沒有這回事一樣,走進了屋子。
唐飛將幾十袋糧食全部放進了糧倉,輕輕喘了口氣,這才閒了下來,老楊走過來說道:“小飛,準備做飯吧。”
唐飛依然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跟著老楊還有那個和他們一起進來的大漢走出了屋子,坐在最裡面的什長劉二忽然喊道:“老楊頭,今天吃什麼啊?”
“老規矩,麥飯就大白菜!”老楊笑著說道。
“媽的!又吃這玩意兒,我說老楊頭,兄弟們可是有好幾天沒有見到葷腥了。。。。。。”劉二扭過頭不滿的說道。
“這個。。。。。。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自從下了雪以後,我們這個興門堡就和外面的聯絡斷了,現在菜窖裡哪裡還有什麼肉啊。。。。。。”老楊頭苦笑著攤了攤手。
“真他媽晦氣,算了,快去做飯吧,老子的肚子都快餓扁了。”劉二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老楊急忙點頭哈腰的走了出去。
唐飛站在廚房的門口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話,其實唐飛這個身體裡面的靈魂並不是原來這個身體裡的,而是來自一千多年後的靈魂,唐飛本來是國際上非常有名的僱傭兵,但是再一次任務時被自己人出賣,落了一個死無全屍的下場,一想起自己最信任的人從背後打自己的那一槍,唐飛就恨得牙癢癢,不過好在他也沒活成,最後時刻自己拉響了身上的**,兩個人一起完蛋!但是不知怎麼的唐飛的靈魂並沒有隨著肉體的毀滅而消失,在意識消失的最後時刻,自己看到了一道光,當自己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附身到了這個本來要被淹死的小兵身上,更巧的是這個小兵也叫唐飛。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半個月了,現在是大周顯德五年!公元958年,該死的五代十國末期,中國歷史上最爲混亂的時期,而自己所附身的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屬於後周這邊的,屬於軍隊中最底層的士兵,就是雜兵或者叫炮灰也行。一想起自己的身份唐飛就感到無奈,不過還好,現在雖然是個亂世,風險和機會是並存的,唐飛在上一世就不是個安於現狀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爲世界十大僱傭兵之一。
“小飛!想什麼呢?快點來幫忙!”老楊頭的話打斷了唐飛的思路,唐飛利索的站了起來,既然來了,就先這樣吧,這幅身體還行,應該是從小就經常幹活,雖然長得一般,並不是很帥但是還算說得過去,身體非常健壯,個頭也很高,唐飛上一世當傭兵的時候手上功夫就不弱,現在換了一副身體,磨合上幾個月應該可以恢復全部實力,更重要的是雖然上一世唐飛沒怎麼讀過書,但是對於這段時間的歷史還是依稀有一點印象的,五代十國的混亂局面最後是被宋朝結束的,好像有個什麼黃袍加身什麼的,這點對歷史走向的預知算是一個小小的外掛吧。
“小飛!小飛!”老楊頭看見唐飛還站在那裡發呆,不禁有些惱火,另外一個老兵趙陽說道:“算了,傻小子一個,你和他計較什麼。”說完回過頭喊道:“小飛!快點過來幫忙,真是個可憐的小子,本來腦子就笨,怎麼還能掉到湖裡面去,受了凍似乎連話也不會說了。“趙陽嘆了口氣,從廚房中走出來頂著大雪從屋子後面撿了一大捆柴火準備回去生火做飯。
聽了他們的對話,唐飛不在意的笑了笑,站起來大步走過去接過了趙陽手中的柴火,毫不費勁的抱了起來,自從上個月朝廷突然發出詔令,永興各州縣廂軍全部在軍營集中,大家立刻就明白這又是要打仗了,廂軍平時在家務農,只有在戰時纔會集中起來,幫助禁軍押運糧草,巡守邊境,唐飛他們這10個人所在的位置是距離蜀國歸安鎮最近一個邊哨,每天的任務就是監視蜀國|軍隊的調動,不過這麼冷的天,鬼才會出來。距離邊哨向西走一里路就是唐飛家所在的劉家村,唐飛是個孤兒,從小被村口的瞎眼婆婆養大的,自從瞎眼婆婆死了之後唐飛就很少回村了,基本上都是住在這個邊哨裡,對於3天前唐飛掉到冰冷的湖水裡面唐飛知道這是什長劉二乾的,或許劉二做夢都想不到現在的這個唐飛可不是原來的那個傻子了,而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僱傭兵!唐飛其實都可以猜到劉二這麼做的目的,看了一眼屋子裡面正賭的興高采烈的劉二,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上一世熟悉唐飛的人都知道,當他露出這樣的冷笑時就是他要殺人之時。
吃過午飯,收拾完碗筷,劉二拿著一根竹籤挑了挑牙,懶洋洋的說道:“下午的巡哨傻小子你也跟著去,知道麼?”
