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一片靜謐,沉香的味道瀰漫在屋中,魏如意緩緩睜開雙眸,輕輕嗅了嗅好聞的味道,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從不在入睡之時焚香,這裡情況好像有些不對勁。
她急的想要呼救,不料小嘴一張發出喳喳喳的聲音,魏如意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知何時變成了灰色的小爪子,這哪裡還是人的手,分明就是一隻鳥的爪子。她回想起昏睡之前,不過貪杯多喝了一點荔枝酒,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真是讓人慾哭無淚。
“小綠,快到我身邊來。”幽幽的聲音傳來,一雙迷人的鳳眸盯了過來。
魏如意瞪大雙眸,神情驚懼地盯著前面的這個男子,高明宇怎麼會與自己共處一室,他從什麼地方蹦出來的?再細細一瞧,眼前的這張雕花紅木牀根本不是自己房間的,這菱角的花紋和材質分明不對,就連內部的陳設都與之不同。
這哪裡是她的閨房,分明就是高明宇的房間,不知這位京都的紈絝侯爺如何把她擄來的?
只有從高明宇的房間離開才屬上策,魏如意心急的朝著窗戶邊飛去,綠色的翅膀剛撲騰幾下,一頭紮在了木窗邊,撞得眼前一黑。她暗歎一聲,手變成了翅膀還真不習慣,平日裡看空中的鳥兒飛的那麼輕鬆,爲何換成她就十分吃力。
“小綠,你怎麼越來越笨了。”高明宇搖了搖頭,走到窗戶邊,把摔倒在地的她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撫了撫她毛茸茸的頭心疼道,“前些時日你大病一場,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好生休養吧。”
他手心的溫度慢慢傳入到她的身體裡,竟然有一絲絲溫暖的感覺,不過魏如意的心中除了驚惶,還有憤怒。以往她就看他不順眼,還總是和他作對,高明宇爲了懲罰她,定然使了什麼法子,才讓她變成了一隻鳥。
一定是這樣沒錯,魏如意扇了扇翅膀,雙眸透出絲絲慍怒,發出喳喳喳的抗議聲。
“別人都說鸚鵡會學舌,我怎麼沒瞧見你會說話。” 高明宇鳳眸微微瞇起,坐在牀榻上,把她放在自己膝蓋上,聲線慵懶道,“罷了,時候也不早了,小綠乖乖睡覺。”
所謂的睡覺,難道是一張牀榻上入眠不成?救命!魏如意心中吶喊。此時哪有半分睡意,他的俊臉在她視野中不斷放大,薄脣揚起一個優美的弧度,他越是笑得燦爛,她的心中就越發虛。
高明宇撥了撥燈芯,燭火瞬間熄滅,明晃晃的屋子一下子陷入到黑暗中。她眨了眨眼睛,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荒謬,也許這是一個可怕的噩夢,而她掉入到這個夢境之中,說不定一覺醒來就會恢復原樣。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怎麼都有些奇怪,然而她想自己現在是一隻鳥,他又不能把她如何,思及此,心中倒也踏實幾分。
她有些乏了,無力被高明宇抱在懷中,一人一鳥同躺在一張牀榻上,這情景別提多起奇怪了。
魏如意睡在他的身旁,整隻鳥都貼在高明宇的身上,第一次捱得這麼近,她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味,甚至清晰的聽見他撲通的心跳聲。
完了,她不敢再想,把頭藏在翅膀的羽毛中,強迫自己入睡。
黑暗中,一雙眸子靜靜看著她的一舉一動,他的面上帶著微微笑意,眼底的目光卻顯得格外深邃,宛如一池看不見底的深潭。
整晚,魏如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窗外傳來公雞打鳴聲,她睜開雙眸,看著窗邊漸漸天明,曙光一點點透入到屋中。她的頭忽然一陣天旋地轉,最後映入眼中的是高明宇的臉,他似乎做著美夢,微卷的睫毛輕輕合上,面上的神情十分恬靜。
再次醒來之時,魏如意躺在一張牀榻上,紫色紗幔映入眼簾,這是她親自挑選的顏色,突然心中一陣激動,她摸了摸上好蠶絲所制的薄衾,確定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她欣喜若狂:“可算是回來了。”
“小姐,大早上的什麼事這麼開心。”小環雙手端著一盆清水,推門而入。
魏如意從牀上起身,拉住小環的手問道:“昨晚上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這屋子裡面沒什麼動靜吧?”
