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88年,秦昭襄王嬴稷稱西帝,尊稱齊湣王田地爲(wèi)東帝。
一時間,齊、楚、燕、韓、趙、魏、秦等各國風(fēng)起雲(yún)涌。
……
“齊王,我要吃你的肉,飲你的血,讓你不得好死。”
劉宣低吼一聲,猛地睜開了眼睛。
時值三月,天氣並不炎熱,但劉宣的額頭上卻佈滿了細(xì)密的汗液。他大口大口呼吸著,伸手擦拭掉額頭上的冷汗,深吸口氣,平復(fù)自己的情緒。
片刻後,劉宣才起身打了盆水,洗了一把臉。
盆中水波平靜,光潔如鏡。
一張棱角分明,相貌堂堂的面龐,在水面倒映出來,只是兩鬢卻有了幾縷斑白。望著水面上的面容,劉宣的眼中掠過一抹痛楚。
劉宣在齊國臨淄城時,齊王稱帝。
爲(wèi)此,劉宣上書勸諫,希望齊王放棄稱帝。
齊王爲(wèi)斷絕議論,竟打斷劉宣的雙腿棄市,更限定劉宣一家人在三日內(nèi)離開齊國都城臨淄。齊國上大夫田懿爲(wèi)斬草除根,派人劫殺劉宣。劉宣逃過一劫,父母卻雙雙身亡,只留下他一個人。
劉宣得到貴人幫助,才得以逃到趙國都城邯鄲。
如今,寄居在一間客棧。
回到牀榻坐下,劉宣翻出錢袋,裡面空空如也,一枚錢都沒有。劉宣喟嘆一聲,喃喃道:“再不掙錢,別說房住不起,都沒下頓了。”
劉宣三兩下收起錢袋,起身準(zhǔn)備去看看有什麼掙錢的路子。
“咚!咚!”
急促的敲門聲,在房間外響起。
“來了!”
劉宣起身打開了門。
雖說時隔很長一段時間了,他能下地行走,但身子依舊有些孱弱。
客棧夥計雙手環(huán)抱胸前,撇著嘴,一副嫌棄嘴臉,撤開嗓子罵道:“那誰誰,你的房明天就要到期了,要住就趕緊交錢,不住就滾蛋。”
劉宣淡然道:“我自會續(xù)期。”
他面上沒有一絲慌亂,實際上已經(jīng)囊中羞澀。
夥計不買賬,吼道:“有錢就趕緊拿出來,別磨磨蹭蹭的。”
看向劉宣,他仍是一臉鄙夷神色。
這小子在客棧住了好幾天,一副窮鬼模樣,衣衫也是破舊的,哪有錢交房費。
劉宣見夥計態(tài)度強(qiáng)硬,冷冷道:“我喜歡明天交錢,你管我?”
“你……”
夥計握緊拳頭,一副要收拾劉宣的
姿態(tài)。
劉宣眼神銳利,呵斥道:“我住在客棧,至今沒拖欠房費。反倒是你狗眼看人低,哪有一點夥計的姿態(tài)……哼,我現(xiàn)在去找掌櫃理論。他不給一個說法,我決不罷休。大不了我把這件事鬧開了,消息傳遍邯鄲,看掌櫃的如何做生意,看你如何收場。”
夥計的臉色,登時就變了。
一旦劉宣真的找掌櫃理論,即使劉宣無憑無據(jù),但他只是一個下人,擔(dān)不起責(zé)任。
夥計訕訕一笑,收起不屑的神態(tài),鞠躬道:“先生息怒,小人錯了。”
他嘴上求饒,心中卻想著,大丈夫能屈能伸,老子先道歉,等到了明天,你拿不出錢交房費,再狠狠的收拾你。
劉宣哼了聲,端著架子不搭理夥計。
夥計心中問候了劉宣的祖宗一遍,心中更是慌張。
這人錢沒有,萬一把事情鬧大了,他的這份工作都保不住。夥計眼珠子滴溜溜的轉(zhuǎn)動,腦中靈光一閃,道:“先生,在下有一則消息,肯定對先生有用。請先生饒了小人。”
劉宣淡淡道:“說來聽聽!”
