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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迎親

天邊依稀透出魚白的時候,辛平回了潯江樓。

這號稱東越第一樓的潯江樓位於潯江之畔,是東越國最奢華的銷金窟。這會兒正是清晨,一夜的奢靡繁華散去,方露出園子裡花豔水綠的清爽宜人來,此時,東園的歌舞坊、西園的酒樓都已靜謐無聲。

物換星移,潯江樓二十年繁華不衰,雖是掌管之人睿智多才,更是因爲多蒙聖寵,無人能敵。

辛平踏著晨風中滾動著滴滴露珠的青青草地,直接穿過了前院,繞過假山,進入了南園。

據說此處原是皇家園林,二十年前,皇帝月斯爲了討師父的歡心,將這塊土地拱手送給了她。辛平那時年幼,尚不知師父的本事,後來便常常想,師父這樣清尊華貴的嬌豔女子,怎會有這許多能耐,將琴心閣諾大的家業撒遍四國大地。

南園是潯江樓的內院,向來生人勿近。他進了園門,並沒去自己房中休息,反是先去了師父的居處探雲樓。這個時辰,師父應當晨起練功了。

踏入園門,透過搖曳的竹林,果然遠遠便見到朦朧中的一抹纖細身影,穿花繞蝶,劍氣如風,心中倍感溫暖。這些年師父一直在南離國隱居,自己卻跟隨師祖留在了東越,山水相隔,就沒能見到師父幾面,如今或許能有數月的相聚,他已倍感珍惜。

嗆的一聲輕響,劍入鞘,風止歇,劍光塵網消散,現出一位娉婷的素衣女子來。

韶華易逝,可時光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跡,雖是近四十歲年紀,卻仍是面容姣好,身形婉約,隨意挽著髮髻,行止婷婷,翩然若仙,神態間更見沉穩,彷彿還是十多年前那位從天而降,救自己於絕境的仙子。

片刻的恍惚過後,辛平上前行禮,恭恭敬敬地叫了聲“師父”。

辛欣早見到徒弟的身影,收勢行過來,輕輕拍了拍他肩頭,溫言道:“平兒,入宮這兩日,可還習慣?”

辛平躬身應道:“很好,師父只管放心。我身邊親近跟隨之人都是師叔伯留下的自家兄弟,時時提點,不費什麼力氣?!?

“嗯,你師伯師叔們跟了皇帝二十餘年,神鷹八衛的威名在東越國人盡皆知,這侍衛營已是銅牆鐵壁一般,倒是無需擔心。只不知這熙之公主登基之後……君心難測,行事千萬小心了?!?

辛平見她蹙眉沉吟,知道是在替自己擔心,心中感動,微微低垂了頭,道:“師父,這個職司,我很喜歡?!?

淡薄的晨曦將他的身影籠在輕霧中,有些虛濛濛的感覺。辛欣凝視著他略顯疲憊的面容,心中暗暗嘆息,這孩子自小就什麼心思都藏在心裡,便是對她這個師父也從不多說半句。他明明是因爲擔心著師弟範承的安危才堅持入的宮,卻說是自己雪山派掌門做得膩了,要去朝中求個功名??苫实劢o了他京畿禁軍都統的位子不要,偏要入宮做了侍衛。這孩子固執用心得讓人心疼。

“今兒是正日子了。”

辛欣喃喃道,擡頭看了看漸漸亮起的天空,東方已現出一抹嫣紅。來到東越已有一個月了,她仍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一個月前,辛欣與範瑜夫婦攜一雙兒女自南離國來到東越,本是爲了參加公主登基大典的,可事態的發展早已偏離了她預計的走向。她實在沒有想到,此次東越之行竟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的兒子範承只與東越公主月熙之見過一面,不知怎麼的,竟然會答應了她的求親,鐵了心要做這東越國的駙馬、未來的皇夫,皇帝接著便賜封他左丞相尊位。因爲自己當年與東越皇后、來自金龍皇朝的九公主有過一段宿怨,她實在不願兒子再與這東越皇家有什麼瓜葛,可夫君範瑜卻極力支持,她數次勸解無果,也只得同意。

辛平微微躬身:“是,婚典諸事都已妥當,並無差失。尚有一個多時辰,我待會兒先去看看師弟。”

辛欣莞爾,揮袖拂落他肩上的落葉:“平兒,我自是信得過你。承兒初來東越,身邊也沒個體己之人,卻要你受累了。”

辛平擡起眼,看到師父目中的期許,不禁道,“師父請放心,有弟子在師弟身邊,絕不會有任何閃失?!?

他剛剛聽聞,熙之公主一早吩咐下,不許範承帶一人入宮。這位公主的霸道任性他昨晚已見識過了,雖是心中隱隱有些擔憂,卻不能說給師父知道,令她徒增憂慮。

這時,一位相貌英俊的少年進了院子,剛喚了聲“娘”,便見到辛平,大喜,一把拉住他衣袖道,“師兄來了,我正要尋你呢?!?

辛欣的面上露出溫柔的笑容,朝辛平道:“瞧瞧你這師弟,都做了相爺了,還似個小孩兒一般?!?

