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士正在牆角上唉聲嘆氣,猛地和一個人撞了一個滿懷。
那人見張道士揹著手,唉聲嘆氣,指著張道士罵道:
“畜生!你還有什麼不滿足?一大清早在這裡唉聲嘆氣!”
張道士擡頭一看,只見那人穿著龍袍戴著朝冠,怒氣衝衝。
“啊,是皇上……。哎喲,這回可慘了,說不定又得殺頭了。”張道士心裡嘀咕,“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突然小矮胖子急慌慌地跑了過來。
皇上看見這小矮胖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叫兩個太監扶著,上前幾腳把小矮胖子踢了個狗吃屎。
“玄燁!大白天你急慌慌地跑什麼!這皇宮裡有鬼嗎!傅達禮快些給朕打死!”
矮胖子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咚咚咚”地磕頭。
“皇阿瑪息怒!兒子是因爲看見死人,嚇得不知所措,才急慌慌跑得。”
“什麼死人?皇宮內院哪裡來的死人?”
“回皇阿瑪的話。二阿哥早上強姦董貴人房裡的金釧兒未遂,被董貴人說了幾句,他怕這事傳出去挨皇阿瑪的打,就把金釧兒推到井裡淹死了。”
“你聽誰說的?”皇上氣得發抖,本來病怏怏的臉,變得更加煞白。
“是兒子親眼看見的。二阿哥把金釧兒推到井裡,趴在井沿邊看了一眼,就跑了。兒子想著大過年的,皇宮裡面死了人不吉祥,就想去救她。結果一看,屍體都浮起來了。兒子害怕,所以慌慌張張來找侍衛,沒想到父皇在這裡……。”
小矮胖子玄燁一邊編謊,一邊把眼偷偷瞧皇上的臉色。只見皇上臉色慘白,一副立刻就要死的樣子,這小子內心一陣狂喜。
這皇帝正是順治皇帝。
順治皇帝氣得四肢亂顫,指著張道士命令侍衛。
“給我打這個逆子!不要停手,一直打死!”
幾個侍衛哪敢違抗,拖過張道士,按到地上,嘴裡說聲:“二爺!奴才們不得已,得罪您了!”
傅達禮從院裡尋來一根擡水的棍子,照著張道士屁股就打。
別看這棍子打得響聲挺脆的,其實打得一點都不重。
張道士知道是傅達禮在護他,嘴裡假裝大聲叫疼。
順治皇帝在一旁聽張道士叫得挺歡,叫得還挺有節奏,更氣得不行,一把推開傅達禮,自己奪了棍子打了起來。
幾棍子下去,就把張道士屁股打腫了。
張道士這回真的疼了,頓時亂喊亂叫,叫聲裡面帶著哭腔了。
桂香見張道士跑出去,就在屋裡和他賭氣,也不出來找他。
一會兒,忽然聽見外面說話的聲音,後來一個侍衛進來找了棍子出去,知道主子不知道又闖了什麼禍,讓皇上逮著打呢。
桂香在屋裡聽見張道士聲音帶著哭腔,知道這次打得不同以前,急忙跑出門,往太后宮裡報信。
不大一會兒,一大羣嬤嬤、宮女、太監擁簇著一頂轎子跑了過來,急急落下,從裡面出來一位五十歲左右的婦人。
“打吧!打吧!把我也打死!一了百了!”
這婦人哭哭啼啼,撲上去把張道士抱了。嚇得太監、宮女、侍衛一起奔過去扶住。
順治皇帝哭道:“太后一味驕縱,使朕生此桀紂!大清江山,與其交給他敗了,不如讓兒子打死,或能保全!”
皇太后也哭道:“先皇倒是不曾打過皇上,皇上卻是個有爲之君!爲什麼爲了福全的額娘,就把頭髮給剃了!福全他纔多大?皇上要真疼他,就耐著性子教導他,他還聽得進話呢!如果只是一味的要打,今天就把我和福全都打死吧!”
順治皇帝聽了這番話,把棍子丟了,只顧痛哭。
張道士聽了半天,心裡才明白自己現在原來是順治皇帝的兒子,名字叫福全。來的這個婦人,是順治帝母親,歷史上有名的孝莊皇太后,是專門跑過來救他的。
但心裡又覺得不對勁:“順治皇帝名字叫愛新覺羅?福臨,他兒子的名字怎麼可以叫愛新覺羅?福全。這不是重名了嗎?順治皇帝是清朝第一個以文教治天下皇帝,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這不是千古罕有的大笑話嗎?即使在二十一世紀,還沒有老子叫金福臨,兒子叫金福全的呢!”
