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醫院後，許景禾脫離戰圈，朝病房區走去。沐沐抱著蘇沐在樓梯間等著，見許景禾走來，很是不情願地將人遞了過去。電梯有專人把守，許景禾不想弄出動靜，只能抱著人爬樓梯。輕鬆解決守衛，找到被看管的白博士，簡單表明自己的來意，便準備帶人離開。

“你是誰？你不是軍方的人。”來人衣著精緻，堵住了幾人的退路。

話音剛落，說話之人倒地不起，許景禾無聲示意沐沐上前，將他的衣物扒下來。換好僞裝，本打算帶著人原路返回，誰知一出門，剛好撞上槍口。沐沐後退兩步，護在白博士身前，好巧不巧與醒來的蘇沐對上眼。

“殺了吧！”伸手摟住許景禾的脖子，蘇沐有氣無力地說道。

“好～”

看著腳下鮮血，沐沐有些恍惚，直到與前來營救的人碰頭，將白博士交出去，才慢慢回過神。許景禾跟著衆人退出醫院，確認無危險，悄悄避開人，往藏先前匿汽車的方向而去。

雙眼死盯著被放在後座的人，沐沐剛想傳音問話，蘇沐閉眼勾脣笑得意味不明。陣陣低吼聲適時響起，一大一小聞聲扭頭看去，見有怪物大批集結，沐沐的嘴角再次不受控制抽搐起來，心中疑惑就此解開。

“嚓！”即便拜服於某人招惹麻煩的本事，沐沐還是忍不住問候了一句。

還沒來得及上車的許景禾站在車門旁，下意識看向蘇沐，無聲詢問著他的意見。蘇沐睜開眼，笑著摸了摸眼前人的頭，最後伸手摟緊他的脖子，順勢纏了上去。三人大搖大擺跟在怪物羣身後，竟沒有一個怪物發覺，許景禾雙眉緊皺，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因爲，男主身上有我的東西。”蘇沐靠在許景禾肩頭，不緊不慢地說道。

殺意迅速凝結，蘇沐腰間的鈴鐺開始震動，卻被小手按壓住，不一會兒就沒了聲息。脣角無聲上揚，湊到許景禾耳邊說了什麼，某人的臉色驟然回暖，緊了緊托住蘇沐的手。

看著被怪物羣衝擊的人們，許景禾久久未動，直到看清男主脖子上的掛墜，右手臨空伸展，道道水環出現，絞殺著失智的怪物。殘肢斷臂飛舞間，終於有人注意到許景禾的存在，蘇恩雨剛想揮手打招呼，奈何怪物們的攻擊還在繼續，只能轉頭使用異能配合同伴。男主忙於對抗怪物，全然不知自己的掛墜，正不斷閃爍著微弱的光芒。那道微弱的光像是感應到了什麼，閃得越發頻繁，然後生生掙脫禁錮，直奔蘇沐而去。

看著縈繞在蘇沐指尖的光芒，沐沐歪頭思索許久，纔想起這是什麼東西。恍然大悟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散去，淺藍色的瞳孔猛地縮了縮，熟悉的感覺徹底消失，難道那人已經…

“捨不得我？小東西！”蘇沐衝傻在原地的沐沐挑了挑眉，笑著傳音問道。

“纔沒有！”沐沐趕忙收拾好表情，氣哼哼轉頭回應道。

處理完怪物，蘇恩雨快速上前與許景禾打招呼，同行的人有不少認識的，再次相見多少有些尷尬。隨意寒暄兩句，許景禾轉身欲走，一直沒開口的男主說話了。

“謝謝！”

許景禾聞言腳步頓住，漠然回首看向男主，眼裡全是不解之意。

“如果不是你替我療傷，我估計是撐不到恩雨撿到我了。”男主一臉認真地說道。

“不客氣。”簡單迴應一句，許景禾再次轉身擡腿就走。

蘇恩雨還想挽留，被男主一把拽住，看著許景禾慢慢走遠。

回到車裡坐好，透過後視鏡看了蘇沐許久，許景禾總算是啓動車子，離開了眼下這是非之地。一路上風景全無，入眼的盡是寂靜，空蕩，沐沐縮在一邊懊惱自己剛纔的失態，蘇沐低頭把玩著手裡的東西。

“小呆瓜！敢不敢賭一把？贏了，我娶你，生生世世相伴。輸了，灰飛煙滅，再無生機。”玩著玩著，蘇沐突然擡起頭，直勾勾地看著後視鏡說道。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沐沐被慣性甩出去，狠狠撞在前座上。蘇沐說話時，用手拽緊安全帶，雖然同樣被甩了出去，下場卻比沐沐好得多。快速解開安全帶，許景禾直接從駕駛位鑽到後座，單膝跪地伸出雙手捧起蘇沐的臉。

“好～”嘴脣開口許久，最後許景禾紅著眼沉聲道。

回到熟悉的空間，清風拿著鈴鐺犯傻，沐沐盤坐在地上出神。蘇沐說，輸了灰飛煙滅，但灰飛煙滅的人肯定不是自己和他，只會是清風。可問題是，清風身上有他魂魄印記，哪有那麼容易消失？除非萬千世界一息化作虛無，徹底推倒重來，身爲小世界中人的清風，自然會隨著一起消失。

想著想著，渾身毛髮悚立，沐沐被自己的想法嚇到，整個人都不好起來。想與清風交流一下想法，擡頭就見他杵在那兒發愣，惹得一肚子氣悶，什麼緊迫感都沒了。

“你也不問問賭什麼就答應了？”沐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

收好混沌鈴，走到沐沐身邊席地坐下，清風很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對我來說，沒有阿蘇，與死無異。”

“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輸了…”雙手不安緊握著，沐沐小心翼翼開口。

“傻沐沐！我賭的，可不是生死。”清風伸手揉了揉沐沐的小腦袋，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散亂的記憶不斷在腦中重放，清風猶如外人般看著，初遇時的多番維護，教導時的耐心，以及那雙總是含笑的丹鳳眼。恍惚記得，有人問他自刎時在想什麼，爲何執念那麼深？再次回憶起自己橫劍自刎時，好像真的腦中空空，不過世上無他，再好的風景也不過爾爾，不如尋他去。

沐沐坐在一旁，看著沉沉睡去的清風，實在不知道，自己此時是該擔心舊主好，還是該心疼眼前這一味犯傻的人。這個賭太大了，他什麼都做不了，更沒得選。隨意躺下，看著入眼的虛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當初拋下舊主選了清風，重頭來過才發現，自己從來不是選項之一，不管是對於清風來說，還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