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大家都是阿拉伯人,都是一個祖宗,先坐下來,有什麼事我們自己內(nèi)部聊,不要給別人看笑話。”
“阿拉伯人?媽的老子是高貴的貝都因人!”
“就你還高貴的貝都因人?要不是老子給你們錢,你還高貴的貝都因人?你給老子滾回沙漠裡,牽駱駝啃乾草去吧!”
“首先我先說清楚,我們沙特是遜尼派,所以,什葉派的人和我們不是一個族羣!”
“話說……兄弟會那幫人來沒來?”
“他們應(yīng)該不敢來吧?”
“可是他們不來,他們以後怎麼拿話語權(quán)?”
“他們拿話語權(quán)有什麼用?”
“都把嘴閉上行嗎?我們都是阿拉伯人,我們現(xiàn)在要一致對外,要對付伊朗人,要對付土耳其人,還要對付來自非洲的那幫黑人,以及希臘人,所以……”
“不不不,我覺得我們就應(yīng)該先互相對殺一場,把所有的菜雞先趕出去,然後我們自己再決出第一。”
“你們這幫該死的阿拉伯人,說話能不能小聲點,整個酒店都是你們的聲音,別以爲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們。”
“喲喲喲!原來是德黑蘭大學(xué)的教授啊,我們別的不多,我們阿拉伯人就是有錢,你真要把我惹毛了,我把這個酒店買下來,把你單獨趕出去。”
“你買呀,你不買就是孫子!”
“……孫子就孫子,大丈夫能屈能伸。”
樓頂,忙了一天的林語,好不容易坐下來,正準備詢問一下到訪客人的情況,就得到酒店經(jīng)理滿臉怪異的迴應(yīng)。
然後。
他就被帶到了監(jiān)控室,也通過監(jiān)控看到了酒店各個地方發(fā)生的事。
按照他的設(shè)想,這一次能夠主動來參加交流會的人,最少也是一個學(xué)識淵博的知識分子,然後還有一大部分應(yīng)該是非富即貴的人。
這樣的人,往那裡一坐,絕對會有一股貴氣油然而生。
在交流的時候,也會引經(jīng)據(jù)典,從對方的言語中尋找漏洞,然後予以反擊。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些人居然……
居然直接就在酒店的大廳,走廊,花園,天臺……
在這些地方吵了起來,那樣子完全就和潑婦罵街一樣。
也就是他們吵架的時候臉比較紅,這才讓外人看出了端倪。
而林語坐在監(jiān)控室,聽著那些波斯語,阿拉伯語,普什圖語,巴基斯坦語裡爲數(shù)不多的髒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想了一會,他還是把阿穆勒叫了過來。
指著監(jiān)控裡的人,小聲對這個準備搶奪謝里夫稱號的人說道:
“你可要看清楚了,到時候如果引經(jīng)據(jù)典說不過,你可以直接罵,我看他們罵得也挺歡的。”
不曾想,阿穆勒非常有信心地將雙手抱在胸前,滿臉不屑地說道:
“他們罵人的話,在我看來完全就是小孩子在向大人撒嬌,林先生你完全沒必要擔心。”
“我覺得您現(xiàn)在最重要的任務(wù),還是多去看看書,多找一點漏洞,然後好駁斥他人。”
“沒事!小問題!”林語淡定的靠在椅子上,眼角餘光繼續(xù)看向監(jiān)控屏,看著那些人吵架。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4月13號。
一大清早,酒店的各個客房大門就緩緩打開,一個個衣著華麗的人,從房間裡走出,在走廊上看到隔壁房門走出來的人,看著對方身上那一身和自己差不多華麗的衣服。
都是非常不屑的笑了笑,投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
在互相嫌棄的眼神中,這些人來到酒店一層,準備抽籤。
酒店2,3,4,5層的大廳都被徹底清空,原本的桌子換成了地毯,換成了矮桌。
1樓的宴會大廳,林語並沒有出席,作爲幕後掌控者,他覺得自己好歹也算一個Boss,即便要出場,也得是在第5層的時候才能出場。
這樣,才能更裝逼。
而這一次交流會的發(fā)起者,是阿穆勒。
所以,他當之無愧地成爲了1樓宴會大廳的主持者。