皇太后也不管順治皇帝哭泣,急忙命人把張道士擡進屋裡,放到炕上趴著。
幾個婆子過來,爲張道士褪下褲子,只見屁股上已打得腫爛了。
皇太后抱著張道士,哭哭啼啼,說誰要再打一下,自己就和福全出去單獨過活去。
這羣嬤嬤、宮女、太監被太后這句話唬著了,都跪在地上地上哭勸。半晌,才把皇太后勸住。
今天是大年三十,來給皇太后請安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皇太后囑咐張道士好好休息,又叮囑桂香和晴兒幾句,轉身走了。
不一會兒,就有太醫過來敷藥。
敷了藥,張道士感覺屁股疼地緩些了。
一會兒又有幾個小女孩子送來雞湯和點心。
張道士覺得餓了,一連吃了三碗。
吃罷,屁股疼得木了,正想瞇會兒。
忽然一位穿著袍子的八九歲的女孩子走了進來。
“二哥哥!你屁股怎麼又捱打了?疼得厲害嗎?我特地藏了一瓶好酒,埋在園子裡面,就等你晚上過來一起吃喝呢。還有一隻叫花雞,別提有多香了!我看看打成啥樣了,能不能走路?”
那女孩子挽起馬蹄袖,把張道士屁股細細看了一會兒。
“嘖嘖嘖!父皇也忒狠些了吧!從來沒有這麼放狠打過的。你們有沒有聽說是爲了什麼事嗎?”
桂香和幾個小女孩子見問,都說不知道。
晴兒是個嘴裡沒遮攔的,說道:“我聽三爺給皇上說,我們二爺早上強姦董貴人房裡的金釧兒未遂,二爺怕金釧兒把這事傳到皇上耳朵裡,就把金釧兒推到井裡淹死了。”
桂香急忙使眼色叫晴兒住嘴。
“二公主,可別聽晴兒那張嘴瞎說。估計又是二爺不好好唸書,把皇上氣著了,打幾棍子叫他長記性呢。”
這位公主,是順治皇帝的養女,安郡王嶽樂的次女柔嘉公主,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子。一向喜歡男扮女裝,騎馬射箭,最好打抱不平。
柔嘉公主聽了,鼻子裡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柔嘉公主一徑出來,就見玄燁在外面鬼鬼祟祟、探頭探腦。
“老三!皇阿瑪病了,你就故意給皇阿瑪添氣是不是?背地裡搗鬼算什麼英雄好漢!按照咱們滿人的規矩,咱倆打一架吧!”
玄燁害怕,轉身就想跑。柔嘉公主過去一腳踢翻在地,跨上去把玄燁騎了,幾拳頭搗得鼻血直冒。
“老三!今天先給你一點教訓,下次再敢這樣,一個窩心腳踹死你!滾!”
玄燁翻身起來,捂著鼻子恨恨地走了。
柔嘉公主走進屋裡,見張道士睡著了。
“二哥哥!等會兒醒了,你要是走得動,儘管來假山那裡找我。”
桂香笑道:“等二爺醒來,我會告訴他,若能走路,一定去的。”
柔嘉公主見她要送,打個手勢示意她不要送,轉身出去了。
公主剛出門,董貴人就走了進來。
董貴人示意不要吵醒張道士,看了一下傷痕,坐在炕沿上一個勁地抹眼淚。
桂香過來,勸了好一陣子,董貴人方纔不哭了。直誇桂香是個好孩子,叮囑她好好照顧福全。
桂香見董貴人進來,連杯茶都沒有,急忙喊晴兒倒茶。
晴兒昨晚打了一晚上牌,正在隔間裡面睡著,聽見桂香喊她,迷迷糊糊揉著眼睛出來。
晴兒身上只穿著一件小衣,睡眼惺忪,青絲蓬亂,擺著水蛇腰出來倒茶。
董貴人一見晴兒這幅模樣,氣得兩眼直冒火,伸手就是一巴掌。
“難怪福兒一天盡和些狐妹子混纏,原來有這樣的小狐貍在這裡勾引!我也是眼瞎了,這麼長時間竟沒看見!快給我趕出去!”
兩個婆子過來,帶著晴兒收拾幾件東西,領著走了。
董貴人氣呼呼地,叮囑桂香幾句,也回去了。
張道士屁股上捱了棍子,吃了些雞湯/點心,迷迷糊糊睡著了。
朦朧之中,隱隱聽見有人在旁邊哭泣.
張道士睜開眼睛,見炕沿上坐著一個八九歲,身上穿著粉紅色衣服的女孩子,正在那裡抽抽噎噎地抹眼淚。
張道士仔細看了看,這女孩子雖然只有八九歲,眼睛腫的像桃子一樣,但眉目清秀,貌美如花,不是小時候的肖玉燕又是誰?
張道士心想:“對了!對了!這一回穿越過來,我們都變小了。這一定就是肖玉燕了。”
張道士伸出手,把那女孩子的手抓住,激動地流下眼淚來。
“肖玉燕,我終於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吧!”
那女孩子哭道:“你又說什麼瘋話!你從今都改了吧!”
原來這次與上次穿越不同,張道士因爲有道行,所以記得以前的事情。肖玉燕卻全都忘了,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
張道士沒法,只得面對現實。
“妹妹,你叫什麼名字?我捱了打,恍恍惚惚地都給忘了。我只記得你是我最親最近最愛的一個人。”
那女孩子還沒說話,桂香說話了。
“姑娘別見怪啊!二爺這頓打非比往常,確實唬得有些傻了。二爺,這是你天天唸叨著的赫舍裡妹妹啊!”
張道士正要說話,赫舍裡站了起來。
“你好好養著吧!我先回去了。”
說完,捂著眼睛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