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試分爲三場，但最重要的無非便是第一場。
黃廷暉按照自己的節奏，將第一場考試試卷答完之後，已經是有不少的考生交卷離開。
不過黃廷暉也不急，畢竟這會試考的並非是交卷時間快慢。
將所有的文章全部謄寫在了試卷上，確認沒有什麼錯漏之處後，黃廷暉這纔將試卷交了上去。
在旁人看來極爲難熬的會試第一場，黃廷暉卻像是出去旅遊了一番般。
這著實是讓旁人感到哭笑不得。
回到府中，黃廷暉臨時抱佛腳般溫習了一段時間功課之後，便與唐子虎二人蔘加了隨後的第二場、第三場會試。
在考試期間，唐子虎好幾次想和黃廷暉討論這次考試的試題以及自己如何破題的，不過都被黃廷暉以“考完不對題”給直接拒絕了。
這讓唐子虎好一陣鬱悶。
不過眼下考試任務急、時間緊。
唐子虎倒是沒有太多的時間將投入到這鬱悶的情緒之中。
而黃廷暉對考場也是慢慢熟悉了起來，做起題來也是分外的得心順手。
這第二場考試分別是五經一道，並試詔、判、表、誥一道，還有一篇策問。
像議論文什麼的，黃廷暉已經是寫到吐了，這一篇文章自然是沒有什麼問題。
再加上黃廷暉平時就喜歡看一些閒書，用來調劑每日枯燥鑽研經義學問的日子。
所以對於朝廷的邸報，以及各色奏疏，詔令。
他就像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前所做的一般，每日都要看新聞聯播一般，將這些東西都讀過一遍。
畢竟與新聞聯播一般，一些極爲重要的隱藏信息都是從朝廷的邸報，以及各色奏疏，詔令中隱晦的表達出來的。
日後黃廷暉若是真成爲了進士，通過這些東西揣摩上位者的心思。
這是一項比較基本的技能。
無所以論是詔、判、表、誥，這些東西都是難不倒黃廷暉的。
雖說這些東西看起來有那麼一些虛，但其中的精髓已經是被黃廷暉把握住了。
畢竟科舉考試也跟後世考體制一般，每一句話都要有一定深意的。
“唉！”
“經歷過信息大爆炸，也瞭解過、甚至看過一些培訓班的針對性教學！”
“這詔、判、表、誥一道，對你們還真是降維打擊啊！”
“至於這策問，論及見識又有幾個能比得過我的呢？”
黃廷暉喟然長嘆道。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一般，這簡直就是對其他人的降維打擊。
黃廷暉心中將腹稿打完之後，便“刷刷刷”的在試卷上寫了起來。
此時，黃廷暉所在考舍附近的考生大多是知道了黃廷暉的身份。
畢竟在考場之中表現如此離譜之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
故而在第一場考試之後，自然就有人去打聽了黃廷暉的身份。
這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
黃廷暉！
這可是江浙府的解元公，是極有可能角逐狀元公的存在。
畢竟論及教育這一方面，江浙府可謂是舉國都是極爲出名的。
而最近幾次大比，江浙府的三甲進士數量極多。
黃廷暉作爲江浙府的解元公，自然是被衆人佩服了。
之前衆人還覺得黃廷暉參加這次會試，可能就是過來湊數的。
如今看來，這可不就是氣定神閒、可不就是胸有成竹了麼？
“不愧是解元公，做題的速度如此之快，怕是此時胸中已經有了雄文吧！”
“下筆如有神，吾不如也！”
“盛名之下無虛士，古人誠不欺我也！”
衆人看著行文如行雲流水的黃廷暉，不免又是一陣感嘆。
不過此時沉浸在寫文狀態之中的黃廷暉，他哪裡知道自己不過是寫上一些文章罷了，竟然就這般被人給神話了。
沉浸在創作過程之中，頗有那麼一種超脫世間，不問世事的狀態。
