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龍棲寒門,光曜猶旦開。日月照之何不及此,惟有北風怒號天上來。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幽州思婦十二月,停歌罷笑雙蛾摧。倚門望行人,念君長城苦寒良可哀。別時提劍救邊去,遺此虎文金髀釵。中有一雙白羽箭,蜘蛛結網生塵埃。箭空在,人今戰死不復回。不忍見此物,焚之已成灰。黃河捧土尚可塞,北風雨雪恨難裁。”
——《北風行》
“涼秋九月邊聲起。十餘年,吞氈嚼雪,淒涼滋味。”
雖是九月深秋,太行山上已然爲一層皚皚所覆,遠遠望去,雪地映射著陽光,分外刺眼。
隱隱約約的,在那刺眼的雪光之中,望見隱於太行山中的一座固若金湯的城池。
那邊是傳聞中“東葉西唐,南楊北柳”四大世家中,位於朔北太行山中的柳家霸刀山莊。
柳靜海負手而立,站在鷹揚穀上,望著一衆霸刀弟子在雪中舞刀。刀光與雪影混作一團,仿若晴天雷蛇一般。刀劈之處,不時傳來一陣“呲”聲,如雷蛇吐信,恍如是斬開了一方天地一般,氣勢非凡。
柳靜海深深嘆了口氣,低頭不語。
“三爺爲何嘆息?”一旁走來一位身著貂衣的年輕人來,輕聲笑著問道。
柳靜海擡眼,來者是大莊主門下,驚瀾大弟子,柳慕吟。
“慕吟?”柳靜海有些驚訝:“你不是去雁門關了麼?怎的這麼快便折返了?”
柳慕吟搖了搖頭,苦笑幾聲:“雁門關這幾日鬧得正兇,戎狄大肆入侵。燕統領傳信於我,待戰火停歇,我再前往拜謁。”
柳靜海點了點頭,又是一聲嘆息:“這些年,越來越覺得天下不太平了。昨日天策府飛鷹傳書而來,說是召集各派商議,共討十二連環塢一事。大哥正爲此事急的焦頭爛額,你在莊中,也好爲他排憂解難。”他言語中不免有些酸澀,轉而又苦笑道:“二哥如今不知去向,弄痕又去了武王城謀求大業,大哥身邊,當真離不開你。”
柳慕吟聽見如此誇讚,卻並未有欣喜之色,只是轉身隨著柳靜海的目光,望向下方正在練刀的弟子。
“他們如今還只知蠻力,也不知什麼時候刀法才能如你這般精進。”柳靜海眉頭微蹙,滿臉愁容:“不知這些弟子,何時才能挑起霸刀山莊的大梁來啊。”
柳慕吟細細看著衆多弟子,嘴中應和著:“他們畢竟入門不久,如今只知‘舉重若輕’,不知‘舉輕若重’。故只使得了長刀,鞘刀與雙刀還需磨鍊。”
“不如你下去,爲你這些師弟妹們演練一番?”柳靜海轉而噙笑,望向柳慕吟道。
柳慕吟點了點頭:“善,只是在三爺面前,未免班門弄斧了。”也不再多言,頓時運轉真氣,腳下騰起一道閃電,飛速向谷中躍去了。
衆多弟子眼見柳慕吟飛來,紛紛停下了手裡的招式,列好隊列,向著柳慕吟躬身行禮:“見過慕吟師兄!”
柳慕吟也不廢話,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厲聲道:“衆師弟、師妹,我受三爺所託,來爲諸位演練一下我北傲刀法,望諸位細細觀摩,悉心揣測。”
衆弟子聞言,頓時欣喜若狂,紛紛躬身:“謝慕吟師兄教導!”隨即將手中大刀收入背後鞘中,盤膝坐下,目不轉睛的望著柳慕吟,等著他演練刀法。
柳慕吟點了點頭,側身望向一邊的刀樁,徐徐說道:“我霸刀的刀法,並未一味的剛猛,而是剛柔並濟,於大開大合之中,暗藏殺機。其中的要訣便是,用好各位身後的傲霜刀。”他緩緩踏出了個虎步,從背後抽出一大一小兩把刀來,冷哼一聲:“看好了!”
