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壁上“無涯洞”三個字刻的蒼勁有力,字體恣意飛揚,甚是好看。下側(cè)還排列刻了四行小字,二人湊近一看,上面刻著:“無涯島上無涯山,無涯山中無涯洞,無涯洞中無面引,無涯苦海盡相觀!”
唐悠悠見這字跡,總覺得哪裡奇怪,她定睛又看向那字,卻赫然發(fā)現(xiàn)從字裡滲出絲絲血水沿著字跡的雕刻紋路向下蔓延,將字都填滿血水……
“啊!這字,怎麼有血流出!”她驚叫著躲到司徒皓澤身後。
“是低級幻陣,捂上眼睛,別再看那字了。”司徒皓澤提醒道,他已修行多年,這種低級幻陣對他起不了作用。
唐悠悠聞言趕緊一手將雙眼捂緊,一手抓住司徒皓澤衣襟。
“這話中說的無涯島、無涯山、無涯洞倒是沒什麼問題,這無面引是什麼……”司徒皓澤分析道。
唐悠悠捂著眼睛聽著他的話,總覺得無面引三個字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可是細(xì)想又想不起來,到底是在哪裡見到的呢……
“爲(wèi)什麼是無面引,卻能盡相觀……”司徒皓澤邊研究著這些話,邊四處打量,突然發(fā)現(xiàn)左側(cè)密道深處拐彎處露出一個坐著的人的肩膀和右臂。
有人?他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但又很快否定,如果是活人,他倆在這裡出了這麼大動靜,那人不會聽不到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
他盯著那人看了一陣子,發(fā)現(xiàn)那人始終一動不動,他心中有了些許猜測,朝那邊走去,決定一探究竟。
唐悠悠捂著眼睛,抓著他的衣襟寸步不離的跟在他身後。
司徒皓澤在距離那人十步處停下道:“這位兄臺,我二人意外入這密道,不知兄臺是否知道這密道出口?”他看這人手臂粗壯,判斷是一個男人,故而稱之爲(wèi)兄臺。
唐悠悠一直閉著眼睛跟著他,聽他與人對話,以爲(wèi)是遇到了可以提供線索的人,滿懷期待的睜眼向前看去,卻在看到前方那人時,驚恐地尖叫著,跳了起來:“啊!啊啊啊……!”
“……”此刻司徒皓澤的心中真的是有一萬隻羊駝排隊跑過,這姑娘看著也不傻,怎麼動不動就一驚一乍的,剛剛那個字那裡她說有血,可以理解爲(wèi)中了幻陣,可現(xiàn)在前方的人一動未動,她也能驚叫起來……“你又怎麼了?”他的語氣中帶了些許不耐煩。
“他他他……他沒有臉……”她指著坐在地上的背影,顫抖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又更驚恐的驚叫起來,手改爲(wèi)指向?qū)γ鏍澝妫骸鞍 ∷麄兌紱]有臉!!”
司徒皓澤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還是未見任何異常。
而在唐悠悠眼中卻是另外一分情景。當(dāng)她睜開眼時,正看到那倚牆而坐的人向外探身露出臉來看向他們,那人的臉是一張平整的皮膚,上面無眼無鼻也無口,而當(dāng)她看到對面牆壁裡探出的數(shù)個腦袋都是一樣的臉孔時,她渾身汗毛都在顫慄著。
更讓她驚恐的事是,這些無臉人本該是嘴脣的位置,都在蠕動著,似乎想要向她訴說什麼……
她更加抓緊司徒皓澤的衣襟,指甲扣進了肉裡也未察覺。她努力保持著清醒,以免自己真的背過氣去。如果不是怕自己如果昏過去,司徒皓澤會把自己丟在這裡獨自離開,可能她還真的會昏上一昏……
司徒皓澤看著她的模樣不像有假,難道又是幻陣?他很是不解,爲(wèi)什麼自己不受任何影響,而這女子就次次都中招被驚嚇。
等了一會地上的人沒有一點反應(yīng),司徒皓澤向他走去,想要一看究竟。
“別去……”唐悠悠緊緊拽著他衣襟向後拉著。
司徒皓澤輕輕拍了拍她抓住自己衣襟的手背,安慰道:“無礙,莫怕。”說著便繼續(xù)上前。
當(dāng)司徒皓澤走近時,那些無臉人都突然消失不見了,唐悠悠看著這一幕很是驚奇,她更加跟緊他。 Wωω? ттkan? ¢Ο
有了唐悠悠之前的驚恐表現(xiàn),司徒皓澤靠近那人時更加提高警惕。
當(dāng)他繞到那人跟前後,又回頭奇怪的看了唐悠悠一眼。只見這人已然只剩一副骨骼,可這骨骼的臉部部分被腐蝕到耳根……如果還有皮肉的話,還真的是唐悠悠口中的無臉人。而那人的衣服還奇怪的保持著人有肌肉時的穿著模樣,並未塌下。
司徒皓澤看了一下週圍,還有其他六具相同狀態(tài)的屍體,根據(jù)衣服的新舊程度和衣著裝扮來看,他們分別來自不同年代不同地域,而倚在牆根最靠外的這具是時間最短的。