唐飛利索的將桌子抹乾淨,聽了劉二的話,點點頭,臉上露出了很高興的笑容,老楊頭聽了劉二的話,神色一緊,他擡頭看向劉二,只見一雙陰冷的目光正死死的盯著自己,老楊頭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低下頭不再說話了,劉二回頭給伍長張石使了個眼色,張石點點頭,其餘3個士兵都心領神會的點點頭。
從屋子裡面出來,趙陽看見老楊頭眉頭緊鎖,不禁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
老楊頭看了看趙陽,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口,劉二之所以想殺了唐飛,其實很簡單,除了唐飛每月的餉銀之外,還有村子裡屬於瞎眼婆婆的2畝良田,瞎眼婆婆死了,地也就到了唐飛的名下,這可不是村子裡大戶的地,而是正兒八經屬於唐飛的私田,據說是瞎眼婆婆年輕的時候他男人留給她的,劉家在村子裡屬於大戶,眼饞這塊地已經很長時間了,幾次要求唐飛賣給劉家,但是唐飛沒有答應,幾次交涉無果,劉二在族長的授意下準備幹掉唐飛,將這塊地據爲己有,將唐飛推入湖中就是劉二乾的,不過他沒想到唐飛居然沒有死,這讓劉二很憤怒,好在今天機會來了,這麼大的雪殺了人往雪中一扔,就說跟他們走散了,誰知道是他們乾的,打定主意之後,過了一會兒,劉二說道:“去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小飛!去把馬牽出來。”
唐飛站起來推開門走了出去,外面依然在下雪,而且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的跡象,唐飛來到馬棚,回頭看了看屋子,確定沒有人跟著自己,唐飛走進去從馬槽下面摸出了一把牛耳尖刀插在了自己的後腰間,隨後牽著邊哨裡面唯一的一匹駑馬來到了院子中間,此時劉二他們早已準備完畢,頭上戴著氈笠,襖衣外面套著皮甲,劉二手中提著樸刀,其餘3人腰插直刀,扛著長矛準備出發了。
“能。。。。。。不能給。。。。。。我一把。”唐飛結結巴巴的指著伍長張石腰間的直刀說道。
“你想要?”張石一指腰間的直刀,哈哈大笑起來,“臭小子!好好給伍長大人牽馬!給你把刀你會用麼?趕緊走!”張石一腳踢在唐飛腰上,唐飛被踢的向前踉蹌的走了幾步,嘿嘿傻笑起來,走到劉二面前,做了一個請上馬的動作。在衆人的鬨堂大笑中,劉二騎上馬喝道:“出發!”
老楊頭和趙陽看著唐飛的背影,老楊頭猶豫了一會兒正要開口,卻發現走在最後面的唐飛突然回過頭對著自己微微搖了搖頭,老楊頭一愣,以爲是雪大看花了眼,他使勁的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哪裡還能看的見衆人的身影,老楊頭使勁搖了搖頭,喃喃的說道:“奇了怪了。。。。。。”不過站在他旁邊的趙陽什麼也沒有聽到,因爲雪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