腳下一道真氣衝起,只見柳慕吟借勢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直把雙刀變換,一劈一削砍在刀樁之上,嘴中大聲喚道:“鬧須彌!”,兩道刀氣“鋥”的一聲,便斜斜的嵌入刀樁之中,旋即他將小刀收回,雙手持起大刀來,右腳猛地跺地,一道藍色罡氣猛地從他周身轟出,化作偌大的刀氣圓鉢,將他籠罩在刀氣之中。
銳利的刀氣如風刃一般肆虐,如蜂羣過境般一刀一刀削在刀樁之上,只聽柳慕吟聲音從刀氣中遙遙傳來:“以刀氣作屏障,困住敵人,化作氣刃糾纏,可以削弱敵人之戰力。這招纔是西楚悲歌。”
衆弟子一陣驚呼,紛紛感嘆自己練錯了方向。卻見柳慕吟招式再變,轉手將大刀收入鞘中,連鞘拔出。真氣瘋狂涌入手中刀鞘之中,使得刀鞘泛起一陣藍色光暈,此時他腳下步伐變換,手中刀鞘橫起,怒劈向前方刀樁,連劈三次,只見三刀刀氣轟入刀樁之中,震得刀樁一陣轟鳴之聲,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施展之後,地上竟形成一道刀氣長毯,正是方纔三道刀氣所殘留之威力。
“堅壁清野,不光是以蠻力重擊,更難得的便是以刀氣化毯,使得敵人難有招還之力。”柳慕吟又出聲解釋,引得弟子又起一陣驚呼。
“以鬧須彌、西楚悲歌、堅壁清野三式爲首,可一時令敵人陷入百難之境地。我北傲刀法所缺陷之處,便在於勢大力沉,身形笨拙,若是對手身法矯健,便極易躲了過去,這三式的用意,便在於此,令人深陷泥潭,困於囹圄。”柳慕吟緩緩舒了一口氣,轉而眼神又變得凌厲起來,再度喝道:“下一式,便是上將軍印!以重刀劈砍,讓對手難以招架!”
隨著話音,他將大刀再度拔出,腳下真氣涌現,猛地騰空而起,舉起大刀向刀樁奮力劈砍,刀刀如五雷轟頂,只見那噼裡啪啦的雷電刀光,此時宛若化作一條雷龍,重重的衝向已經殘破不堪的刀樁,連劈七刀!
隨著最後一道劈完,只聽見“轟隆”一聲,那由天外隕鐵打造,彷彿堅不可摧的刀樁,竟伴著雷光迸現,從中齊齊裂開!
衆多弟子驚的說不出話來,他們平日裡用盡全力,也難以在刀樁之上留下一道刀痕,而此刻柳慕吟不過區區幾招,便將刀樁生生劈開,他們不由得嚥下口水,眼神裡滿是炙熱,急切地望著柳慕吟的下一招式。
柳慕吟微微一笑,轉而說道:“尋常而言,江湖之中難有對手能擋下這全部七刀,若當真有,便使出這一招來!”他再度長刀入鞘,腳下步法又變,倒著身子竟向後飛去,一邊將刀鞘從身後拔出,這才按捺下身子,定了定身形,真氣再度灌入刀鞘之中,灌的刀鞘之光,竟淹沒了太陽的光輝,連衆弟子的眼中,也只剩下那如同雷神降世般的柳慕吟來!他疾呼一聲,手中刀鞘再也承受不住那如汪洋般的真氣,隨著一陣龍吟乍起,一道炫目的刀光,還未待衆人反應過來,便化作疾電狠狠的斬在了化作兩瓣的刀樁之上!
又是“轟隆”一聲,衆人目瞪口呆,驚訝的望著那原本就被分爲兩瓣的刀樁,竟橫著又被平平切開,化作了四份。
“這招便是我北傲刀法之中,威力最強的招式,刀嘯風吟。”柳慕吟和煦一笑,緩緩收刀。
一衆弟子已經驚的說不出話來,自他們入門,只是師尊曾傳授過他們基礎招式,便待他們領悟。演練至今,竟不知自己練的是個什麼玩意。直到今日見到柳慕吟施展刀法,心中頓覺泰山仰止,終知鴻泥之別。
柳靜海站在遠處,也忍不住撫掌稱讚,嘴中呢喃著:“慕吟的刀法,已足以立於江湖一流高手境地,哪怕是離當年那位令他折辱名劍大會的公子無歌,也相去不遠了。”
雷光散去,柳慕吟一身貂衣,立在衆人身前,朗聲喊到:“有哪位師弟妹能上來將我施展的刀法,再演練一遍?”
衆弟子面面相覷,他們多資質平平,哪怕柳慕吟親身演練,也只記住了施招之形,還未能參透其中奧妙。各自交頭接耳,相互探討起方纔所見,生怕自己漏記了一拍。
過了半晌,依然無人敢上前演練,柳慕吟也不禁有些失望,霸刀刀法之剛柔,在於變換。長刀大開大合,適宜以一敵多;雙刀精悍鋒利,適宜貼身搏鬥;刀鞘暗藏殺機,適宜遠處牽制。三種刀法來回變換,令人難以琢磨。而空記其套路,不得其精髓,是無論如何,也難以臻至高深境界。
他失望的搖了搖頭,與柳靜海遙遙對視,兩人眼裡都透露著滿滿的無奈,正欲轉身離去,卻突然!聽見人羣之中傳來一聲嬌喝!