“走,去那邊看看。”他見這邊是一個死牆角,便帶著唐悠悠返回去,向另一條密道中走去。
這邊走到盡頭看到一道封閉的石門,司徒皓澤和唐悠悠開始在周圍尋找開啓石門的機關(guān)。
不一會便找到牆壁上一處凹槽裡有一個石按鈕,按下之後石門便打開。
洞中散出一股有點發(fā)黴和怪味的氣體,二人沒有防備,吸入了一些,便趕緊捂住口鼻,以免再多吸入。
等了一會,待氣體散的差不多了,他倆才走了進去。
這石室中等大小,內(nèi)側(cè)靠牆處有一方石榻,外側(cè)是一個石案,此時這石案處正有一個人閉目打坐。
司徒皓澤正要向前走去,身後唐悠悠拉了拉他的衣襟,低聲說道:“這個人也沒有臉……”
他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前面幾具面部被腐蝕的枯骨,她說是無臉人也就罷了,面前這人五官完好地坐在這裡,她居然也說此人是無臉……
他又重複了一遍之前對那具枯骨的問話,等了一會無人應(yīng)答,桌案前打坐的人紋絲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睜開過。
他上前一步,伸手在那人鼻息間探了一下,發(fā)現(xiàn)對方已無呼吸。在他手指碰到對方人中時,突然指尖一痛,有東西從那痛處鑽入體內(nèi),迅速竄向全身,他頓時面色大變,收回手來查看,卻發(fā)現(xiàn)那裡只有一個針尖大小的紅血點。
再擡頭時,面前那正襟危坐的人已化作一具枯骨,同外面那七具一樣,面部已被腐蝕掉。
所有事情都發(fā)生在瞬息之間,二人都沒反應(yīng)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麼,連唐悠悠都忘了驚叫。
司徒皓澤的面色異常沉重,他能感覺到有一些奇怪的東西在他的四肢百骸間迅速流竄,他向前一步遠(yuǎn)離唐悠悠道:“離我遠(yuǎn)點,我應(yīng)該是同他們中了同一種毒。”
“怎麼會?你只是碰了他一下!”唐悠悠驚奇的不敢相信。
“這毒應(yīng)該是通過接觸傳播。”司徒皓澤環(huán)視四周,想看看有沒有線索,他看到枯骨手中握著一個竹簡,他走過去把竹簡拿出來打開看了起來。
這竹簡是這人寫的,他知道自己即將死在這裡,不想就這樣籍籍無名的離世,於是留下自己的手書,裡面記載了他的生平和解毒時的一些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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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名叫範(fàn)梓御,是雲(yún)夢國一名小有名氣的煉毒師,曾在軍中工作,淬鍊毒藥塗抹在士兵的武器上。煉毒十幾載的他自視甚高,認(rèn)爲(wèi)天下毒藥沒有他煉不成的。
有一日,他一位煉毒師的朋友來訪,他拿出最新煉製的毒藥來炫耀,對方看到之後只說還不錯,並沒有像之前那樣大肆誇讚。他十分驚訝,問朋友緣由。
那有人說,他剛從蒼梧國遊歷回來,在蒼梧遇到一位十分厲害的製毒師名喚柳正,他的製毒方式與他們的煉毒方式不同,他制的毒藥雜質(zhì)極少,毒性也極佳。
他同那柳正打聽這製毒方法的來處,對方告訴他,自己師祖早年遇到過一位製毒高人,名叫無涯子。
經(jīng)那無涯子指點,他師祖研究出了比以往煉毒純度高一倍的制度方式,後又經(jīng)多年細(xì)心研究,加上後來門徒也爭氣,不斷精進這製毒方法,到了柳正這一輩,提煉純度達(dá)到了頂峰。
柳正將那無涯子誇的天花亂墜,說他師祖只是從無涯子那裡得到了一絲指點就有如此境遇,想必那無涯子的無涯島上定有天大的機緣。
聽這友人如此誇讚,甚至連他用了半輩子的煉毒方式都被否定了,他怎麼能嚥下這口氣?
於是他請了假來到蒼梧國尋找無涯島,他在來這裡的路上不幸遭遇了搶劫,只能邊打工賺錢邊湊路費,遇上的老闆見他老實,又常常剋扣他的工錢,後來他常想那時如果放棄了,也不會有後面這個無妄之禍。
拼拼湊湊一路打工一路尋來,到無涯島已是四年之後。
他到了無涯島卻遍尋無人,準(zhǔn)備回去時卻不慎掉入這無涯洞中,在這洞中他還發(fā)現(xiàn)了柳正的屍體,自己也因接觸屍體而中了這玉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