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西空打開了手機拍攝功能,並沒有讓肖思倫發現。
在他邊寫認罪書的同時,聽他完整的講述了當時作案的全過程。
黃西空面目平靜,但是對肖思倫的不齒已經達到了頂峰。
一牆之隔的夏之淮坐在沙發上,托腮坐在沙發上,眼簾下垂,靜默無聲。
黃西空的鬼蜮鋪的範圍很大,就連他所在的小客廳其實也包含在內。
他很清楚,肖思倫現在的每一句話,之後都會成爲呈堂證供。
但是心裡還是沉悶悶的,總感覺有種近乎窒息的難受。
他從前的生活,光鮮亮麗,忙碌奔波,但相比於現在而言,卻又顯得簡單至極。
最險惡的也只不過是同行競爭激烈,因爲過於陰險用了些非常規的小手段,讓他一天天倒黴,事業一點點下滑。
但多少與他不太合羣的脾氣也有些關係。
將綰綰接回身邊後,他所見所聞都變得越發離奇,也突然發現人性是一種很難說的透的東西。
有的人無私正直,願意爲陌生人奮不顧身,拼上一切。
有的人自私貪婪,只爲滿足一點私慾,不惜奪人性命。
他以前從不想這些事情,自己的日子都已經過得渾渾噩噩,哪裡還有空去理會別人的酸甜苦辣。
可是遇見了這麼多事,他發現人很渺小,他尤爲渺小。
就連綰綰,身上都有種讓他這種成年人敬畏的俠義之氣。
他……是不是應該也要多做一些事情,支持綰綰,而非一味的阻攔?
但又不清楚這個界限,甚至就連今晚對黃西空恐嚇肖思倫的事情視而不見,甚至還提建議幫助他,也不太清楚是不是真的正確。
夏之淮憂愁地低嘆了口氣,臉上難得露出糾結之色。
房間內一陣風掠過,他忽然嗅到了一股奶香味兒。
猛然擡頭,就看到抱著綰綰立在房間裡的白卿儀。
……
“哥哥不開心。”
綰綰看了夏之淮一眼,立刻就掙扎著要從白卿儀懷裡下來。
白卿儀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夏之淮哪裡不對勁,但還是把綰綰放下來。
“我們那邊已經完事了,你和那隻鬼進度如何?”
夏之淮坐直身體,任由綰綰從他腿上爬到懷裡,一手護著綰綰,不忘回答道:“肖思倫在裡面寫認罪書,黃西空正在錄視頻。”
“竟然連認罪書都肯寫?”白卿儀忍不住慨嘆,“還是你們倆有辦法。”
“你們呢?”夏之淮摸了摸綰綰的小呆毛。
綰綰立刻舉手搶答:“這個我來回答哦,那個叔叔沒有殺人,他也只是懷疑殺害那個女鬼姐姐的人是屋裡的大壞蛋,但是一點有用的證據都沒有。”
白卿儀頷首補充道:“我搜過他的記憶,發現他確實沒有撒謊。”
“肖思倫只是通過他認識韓如眉,那傢伙膽小怕事,韓如眉確認失蹤後,他找肖思倫詢問過這件事,但沒有得到任何答案,只是通過肖思倫一些習慣和對他脾性的瞭解,覺得韓如眉死了,且與肖思倫脫不了干係。”
白卿儀坐在長沙發上,雙腿交疊,懶懶洋洋地撓了撓耳朵:“而且通過他的那點記憶,我覺得肖思倫一開始是想也弄死他的,但韓如眉失蹤那麼久都沒有被警方找到屍體,甚至連是否死亡都沒法確定,肖思倫應該不想再殺第二個人弄出更多麻煩,所以纔給了連維奇那麼多好處,哪怕連維奇心有懷疑,還是用利益讓他閉上了嘴。”
夏之淮抱著綰綰,順手rua著她的軟發,沉吟道:“所以連維奇也不算無辜。”
“不過沒參與殺害韓如眉而已,算不上罪惡滔天,但也不是個光明磊落的男人。”白卿儀說道。
“小人而已。”夏之淮總結髮言。
……
三人坐在沙發上等黃西空那邊結束,綰綰仰頭看著夏之淮瘦削的下顎線,視線繼續上挪,盯著他的臉和眼睛。
“剛剛哥哥不開心?爲什麼?”