早上9點,他穿著一身藏藍色的阿拉伯傳統(tǒng)絲綢長袍走上舞臺。
宴會廳的空調(diào)適時吹起微風,吹得他衣袍獵獵。
手裡握著話筒,阿穆勒緩聲開口說道:
“作爲這一次交流會的發(fā)起者,爲了讓我們的交流會變得更加有意義,更加迅速有效。”
“我特地制定了一個規(guī)則。”
“這個酒店有12345層,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位置是第1層,也就是抽籤大廳。”
說話間,他右手擡起,指向右邊的通道。
在那個位置,站著兩個同樣身穿藏藍色衣袍的人。
從整體樣貌來看,好像是個普什圖人。
具體要分是哪一個國家,又分不太清楚,因爲普什圖人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都有,還有一些在伊朗,以及哈薩克斯坦。
在衆(zhòng)人擡眼看過去的時候,阿穆勒又緩聲解釋道:
“我們的交流會總共持續(xù)7天,前面4天,是單人交流。”
“所有抽籤者,以個人的身份,在抽完籤之後,從這個通道上2樓。”
“2樓會再次抽籤,會根據(jù)你的號數(shù),匹配一個對手,隨機的對手。”
“將對手徹底駁斥,即可獲得一分。”
“三局兩勝,只要三次並且獲得兩次勝利者,就可以前往3樓,失敗者,回到1樓。”
“3樓也是同樣的機制,成功勝利,就可以抵達4樓。”
“4樓的規(guī)則,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
“失敗者下樓,而勝利者進入5樓,我,作爲這場交流會的組織者,會在5樓等待各位的大駕光臨。”
把規(guī)則說完,阿穆勒優(yōu)雅的彎下腰,如同這個世間最虔誠的學(xué)徒。
就在他彎腰的時候,旁邊推過了一個巨大的箱子,抽籤用的箱子。
和箱子交換了一個位置,阿穆勒抓著話筒站在旁邊,對站在自己面前的抽籤者們又鞠了一躬,這才宣佈抽籤開始。
第1輪抽籤,只是爲了獲得一個隨機數(shù),所以這些人的動作都很快,一個半小時左右,在場的300多個參與交流會的人,拿到了屬於自己的號碼,然後跟著指點上到2樓。
2樓的佈置,就是一張地毯,地毯兩邊放著兩個蒲團,地毯中間畫的一條線,一條分隔的線。
2樓靠窗的位置,放著一塊巨大的計分板。
Led屏的計分板。
在計分板下方,是一個更小一些的屏幕,屏幕左右,是兩個數(shù)字。
在衆(zhòng)人看過去的時候,屏幕開始滾動,左右兩邊的數(shù)字開始浮現(xiàn)。
短暫的幾秒鐘閃爍過後,兩個新的數(shù)字出現(xiàn)在上面。
099:217
看著這兩個數(shù)字,屏幕旁邊的工作人員拿起話筒,大聲喊道:
“請099號和217號選手,到1號論臺就坐。”
人羣中,捏著099號和217號的兩個人緩緩走出,走向所謂的1號論臺。
也就是旁邊放著1號標示牌的地毯。
兩個人各自在地毯旁邊坐下,而周圍的人,則滿臉玩味地把他們圍在中間。
準備看看他們想說什麼。
兩人坐了一會兒,就看見工作人員捧著一個盒子來到近前,盒子打開,裡面是他們需要辯論的問題。
【誰,才應(yīng)該是哈里發(fā)?】
很簡單的一句話,非常簡短。
可是在場的人看到這個問題,卻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很早之前,就是因爲這一句話,伊斯蘭教派朝分列出了遜尼派和什葉派。
什葉派認爲,哈里發(fā)應(yīng)該是穆罕默德的直系後裔血親,其他人都應(yīng)該滾蛋。
而遜尼派認爲,默罕默德的長輩和繼承者,都可以是哈里發(fā),不過,最終的哈里發(fā),還需要通過角逐才能產(chǎn)生。
就是因爲這一點,遜尼派和什葉派各自分開,最後,乾脆相看兩厭。
這一刻,他們收起了對那個阿穆勒的輕視之心,忍不住對那個傢伙暗中豎起大拇指。
好一手借刀殺人。
再看看面前這兩個人……
地毯上的兩個人感受到周圍的目光,都下意識閉上眼睛,開始深呼吸。
好幾輪深呼吸過後,兩人才各自介紹自己的身份。
“阿布杜·摩爾扎比!埃及人,遜尼派教徒。”
“拉甲·依諾爾!伊拉克人,什葉派!”