小環一怔,秀眉緊鎖道:“小姐,我向來睡眠淺,如果你屋中有動靜,我肯定會聽見,不過昨晚上這屋子裡沒什麼都沒有。”
她揉了揉太陽穴,整個人都糊塗了,難不成昨晚上發生的事情都是夢不成?不過那夢境也來的太真實了一些。如果不是高明宇把她半夜擄走,又怎麼會出現在他的房間,而且還被變成了一隻鳥。越想越覺得不可思議。
魏如意故作鎮定,擺了擺手道:“我就是隨意問問,別無他意。”
小環隱隱約約覺得,今日的小姐與以往有些不同,臉色看起來不佳,好像昨夜沒有歇息好。
“小姐,奴婢爲你備一碗百合湯可好?”小環語氣輕柔,主動提出道。
“好。”魏如意點頭答應,爲了避免再次出現昨日那樣的夢境,聲音一沉道,“小環,以後每晚都爲我備上安神香。”
“小姐一向都不喜香薰,今兒這是怎麼呢?”小環眼中透出陣陣疑惑,自打一覺醒來,小姐怎麼變得奇怪幾分,莫不是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麼異常?
魏如意睫毛撲閃,忽然輕笑一聲,雙手來回一搓道:“我近來睡眠不佳,聽聞在屋內焚安神香,就會睡得踏實幾分。”
“奴婢立刻照辦。”小環得以解惑,眉頭舒展開來。
魏如意有些悶悶不樂,不是不想把昨晚的事說出來,只是覺得難以開口,說出來她的清白可就毀了,何況沒幾人會相信這件事情。
小環佈置東西向來迅速,不多時就備好了安神香,香爐是銅製鏤空圓形的,看上去手藝精湛。
她看著桌案上放置的香爐,再看看裡面放置的安神香,頓時心中似乎踏實許多。
關於此事,魏如意還是想得到一個回答,府中最有才華的人除了父親就是大哥,她與大哥關係向來親密,思來想去決定向魏恆詢問一二,興許能知道一些眉目。
約莫等到傍晚時分,魏恆從國子監回府,她捧著一碗蓮子羹來到書房,小心翼翼把羹湯放到桌上,目光充滿期待地看著魏恆:“大哥,我親自爲你熬了一碗羹湯,快趁熱喝了吧。”
魏恆心中有些發虛,妹妹越是這樣,就說明有事,他眉頭深鎖,拿起湯勺輕輕攪了攪玉碗:“小妹,你何時變得這麼體貼人呢?無事獻殷勤,肯定有事找我。”
他招了招手,示意魏如意坐下,她坐在他對面,笑容有幾分僵硬,越發謹慎小心的說:“大哥,平日裡你讀的書多,有沒有看見過古籍記載,人變成鳥或者其他動物的事情?”
魏恆噗嗤一聲笑出來,敲了敲她的頭戲謔道:“小妹,你莫非是腦袋撞牆了吧,怎麼問奇奇怪怪的問題。就算是有這樣的事情,也不過是一些故事之類的東西罷了,不會真的發生。”
聽到大哥這麼一說,魏如意清秀小臉的神情漸漸放鬆,哈哈一笑道:“大哥所言甚是,我就是隨口問問的,不必當真。”
她一邊說著,一邊挪步子到門口,臉上的笑意,心中卻略略有些壓抑。
魏恆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搖搖頭道:“都已經及笄了,卻還是讓人擔心,以後怎麼嫁的出去。”然而眼中閃過一絲疑慮,小妹的性情他很清楚,如果不是經歷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定然不會問出這個問題,看來要多留意一番古籍。
夜晚月明星稀,魏如意早早就躺在了牀榻上,房間裡焚著安神香,這清雅的香味讓她心中覺得舒適不少。
她的雙手交疊在一起,心中默默唸著,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度過這一晚。亥時一到,她的頭又開始暈沉沉的,好像被什麼東西吸住了一樣,雙眸一閉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發現周圍都是靜悄悄的,一股熟悉的沉香味道飄了過來,滲透到她的每一寸肌膚中。可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變成了鸚鵡的爪子,昨晚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而是在繼續重複。
她渾身抖得厲害,看向高明宇的眼中帶著憤怒,這位紈絝侯爺還未入眠,笑瞇瞇地看著她,手輕柔地撫著她的頭。
一瞬間,魏如意炸了毛,她很生氣,後果也很嚴重,張開嘴狠狠啄了一口他白皙的指尖。
“小綠,你性子最近怎麼變兇了,以前你很溫和的。”高明宇吃痛地縮回手,不過片刻之後又笑嘻嘻地拿出五穀雜糧,放在手心晃了晃:“你晚上還未吃東西,要是聽話些,這些都給你。”
魏如意表示很煩躁,殊不知變成了鸚鵡,對雜糧這些食物感了興趣,不過她還是高高昂起頭,扇扇翅膀飛到木架上。經歷昨天那些波折,她現在終於能勉強煽動翅膀。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帶著憤懣,他卻眉眼一彎,目光溫柔繾綣,一點都不像看著一隻鳥,而像看著心愛之人。
這般的盛寵,讓她更加煩悶幾分,心中暗罵“這承恩侯難不成有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