“慕吟師兄且慢!”
柳慕吟精神一震,隨即扭頭望去,只見衆弟子中,竟站出來一位女子。那女子面容姣好,身著素袍,渾不似門人尋常裝扮,直挺著胸脯,冷冷地望著柳慕吟,如傲雪凌梅般徹骨。
她緩緩走上前來,直到柳慕吟的身旁,微微欠身:“外門弟子沈雲兮,見過慕吟師兄。”
“外門弟子?”柳慕吟眉頭一皺,所謂外門弟子,便不是柳家直系,或是外戚,或是遠親,通常資質平平,難以接觸霸刀山莊高深的奧妙。又瞥了一眼沈雲兮背後,竟連個制式的刀架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用粗鐵和木頭做成一幅傲霜刀來。
柳靜海也來了興趣,他事務繁忙,對這些新入門的弟子也不甚瞭解,竟連有位外門弟子他也不太清楚,此時見到一位外門弟子敢於上前,心中不禁凜然。
柳慕吟雖略有遲疑,卻還是揮手差人擡上來一具新的刀樁,又望見沈雲兮背後的刀架,不禁凝眉,冷聲問道:“是否需要爲你換一把刀?”
沈雲兮面無表情,只是堅定地搖了搖頭:“刀客應當愛惜自己的刀,而不應爲了外物拋棄它。”
聞言,柳慕吟也不禁動容,拍手叫好,心中也對這位外門的女子改換了觀念,竟露出一絲微笑來:“請出刀!”
沈雲兮轉過身去,緩緩將手放在了刀柄之上,此時,她的目光忽然變得凌厲而鋒銳,彷彿一柄寶刀,將要出鞘。
“唰”的一聲,沈雲兮背後刀鞘騰起,真氣順著手臂猛地竄入刀鞘之中,還來不及衆人反應,只見刀鞘橫起,向著刀樁重重劈去,正是那式“堅壁清野”!
三道刀氣透過木質的刀鞘,帶著破風之聲,重斬在刀樁之上!
“噔!噔!噔!”刀樁隨著刀氣猛地震顫起來,發出一陣金石的嗚咽。反見沈雲兮並不停下,而是長刀出鞘,反手抽出短刀,雙刀齊下,腳下真氣噴薄,向著刀樁掠去,雙手刀法不斷變換,在刀樁上連削斬了六次!
“擒龍六斬。”柳慕吟不禁叫出聲來,這招擒龍六斬,雖是基礎招式,卻極難練成,尋常弟子須得入門多年之後,方能完整的施展出來,而眼前這位外門弟子,入門不過半載,竟便施展出了這招擒龍六斬,令他好不震撼!
而後沈雲兮刀法再變,短刀收鞘,雙手持起雙刀,一聲嬌喝,身子略微騰起,在空中轉了一個半圈,攜著萬鈞之勢,重重劈砍在刀樁之上。
“破釜沉舟。”柳慕吟又不禁念出招式名字,心中愈發震撼起來。
隨著長刀劈下,轉而長刀入鞘,再變鞘刀,順著方纔的氣勢,向前一刀揮去,卻並未斬在刀樁之上,而是在刀樁之前,掀起一道刀氣屏障,而身子也隨著揮刀向後翻躍而起。
“封淵震煞。”柳慕吟已經快驚的說不出話來了,只是喃喃的唸叨著招式。
而沈雲兮隨著身子翻後,鞘刀再度涌入真氣,卻不待刀氣蓄力,而是隨著真氣的涌入,瞬間釋放出來,鞘刀在手中不斷變換,隨著真氣源源涌入,化作一道道刀氣,緊密相連著向刀樁襲去!
“醉斬白蛇!”柳慕吟此時驚的嘴都合不攏了,大聲叫了出來,他原本只是寄望這羣弟子能將他施展的招式加以重複一遍,不曾想這沈雲兮竟如此聰慧,這麼快便融會貫通起來,將這些玄妙的招式連接了起來,雖略顯生澀,但決不是初入門的弟子能達到的程度!
連那些入門多年的老弟子,也不見得好過她!
