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後的下午，一片靜怡。
俞行光顯少的在家吃過晚飯，吻別了輪椅上的妻子，提著公事包步出家門準備回辦公室加班。
這段時間真的很忙，年底又是總結又是彙報又是各部門的檢查，讓俞行光覺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
不料，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的俞行光聽到，極少有聲音的隔壁鄰居家卻傳來了似是爭吵的聲音。
隔壁家有人住？
可能自己早出晚歸的，與隔壁從未有過交集吧。
俞行光真心不想聽牆角，只是……電梯還沒來，這聲音強迫了他的耳朵。
“老公，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顧如雪猛地起身抱住就要打開大門出去的孔餘，像個孩子一樣地嚎啕大哭起來。
“我還沒出門呢，就反悔了？”孔餘皺了皺眉頭。剛纔在離婚協議上簽字時的冷靜是她裝出來的？不過……似乎是有那麼一些悽慘的感覺，讓孔餘準備開門的手停下來了。
“剛纔是我裝的，把協議書還給我。我根本就沒有看，也不會同意。把它撕了好不好？”顧如雪的腦袋就要爆炸了，剛纔的故作鎮定到此刻已化爲烏有。
她以爲她不講條件地簽字，就會讓孔餘由此感到她的善良而對她表示不捨；她以爲她故作平靜地答應孔餘的離婚要求，就會使孔餘重新考慮婚姻的延續；她以爲她爽快地簽字，就會使他感到內疚而把那協議撕了……
可是，當他如獲至寶地拿起離婚協議書要走時，她才知道她錯了。她一想到他一踏出這個門檻兒就可能再也不會回頭時，她的驚恐與絕望顯現了。
“你既然沒有看，那我就跟你說明一下協議的內容和爲什麼這樣寫吧！”孔餘轉身將背後的顧如雪從自己後背推開。然後，與她面對面地站著，先講了內容以後，又對有關事情進行了解釋：
“這房子雖然是我父母的錢買的，但我考
慮到你是外地人，又沒有固定收入，只是在批發市場批點東西在網上賣，沒有多少利潤，也沒有什麼積蓄，你就暫時在這裡住吧。家裡的傢俱、電器是你孃家爲你辦的嫁妝，當然是你的。離婚後，我知道你的生活會出現困難，所以供暖費、電費、水費我都預交到了年底。”
他停了一下，指了指桌子上放著的一個信封，接著說：“這個信封裡有兩千塊錢，就當做是你這幾天的生活費和回孃家的路費吧。你拿著……”
說完這番話後，孔餘的臉上倒沒有半點的不捨，有的只是解脫。
這時的顧如雪已是淚流滿面，一雙眼睛腫得像個桃子，抽泣時那亂亂的頭髮一抖一抖的……
孔餘有些厭惡地把眼睛移到另一邊。他真的是有些懷疑，自己以前難道是“腦積水”了嗎？怎麼會跟這樣的女人走到一起？
“你說，我哪點做得不好，我改！”顧如雪擦著眼淚，認真地看著孔餘。孔餘不僅人長得很帥，家庭條件也好，又是公務員。可是顧如雪大學畢業後一直沒有找到工作，結婚後也就成了爲孔餘燒火、做飯、洗衣的專職“保姆”。如果離了婚，離開了他，以後生活該怎麼辦？在網上做生意畢竟賺錢太少。特別是回到孃家又該怎麼說？說自己離婚了孃家的人還不愁死？
聽到這裡，電梯來了，俞行光早已沒有耐心聽這種八點檔的肥皂劇情，直接步入了電梯。
而隔壁的爭吵，卻依然沒有停止。
“你沒有什麼不好，只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你沒有工作。而我也只那點工資。這日子過得你受委屈，而我也不如意；尤其是結婚三年了你也沒能懷上孩子，對這事我媽一直在嘀咕。這你也能改嗎？”
“家裡困難點，我沒有意見。至於我未能懷上孩子，我會去找醫生看的。不是還一次也沒有找醫生看過嗎？我們明天就約醫生，要打針就打針，要吃藥就吃藥。你知道的
，我很樂意做賢妻良母。”
“你不用說了，我不會改變的。”他的話果斷起來，硬是把顧如雪給推進了冰窖。
顧如雪搞不懂，結婚前他就知道自己沒有工作、知道自己孃家條件不怎麼好、知道自己長得不算特別的漂亮、知道自己一切的缺點，怎麼以前能包容、原諒，而現在卻成了離婚的理由呢？
孔餘大概是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陡了一點，於是改了一點口：“如果你覺得不好向你孃家說離婚的事，那你今年春節可以不回去。反正目前我不缺錢，這房子也沒有打算現在就賣……”多麼優惠的條件，多麼寬闊的胸懷！是不是被離婚的顧如雪應該對他感恩戴德啊！
“外面有車在等我，我先走了。”見顧如雪只是抽泣，也沒有整出其他什麼幺蛾子的手段，孔餘推開她扶在他胳膊上的手，側身去開門。
他真的很急，因爲樓下他的小心肝已等候多時。一想到這裡，緊皺在一起眉頭就舒散開來，心頭甜蜜如絲。
“老公，抱我一次好不好？最後抱我一次！”知道再也無法回頭了，顧如雪哭得快要暈厥。她希望用自己的溫柔讓他在最後關頭改變主意。而她除了脾氣溫吞以外，似乎也沒有更多一絲的優勢了。
“別多此一舉了，我真的是要趕時間。”說完，不顧哭得天昏地暗的顧如雪，孔餘摔門而去，嫌那電梯上下的速度都太慢了。
顧如雪沒有說話，見他的心已離她而去，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靠在門背上，像傻了一樣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孔餘下樓，一見到車子裡窩成小貓般迷人的趙怡雨，不由自嘲地一笑。他不知道當初怎麼會跟顧如雪那樣一個女人結婚。看看眼前的趙怡雨，這纔是女人的標配嘛。有高官父親作背景，有良好的家庭環境做支撐，有長相、有品味、懂格調、通情理。最重要是品格高尚，竟然願意嫁給他這樣家境一般的離婚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