夥計連忙道:“您得答應(yīng)不追究剛纔的事兒。”
“說!”
劉宣眼睛一瞇,一道寒光在眼中掠過。
夥計打了個寒顫,連忙道:“是,是!小人聽說廉頗將軍府上要招一個門客,先生是士子,或許可以一試。”
劉宣聞言,眼中閃過一抹喜色。
他來邯鄲有一段時間了,瞭解了趙國大概的情況。廉頗是趙王麾下的大將,如果能搭上廉頗這條線,對他以後復(fù)仇有極大的幫助。
劉宣靜極思動,忽然道:“給我拿兩捆空白的竹簡回來,新舊都可以。”不管能否進(jìn)廉頗的府上,先小賺一筆。
“啊!”
夥計聽了後,愣了愣神,眼中有著詫異神色。
憑什麼他去拿啊?
劉宣說道:“啊什麼啊,還不快去。耽擱了我的大事,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夥計剛準(zhǔn)備轉(zhuǎn)身,但忽然想到劉宣錢都還沒給,他轉(zhuǎn)身伸手:“錢!”
劉宣笑瞇瞇的道:“說什麼,我沒聽清。”
夥計道:“錢!”
劉宣再一次道:“說什麼,我還是沒聽清。”
夥計徹底明白了,這人是在訛詐他,但他又擔(dān)心劉宣不要臉面出去鬧事。忌憚之下,夥計恨恨的看了劉宣一眼,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不多時,夥計
回來了,拿了兩捆竹簡回來。
劉宣接過後,問道:“用了多少錢?”
夥計表情很憤怒,誇張的道:“足足用了三枚刀幣,知道嗎?用了三錢啊!”
劉宣微微點頭,道:“等一會兒還你三十錢。”
“啊,真的嗎?”
夥計驚訝了,滿是不相信的表情。
他剛纔說用了三枚刀幣,其實是欺騙劉宣的,買這兩捆竹簡只用了一錢,因爲(wèi)竹簡是刮掉了原來的字再重複使用的。
劉宣說道:“自然是真!”
說完,劉宣回到房間中坐下:“來,給我磨墨!”
夥計嘴角抽搐,一臉不情願的表情,但想到劉宣允諾的三十錢,扭捏兩下,還是走到房間中跪下來給劉宣磨墨。
劉宣嘴角噙著一抹笑容,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客棧夥計就是如此。墨磨好後,劉宣提筆蘸墨,下筆揮毫。
片刻功夫,劉宣就停下。
書寫消耗的竹簡,也不過三片。
夥計看在眼中,他大字不識,根本就看不懂。
劉宣拆下了三片竹簡,然後依照剛纔的比例,讓侍從按照三片竹簡爲(wèi)一組,把兩捆竹簡全部拆分掉。侍從不懂,卻是依言照做,最後得了二十組竹簡。
劉宣拿起拆分後的竹簡,一一在每組竹簡上寫上字。
劉宣下筆的速度極快,筆走龍蛇,兩刻鐘時間不到,就全部寫好了。
擱下筆,劉宣道:“你叫什麼名字?”
夥計回答道:“我叫王全。”
劉宣點了點頭,吩咐道:“王全,剛纔我寫的竹簡,就是用來掙錢的。現(xiàn)在,你帶我去廉頗的府外,我們掙錢去。”
王全一臉不解神色,說道:“靠這些竹簡能掙錢嗎?”
“讀書人的世界,你不懂。”
劉宣一句話就戳了回去,讓王全無言以對。
王全想了想,說道:“您稍等,我得找掌櫃說一聲。”他一溜煙的跑了,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笑吟吟的說道:“先生,可以走了!”
劉宣道:“你找了個什麼理由?”
王全嘿嘿一笑,道:“我說您要去當(dāng)鋪換錢,讓我陪您去。”
劉宣拍拍夥計的肩膀,笑道:“不錯,走吧。”
“好咧!”
王全心中雖然不怎麼相信,但還是抱著一絲希望。他屁顛屁顛的抱著竹簡,帶著劉宣出了客棧,朝廉頗居住的府邸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