各自介紹完身份,兩個人又是沉默。
沉默了一會兒,阿布杜率先開口:“我覺得,哈里發(fā)應(yīng)該是有才能之人的專屬,對於你們口中那一套血親的想法,抱歉,我不贊同。”
他悠悠然開口,訴說了自己的問題,然後就坐在那裡,饒有興趣地看著對面的人,準備等待對方的迴應(yīng)。
可是,他並沒有等來對方心平氣和的回答。
坐在他對面的拉甲在聽完話語之後,就一直在深呼吸,只是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粗大的拳頭捏緊又放鬆,因爲用力,兩隻手的骨節(jié)攥得發(fā)白。
似乎是在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但是下一秒,他就一個飛撲向前:
“你tmd!”
這邊的人打起來,而圍觀的人,卻是顯得異常興奮,一直在旁邊叫囂,加油鼓氣,看熱鬧不嫌事大。
好在林語提前安排了安保,這兩個人剛互相揍了兩拳,就被安保人員拉開,然後拖到旁邊,強制出局。
出局之後,早就等候在旁邊的醫(yī)護人員上前,給兩人檢查傷勢,然後擦藥水。
兩人打架鬥毆的動靜,引起了大廳裡的人的注意,但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太久,因爲隨著屏幕的閃爍,更多的人被選出來,坐到各自的地毯上,和對手進行交流。
不過,有這邊兩個人打架的前車之鑑,後面的人交流就緩和很多。
雙方即便存在思路不同,也只是在那裡死死攥著拳頭,大口大口深呼吸,實在到了後面說不過,才選擇揮拳頭,而不是一上來就開始揮拳頭。
可即便是這樣,整個大廳裡還是時不時響起打架的聲音。
監(jiān)控室裡,阿穆勒淡定地攤開雙手,向林語笑著問道:
“怎麼樣?我這一手借刀殺人如何?”
“能夠來這裡參加交流會的人,哪個不是自視甚高的人?”
“他們都有屬於自己的脾氣,被別人擡了槓,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駁斥回去,駁斥不回去,那就只能用拳頭了。”
“等他們說完,打完了,一票把他丟出去。”
“他們就出局了。”
“就這樣再多打兩輪,等到第5輪的時候,就沒幾個人站在我面前了。”
“我只需要專心對付那幾個人就好。”
“我簡直是天才!”
面對這個傢伙的自我誇耀,林語表現(xiàn)得非常淡定,這場活動的主要策劃不是他,如果是他,他壓根就不會安排安保人員。
君不聞朝聞道夕可死,既然是交流會,那就好好交流,得見大道。
大道已窺,如果不死,那就是對天地的不敬。
那樣能減少更多的麻煩。
但問題在於這場交流會在魔都舉辦,當時自己借場地的時候,魔都方面還想熱鬧熱鬧,大大的操辦一下。
但都被自己婉言拒絕了。
而魔都方面也沒有繼續(xù)糾纏。
魔都的人懂禮節(jié),那自己也不能當小人。
如果這個交流會在沙特舉行,或者在伊朗舉行,自己絕對要弄出一個腥風血雨。
又盯著監(jiān)控屏看了一會兒,林語站起身拍拍屁股走向大門,站在大門口,他又回頭看著阿穆勒:
“反正你自己控制好,我只要一個結(jié)果。”
“你種善因,結(jié)善果,那你就有好處。”
把話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進走廊,從電梯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
留下兩個人在門口把守住,他獨自一人走進套房的裡間,從一個密碼鎖著的箱子裡掏出一份地圖,貼在牆上,又從箱子裡取出筆記本電腦,放在旁邊連上網(wǎng)絡(luò)。
將電腦中的一個軟件啓動,過了一會兒,一個全新的監(jiān)控畫面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
是從高空俯瞰的視角,很高很高的高空。
而監(jiān)控攝像頭裡的畫面,赫然是在一片雪山還有叢林之間。
拖著鼠標將畫面切換,又盯著看了一會兒,林語將箱子裡最後一個耳機取出,套在頭上,接上電腦,最後又拖動鼠標,點住這個監(jiān)控頁面,右下角的一個話筒符號,清了清喉嚨,張口問道:
“喂喂,能聽到嗎?”
在他這一句提問過後,耳機裡立馬傳來兩個聲音。
一個普通話。
一個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