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的攻擊速度我知道不可能躲開,只能揚起手中的短刀護住前額。只聽得當啷一聲,金屬碰撞聲劃破了夜的寂靜,也震得我手腕微微發麻。
那人見第一次攻擊沒得手,便撤下兵器來又想攻擊。但我不想再這麼被動了,於是低頭躲過她的第二次攻擊,隨即擡起左手扼住她的右手腕,將她右手上的兵器奪了下來。而右手上抓著的短刀,也在這一刻橫上了她的脖頸。
“不要在動了。在動我就割斷你的喉嚨?!蔽彝{道,那人也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是咬牙切齒地看著我。藉著月光,我看清了她的容貌——是個容貌姣好的女子,但是左側臉頰上似乎紋了一朵花,幾乎覆蓋了她的半邊臉頰,看起來有種怪異的美麗。
這個女子應該是追隨菱風皇帝打仗的一個小頭領,我在戰爭之中見過她。
“爲什麼跟了我一路?還想殺我?”我回過神來,開口質問她。女子恨恨地道:“你是個替那反賊賣命的巫師!皇上居然沒能在那戰爭中殺了你,讓你逃了出來,我今日就是來剷除反賊餘孽的!”我蹙了蹙眉,細細地思考了一番他的話。
我曾爲反賊賣命沒錯,可我後來已經悔悟,去綿州調了兩萬兵來協助皇帝打敗反賊。所以戰爭纔會那麼快地結束,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這也算是將功補過了。
想到這裡,我開口問她:“你知道綿州的兩萬兵是我用兵符調來的嗎?我早已經投靠了皇帝,已經不再爲那反賊賣命了?!彼勓?,瞪大了雙眼道:“你說謊!”“我有沒有說謊,你可以回菱風國去問皇帝?!?
我收回手,將短刀從她的頸上拿了下來。女子冷冰冰地盯了我半天,才扭回身,準備離開??删驮谶@時,卻起了沙塵暴。漫天黃沙飛舞,外面一片混沌,看不到任何景物,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若是人在這樣的天氣裡趕路,很有可能會迷失在沙漠之中。
果不其然,那女子停下了腳步,呆呆怔怔地望著那漫天狂舞的黃沙。我看她那個樣子,忍不住開口,想要逗逗她:“現在颳起了沙塵暴,你顯然不能再原路返回了,不如在這裡休息一晚,明早再回去?”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就先開口了:“明早也回不去了?!?
我聽了有些奇怪,正欲開口問,她就接著道:“我對這沙漠並不熟悉,是跟著你一路留下的馬蹄印走過來的,但是這沙塵暴一定會將馬蹄印掩蓋住的,想要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睕]想到居然是這麼個原因,但我也不願意將地圖給她,我也是靠著地圖,才能找到正確的方向的。不過如果她肯求我兩句的話,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是啊,怎麼辦呢?”我歪著頭看著她,女子皺著眉頭思考著,突然看向我:“你的目的地是哪兒?”我一時腦子沒轉過彎兒來,張口便道:“陀城。接下來是更遠的荒漠古國?!薄叭ツ茄e做什麼?”她倒是和我聊上了,既然她想知道,告訴她也無妨。
“你看,我並不是菱風國人,而是菱風人與你們口中的蠻夷人的混血?!蔽夷槠鹱约旱囊痪^金髮示意她看,“我想深入這片沙漠,尋找我的曾經,我想知道我的故鄉在哪裡?!迸映了剂艘粫旱溃骸拔夷芨阋粔K兒去那些古國嗎?反正我已經在菱風國待得厭倦了,與其回去過那日復一日的生活,我更想去看看那些古國。”
我點了點頭道:“隨你,你若想跟著我去,我帶著你便是了。不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彼q豫了一下才道:“我是菱風國的天師,祖祖輩輩都是天師。我的父親用星宿名畢月烏作爲我的名字,但我現在,不願意再叫這個名字了。你要是願意,以後可以叫我瑾川?!?
叫什麼都可以啦,名字不過就是幾個字兒罷了,波亞這個名字不還是我自己起的?
我心裡這麼想著,但嘴上還是說道:“可以。那麼等天亮後,咱們就往陀城去吧。你要是覺得沙漠裡的氣候讓人不舒服,還可以找陀城裡的居民給你帶路出沙漠。”她點了點頭,正當我準備離開胡楊林的時候,她忽然又開口了。
“對刺殺你的事,我感到很抱歉...是我沒能搞清楚就亂下定論,還請你原諒。”瑾川的聲音低了幾分,還夾雜著幾分愧疚。我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畢竟從未有人跟我說過這種話,見她一臉愧疚之色,我安慰她說:“沒事的...畢竟是我之前,做下太多惡事了,叫人誤會,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一個人即便棄暗投明,不論做了多少好事,縱然能使人們原諒他所做的惡事,但人們卻必定不會遺忘他所做的惡事。所以,想讓人一直信任你,想做一個好人,就應該從未犯下過不可饒恕的罪過。
至少與我而言,是這樣的。
我所犯下的罪過還能被饒恕嗎?我在心中這麼一遍又一遍地詢問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