黃廷暉寫的手都有點酸了，吃完、喝完又是接著提筆寫起文章來。
就這樣，黃廷暉竟然成了第一個寫完所有文章之人。
當最後一個字落下之後，黃廷暉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般。
這種感覺竟然就像是自己上了一次戰場般，只讓人有種虛脫的滋味兒。
這一刻，黃廷暉連半刻時間都不想在這考場之中待下去了。
他立馬起身，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之後，竟然是第一個交了試卷。
“不愧是解元公啊，我這才寫到一半多一些呢，他竟然已經是作完了第二場考試中所有的文章，真是佩服佩服……”
“此人定然是會元、狀元的有力競爭者，若是我有他這般才學便好了！”
“且不去管他，他能做到如此之出色，我也不能差他許多才好，否則人家中那狀元、榜眼、探花，我卻只能名落孫山了！”
看著黃廷暉第一個交卷，隨後快步離開了考場。
一衆士子心頭都是各種想法。
無一例外，都是被提前交卷的黃廷暉給狠狠的刺激了一把。
離開考場之後，黃廷暉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恢復了一些精氣神兒。
他馬不停蹄的往家中趕去，讓小丫頭給自己下了一碗紅燒肉面，這纔算是緩過神來了。
“夫君，在考場之中，你可是餓壞了？”
看著黃廷暉一副狼吞虎嚥的模樣兒，小丫頭都是被黃廷暉給嚇壞了。
“倒也不是！”
“只是覺得寫完文章之後，大吃一頓才能恢復精氣神兒！”
黃廷暉笑著對小丫頭兒解釋道。
不過眼下雖然是考完了第二場，黃廷暉還是不能就此放鬆下來。
直接躺平。
畢竟這會試三場考試，還有一場考試呢！
黃廷暉也只能等到三場考試全部考完，才能痛痛快快的休息一段時間。
若是自己能在那榜單上，得到進入殿試的機會。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吃完小丫頭兒做的飯菜之後，黃廷暉又是好好休息了一陣子。
下場考試的內容是五篇策問，這對於黃廷暉而言更不在話下。
可以說在策問這一塊上，黃廷暉的想法可不少。
就連務實主義者王明陽也多次誇讚黃廷暉的策問乃是一絕。
就這樣，黃廷暉在睡夢、吃飯之中度過了好幾日光陰。
終於是等到了會試的最後一場策問。
這次策論考的第一道題便是對外之戰，這一點契合了蒙兀族、突真族入寇中原的現實情況。
黃廷暉前段時間便領著兵和蒙兀人大幹了一場。
對於蒙兀人啥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
他再揣摩了一下朝中一些官員的想法，揣摩了判卷官的想法之後，很快就將一篇文章寫了出來。
之後的試題分別是救災賑災、吏治、南疆問題以及稅收改制方面。
其他三個黃廷暉還好理解一些，但黃廷暉自己也是沒有想到，這次的試題會是如此之大膽，竟然連改稅制這一塊都拿出來了。
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來，當朝首輔大臣張鉅鹿對於推行新制的決心有多大。
會試之中考這些東西，從一定程度上也反應了張鉅鹿試圖尋找一些志同道合之人。
雖說黃廷暉贊同張鉅鹿的一些想法，但就算是他去拍張鉅鹿的馬屁，也要考慮到更多的現實問題。
畢竟張鉅鹿在朝廷之中的對手也不少。
如果赤裸裸的稱讚張鉅鹿，贊同他的政策，雖說可能有助於這場考試的成績。
但未來定是會被其他大佬視爲張鉅鹿同黨，更是會對黃廷暉百般刁難。
所以即便黃廷暉打心眼裡認同張鉅鹿的做法，也不會就這麼輕易將自己心底裡面的一些想法寫出來。
沒得辦法，看看本有大功勞的王明陽混得咋樣吧！
被小氣吧啦的皇帝發配到了金陵城當兵部尚書。