夏之淮點了點她鼻尖:“你又知道了。”
綰綰點點頭:“哥哥的情緒很明顯。”
白卿儀笑道:“我怎麼就沒發現呢?”
綰綰擰著小眉頭:“你沒有綰綰細心哦~”
她將軟軟的臉頰貼在夏之淮肩頭,理所當然道:“我是這世上最最關心哥哥的人!”
夏之淮聞言但笑不語,目光卻投向白卿儀,臉上的表情明晃晃的,是根本藏不住的炫耀與得意。
白卿儀輕嗤了一聲,別開頭輕聲吐槽:“得意什麼!不就是個便宜妹妹嘛,一天天炫耀個沒完沒了……”
夏之淮低頭與綰綰說道:“我剛剛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太開心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
綰綰認真地望著他:“哥哥你要是有什麼不開心,一定要告訴我哦。”
“我會幫忙想辦法的。”
夏之淮:“知道了,小管家。”
……
肖思倫寫完認罪書後,黃西空直接擡手將他敲暈,重新丟回酒店臥室的大牀上。
將認罪書疊好之後,他看了一遍錄下的認罪視頻,收起手機直接從房間離開。
原本陰沉沉,地上還沾著血跡的房間,頃刻恢復原狀。
黃西空穿過臥室門板,將手機遞給夏之淮:“視頻已經錄下來了,你想好怎麼把這東西交出去嗎?”
夏之淮:“我之後會找凌航,至於視頻與認罪書如何弄的,到時候我來解釋。”
黃西空微微頷首:“行吧,那我們現在回去?”
白卿儀:“去酒店樓頂吧,比較方便。”
幾人轉瞬就出現在酒店頂樓,高樓處的風聲很響,從耳邊呼嘯而過,吹起幾人的頭髮。
白卿儀搖身一變成了巨大的白狐,綰綰看著站在一旁的黃西空,從兜兜裡摸出小紙人:“黃叔叔還要再委屈一下下了。”
黃西空看著巴掌大的紙人,陷入了漫長的沉默。
算了……
不就是待在裡面難受了點。
反正綰綰也不會傷害他。
黃西空魂體變淡,鑽進了小紙人中。
綰綰掌心的紙張瞬臾被賦予活力,小紙人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四肢,跳進了夏之淮睡衣胸口的口袋裡。
“走吧,該回家睡覺了。”
夏之淮抱起綰綰,爬上白卿儀背後,將身後的帽子兜頭扣上。
巨大的白色狐尾搖晃了幾下,一行人便出現在黑夜的雲層之上。
……
第二天上午,夏之淮拿著一部手機,和裝在物證袋裡的認罪書,遞給了凌航。
“這是肖思倫的認罪書與認罪視頻,你可以拿著,看看能不能用上。”
凌航拿著手機和認罪書,整個人怔忪了許久。
“這些東西哪來的?”
夏之淮坐在椅子上,雙手捧著紙杯:“一個朋友給的。”
“我能見一見提供這個證據的人嗎?”凌航問。
夏之淮沉默下來。
“不能?”
“不是人。”夏之淮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鬼?”凌航一點就透,不愧是已經接受了這世界奇奇怪怪設定的男人。
“嗯,韓如眉的家中已經故去的長輩。”
夏之淮:“其他我就不便告知,如果能用於幫助你們定罪最好,不能……那就只能麻煩你們繼續追查真相,早日給韓如眉家人一個結果。”
凌航將認罪書和手機都收下:“嗯,我會考慮的。”
“今天上午沙城警方那邊接到了肖思倫的報案……說是有人昨晚綁架了他。”
“但是警方看了酒店監控,發現他房間除了昨晚喝醉的女人進去過,在裡面待了不到二十分鐘就去了隔壁房間,根本沒有出現過他口中說的那個長得很像腐屍的綁架犯……”
夏之淮放下紙杯,笑得十分淡定:“我先走了。”
這和他有什麼關係。
他昨晚可什麼都沒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