“咔嚓”一聲,突然打破了柳慕吟的思緒,他癡癡望去,只見那刀樁在沈雲兮一道道刀氣之下,竟然承受不住,四分五裂了開來。
沈雲兮見狀,也緩緩停下真氣,舒了一口氣,將刀鞘伸手放入背後的刀架之中,卻在靠近刀架的那一刻,只聽見“砰”的一聲,她連忙扭頭望去,只見那柄她用粗鐵鍛造的長刀,連同著木刀鞘,竟因承受不住她的刀氣,在施展完之後,寸寸碎裂開來!隨著一道道斷裂之聲,那柄刀,終於完成了他的使命,化作了一團齏粉。
沈雲兮卻依舊是面色不改,只將刀柄揣入懷中,轉過身來,對著柳慕吟微微欠身:“請師兄指教。”
“哈哈哈哈哈”突然傳來一陣大笑之聲,衆人一驚,只見一道黑影從高崖之上,如鷹隼一般飛速落下,重重地砸在地上,震起一陣煙塵。
待煙塵散去,衆人定睛一望,一位中年男子身著黑袍,負手而立站在其中,望著沈雲兮,不由得撫手稱讚。
“師尊。”柳慕吟連忙躬身行禮,這時衆人才反應過來,來者,竟然正是柳慕吟的師尊,如今霸刀山莊的大莊主——柳驚濤。
“弟子拜見大莊主!”衆弟子紛紛行禮。
柳驚濤擡了擡手,毫不在意那些弟子,只是望著沈雲兮,嘴角有著掩蓋不住的笑容:“好,好,好!真是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啊!哈哈哈哈哈!”
沈雲兮有些怔住,她原本只是一名外姓的弟子,雖僥倖入山莊內修習刀法,今日見柳慕吟演練,頓時如醍醐灌頂,豁然開朗,這才躍躍欲試,上前拔刀。卻怎麼連傳聞中的大莊主也驚動來了。
柳驚濤一邊打量著沈雲兮,一邊點頭稱讚,柳慕吟趕忙上前,將方纔之事盡數告於柳驚濤所知,柳驚濤聽聞,心中更喜,忙揮手召道:“孩子,上前來。”
沈雲兮有些呆住了,木訥的向前走去,來到柳驚濤的身邊。柳驚濤細細打量了幾番,又忍不住讚歎:“真當是武學奇才,更甚慕吟啊。”
沈雲兮這時也反應了過來,連忙欠身行禮:“大莊主過譽了,我如今離慕吟師兄還早的很呢。”
柳驚濤作嗔怪狀,笑道:“我霸刀山莊乃武林大派,又不是容不得人,無需謙虛。你如今刀法雖然稚嫩,卻已經走出了自己的道路,山莊已經教不了你什麼了。”
“啊?”沈雲兮大驚,失聲道:“莫非大莊主要趕我走?”
柳驚濤搖了搖頭,卻又點了點頭:“蒼鷹還需自己飛出巢穴覓食,山莊只能教導你們覓食的道理,卻無法傳授你們覓食的本領,這本領,還需你們親自去尋。”
柳靜海此時也悄悄來到了柳驚濤身後,只聽柳驚濤繼續說著:“沈雲兮,我如今便交代你個任務,你看如何?”
沈雲兮心領神會,忙躬身道:“請莊主吩咐!”
柳驚濤點了點頭,揮手將那些弟子遣散開來,待人羣散盡,只留下柳靜海與柳慕吟在一旁,他悄聲說道:“我近日接到幼麟消息,說是五毒教內將有大變故,需我們早做打算,我思來想去,須得派出一人潛入五毒教中,打探消息,此人須得是其他武林中人不認識,才方便行事。幼麟受了那公子矇騙,在白帝城身受重傷,慕吟又需赴天策府商謀大計,我正心急如焚,便有云兮你嶄露頭角,真是上天註定。”
沈雲兮驚訝:“大莊主是讓我去五毒教?”
柳驚濤頷首,輕聲說道:“不過你無需驚慌,我會讓慕吟隨你一路,送你到白龍口附近的渠縣,見到幼麟。而後慕吟再往天策府折返,一路上慕吟會將苗疆中的事務悉數告知與你。”
沈雲兮這才放下心來,再度躬身:“弟子領命!”
柳驚濤頗爲滿意,輕捋鬍鬚,柳靜海卻在一旁奉起一物,柳驚濤拾起,柔聲說道:“方纔你的刀,已然承受不住你的修爲了,此次前去,也是爲我山莊立功勞,我便賜你一把傲霜刀。”
他將手中的一幅傲霜刀緩緩放在沈雲兮的手上,沈雲兮此刻也屏住了呼吸,刀一入手,只覺得一股寒氣凍徹心扉,又如狂風暴雪般在掌心肆虐,她舉起傲霜刀,細細望著,刀重約二十幾斤,甚是趁手,她心中歡喜,不由得把玩起來,卻聽見柳驚濤的聲音突然變得威嚴凌厲,如雷貫耳!
“此刀乃是我霸刀山莊第二任莊主柳義鴻,親手鍛造,爲不世神兵,我見你如凌霜傲雪,與此刀甚是相配,便贈與你,希望你能善待手中之刀,如待臂膀。”
“敢問莊主,這把刀叫什麼名字?”沈雲兮喃喃問道。
柳驚濤突然望向遠方,輕捋長鬚,緩緩道:“這把刀,名叫,雪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