也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雖說黃廷暉也是不贊同小皇帝的做法，但他眼下不過是參加會試的一個士子罷了。
該藏好自己的時候，還是得把自己藏深一些。
否則真就是槍打出頭鳥了！
也難怪李定國認爲黃廷暉日後的發展可能會比王明陽更好一些。
說起來，相對於王明陽旗幟鮮明的站在張鉅鹿的一邊。
黃廷暉確實是要更加圓滑一些。
不過圓滑就圓滑吧！
黃廷暉眼下只能保護好自己了？
韜光養晦，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老祖宗留下來的一些應對之策，自然是有道理的。
想透了這一點，如何下筆成文又是一個問題。
不過黃廷暉左思右想，還是將這最後一篇策問完成了。
雖說與自己心裡頭的想法有那麼一些差距，但能夠讓自己金榜題名就足夠了。
黃廷暉畢竟也不是事事都要爭那第一，能得到自然是最好的，如果得不到的話，也沒有什麼太遺憾的。
黃廷暉心無雜念的將文章之中的最後一個字寫完之後，已經是有人交了試卷。
此時的黃廷暉也是心裡一陣輕鬆，檢查完自己並沒有什麼錯漏之處後，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
故而黃廷暉隨著那人也是提前交了試卷。
至此，黃廷暉的會試就這般完成了。
從考場走出來之後，黃廷暉頗有種考完了期末考試，心情一片大好的感覺。
雖說殿試緊隨會試之後，但這根本影響不了黃廷暉的好心情。
“哈哈哈，終於考完了！”
“我要放肆吃喝，放肆睡覺，放肆擺爛！”
“做條稱職的鹹魚！”黃廷暉緊緊的捏著自己的手，他這般對自己說道。
既然要擺爛，那黃廷暉可不就是從一開始就做起來了？
此時的黃廷暉並沒有直接回到府中，他反而是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個酒樓。
先是放肆的點了好幾個硬菜，又是從小二那裡要了好幾瓶酒。
就著這幾瓶酒，黃廷暉硬是一個人將一桌子菜給幹完了。
這一幕若是讓唐子虎看到了，定然會說黃廷暉不夠義氣，竟然一個人偷偷在這裡吃獨食。
也不知道吃了多久，黃廷暉竟然是有了一些醉意。
他在這京城逛了老大一圈之後，又是找了一輛馬車將自己送到了府中。
“夫君，夫君……”小丫頭兒看著黃廷暉的步子有些不穩，她連忙是將黃廷暉扶進了房中。
“這會試剛結束，夫君怎就喝成這樣了？”看著有些醉醺醺的黃廷暉，小丫頭兒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
不過與黃廷暉相濡以沫這麼長時間，小丫頭兒也已經是將黃廷暉的脾性摸了個透透的。
幾乎每一次大考完畢之後，黃廷暉就要瞬間頹廢一段時間。
這段時間內，自家這個長不大的相公就像村裡的孩子一般，會盡情放鬆自己。
上次的鄉試，黃廷暉極度鹹魚、頹廢的模樣兒落在了二柱叔與二柱嬸子的眼裡，他們還以爲自家這侄兒是名落孫山，才受到了打擊，變成了這幅模樣兒。
“蓮兒，你長的真好看！”
“真好看呢！”說話間，黃廷暉還伸出自己的手，在蓮兒的臉上摸了一把，那模樣兒真像是調戲小姑娘的流氓公子哥兒。
“夫君，你又說胡話了！”小丫頭兒將黃廷暉放在牀上，被黃廷暉這麼輕輕一撩，竟然是有些害羞了。
“哪裡說胡話了？”
“蓮兒，若是夫君沒猜錯的話，過段時日，我家蓮兒便要成爲進士夫人了！”
黃廷暉對自己這次會試的感覺不錯，雖說策問這一塊發揮的有些中規中矩，也是爲了避免一些敏感的問題。
但總體上來說，金榜題名應該是沒有什麼太大問題。