少年臉微微一紅,放開手,退後一步,擡袖爲禮,肅容道:“承兒給孃親問安,給師兄見禮。”

辛平忍不住彎起嘴角,扶了扶他的手臂,道:“師父,範承師弟這年紀,本就該是個頑皮的性子,若真似個學究一般,倒損了年輕人的本性?!?

辛欣搖頭道:“快十八歲了呢,也不算小了。他爹爹當年於金龍入朝拜相,也比承兒大不了多少。”回思往事,不覺悠然神往。

辛平看範承有些面嫩,便轉了話頭問道:“承師弟,眉兒師妹呢,沒和你一同過來?”

範承臉色這才和緩起來,笑道:“她向來足下無根,這幾日忽然對潯江樓的生意上了心,早早就隨藍姨出去了?!?

“眉兒又出去了麼?”一襲青衫的溫雅男子自屋內出來,咦了一聲,微笑道,“平兒來了,一起用早飯吧?!?

“師公,”辛平對這位曾爲金龍國相的師公總有些生疏,剛要推辭,瞥到範承求肯的目光,改口道,“也好,叨擾師父師公了?!?

範承匆匆吃過,拉著辛平便走。辛欣慢慢走到院門處,望著兩人並肩遠去的背影,一個英姿威武,一個修長溫文,不由感嘆道:“雛鳥也終究要離開窩了?!?

範瑜聽著她話中頗有些傷感之意,便走過去握住了她的手掌,“孩子們大了,也都有他們自己的志向,你也不用太過操心了?!?

南園中各個院落皆是圍湖而建,相互之間都離得較遠,避免打擾。範承見兩人已行到了湖邊,四下垂柳依依、綠草茵茵,並無人聲,便停下腳步,悄聲問道:“師兄,事情如何了?”

辛平目光如炬,向左右看了看,將一件物事塞入他手中,“成了,是辰部的小七,長於輕功與消息埋伏?!?

範承捏了捏,觸手溫涼,攤開手掌,見是一塊拇指大小的玉牌,上面刻有“辰七”二字,喜道:“甚好!多謝師兄,如此我再無後顧之憂了!”

辛平見他小心翼翼收入懷中,不解道:“皇族之中,每人都會分派一名專屬的影衛,師弟又何必要另外相求?”

範承搖頭,壓低了聲音道:“不瞞師兄,影衛不受任何人轄制,只聽命於皇帝一人。那麼,熙之公主爲帝后,我的一舉一動便皆在她掌控之下。我雖不會有異心,卻也並不想事事受制於人?!?

聽師弟說得似乎也極有道理,辛平雖是仍不以爲然,卻也不再追問。這玉牌是他千方百計向掌管影衛的大師伯寒義討來的,初時大師伯嚴詞拒絕,無論他如何軟磨硬泡,都不吐口,最後辛平不惜以雪山派掌門之位相逼,方纔得來,著實不易??伸端裕瑺憟髱煾复蠖?,但凡是師弟所求,他都會不惜一切幫他做到,這區區玉牌也實在算不得什麼。

辛平陪著範承回到房中時,潯江樓樓主玄湖早已候在廳中,見了他二人笑瞇瞇迎上來,拉過一旁的年輕人道:“承少,你身邊沒有服侍的下人,我讓庭兒隨你入宮伺候?!?

玄湖雖受著皇帝親封的三品虛銜,可知底的人卻都知道,樓裡真正的當家人卻是樓主夫人、一品誥命藍玉。

玄庭過來見禮,範承一把扶起,連稱不敢。

他知道玄湖與藍玉只有這一個兒子,愛若掌珠,自小便著力栽培,希望他長大後能承繼潯江樓的大業。玄庭果然也不負所望,小小年紀便已是經商的一把好手,行事聰穎詭譎,漸漸接了不少生意,隱隱有乃父之風。這樣的棟樑之才,範承自然不會讓他跟著自己做個僕從,便極力推辭。

辛平在一旁道:“師弟初入宮中,還是有個體己之人爲好?!?

這時藍玉隨著辛欣進來,見狀笑道:“承少不必推辭,夫人已答允讓庭兒先跟隨你一段時日,待安定下來再做道理?!?

玄庭拍著胸脯道:“承少放心,上至抄文算賬,下至鋪牀疊被,沒有我玄庭不會做的!”

範承還待推辭,辛欣走近身,幫他理了理散落在肩頭的烏髮,勸道,“帶上庭兒吧,這是你藍姨的心意,多少有個照應。”

這時,外頭禮樂之聲漸起,藍玉挑眉道:“迎親的儀仗怕是到了!”

辛平忙匆匆迎出去,果然,不消片刻,便陪著禮部幾位大人進了園子,衆星拱月的正中,竟然是熙之公主的親侍夏末。範承暗暗咂舌,心道師兄所言不假,這位女官雖是品秩低下,卻著實不可小視。

這時有專人奉上禮袍,請駙馬更衣。

潯江樓的門前,皇家儀仗遮天蔽日,浩浩湯湯,於初起的晨光中顯出富麗堂皇的喜氣來。

範承上了車輦,招呼玄庭帶著隨身之物跟從。夏末伸手攔住,斜眼瞧了瞧玄庭,見他雖是樣貌普通,圓嘟嘟的臉倒是白嫩可人,識得是潯江樓少樓主,撇撇嘴道:“殿下吩咐,駙馬入宮,不得帶隨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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