“夫君說真的？”聽著黃廷暉這麼一說，小丫頭兒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雖說小丫頭兒對於黃廷暉的才華從來沒有懷疑過，但她一個從小被遺棄的鄉下小丫頭兒，隨著黃廷暉一步步發展，眼下都可能成爲進士夫人了。
這讓小丫頭頭兒一時間百感交集，她只覺得自己這一生實在是有些魔幻了。
“自然是真的！”
“夫君何時誆騙過我家娘子？”
“等到夫君金榜題名之時，一定要讓我家娘子成爲世界上所有女子都羨慕的女人！”
黃廷暉突然對小丫頭兒說了這麼一句話。
聽到黃廷暉這麼一說，小丫頭兒整個人都要化在黃廷暉的懷裡了。
“夫君，蓮兒能看到你中進士，能看到你實現自己的抱負，那已經是足夠了！”
“蓮兒願意陪著夫君，無論是夫君日後意氣風發、還是夫君日後受到了一些挫折、打擊。”
“蓮兒會永遠陪在夫君左右，不離不棄！”
小丫頭兒輕輕抱著黃廷暉，她與黃廷暉說著一些發自肺腑的話兒。
此時的小丫頭兒自然不是以前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
爲了跟上黃廷暉的步伐，小丫頭兒不斷學習著醫術。
可以說小丫頭兒眼下的醫術已經是不比京城之中最有名的御醫稍差了。
除了這些之外，小丫頭兒的字眼下也是寫的極好的，她讀過的書可以說是超過了這世間百分之九十九的女子。
用黃廷暉的話來說，小丫頭兒不說考上舉人、進士，他去考上一個秀才還是綽綽有餘的。
正是讀過許多書，小丫頭兒自然也知道黃廷暉的一生或許會跟書中所寫那些有名之士一般，不會是一帆風順的。
不過在小丫頭兒看來，不管自家夫君未來如何，自己斷然不會離開他的。
除非自家夫君不要自己了。
“傻丫頭兒！”似乎是猜到了蓮兒的心思兒，黃廷暉颳了刮小丫頭兒的鼻子，又是捏了捏她那張精緻到了極點的小臉。
“這一輩子不是你陪在我的身邊，又有誰能陪在我的身邊呢？”
“你就是想走，夫君也斷然不會讓你走的！”
“這一輩子，下一輩子！”
“你吳菲蓮，將會永永遠遠是我黃廷暉的娘子！”
“改變不了！”
“也沒有誰能改變！”說完，黃廷暉極爲霸氣的將小丫頭兒擁入懷中。
“蓮兒，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什麼嗎？”黃廷暉突然對小丫頭兒這般開口問道。
被黃廷暉這麼突然一問，小丫頭兒愣了一愣，她並沒有反應過來。
“人生有兩大最爲開心之事，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待到金榜題名之時，蓮兒，我們就成爲名義上、事實上的真正夫妻吧！”
黃廷暉這句話落下之後，小丫頭兒呆了一會兒。
隨後，她的臉上飛起一片片的飛霞。
雖說她與黃廷暉二人已經是坦誠相見過，到洞房一時還沒有完成。
說起來自家相公也是能忍，都能做到那等程度了，他竟然是沒吃掉自己。
不過這猝然之間，黃廷暉又是提及此事。
小丫頭兒一時間自然會害羞到了極點。
雖說小丫頭兒早就想給黃廷暉生個孩子了，不過她還是下意識的對黃廷暉說道，“夫君，你真壞！”
聽著小丫頭兒這麼一說，黃廷暉索性是不在掩飾自己了，“還有更壞的呢！”
“蓮兒，你可是激怒了你的夫君了！”黃廷暉湊在了小丫頭兒的耳邊，對小丫頭細聲說道。
“夫君，不行！”
“不行呢，你不是說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嗎？”小丫頭兒用軟綿入骨的聲音對黃廷暉說道。
“對呀！”
“但這不代表不能做其他的呀？”
“你家夫君爲了科舉考試付出了這麼多，眼下還不能享受享受了？”說完，黃廷暉就像一匹大灰狼般，一頭朝著嬌媚動人的小丫頭兒撲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