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他們這羣人把錢搶去,她還要回去看她最愛的外婆,還要找到賣她的那個尖嘴猴腮的人再把他賣了,還要找老大算帳,她不能失去這些錢,而且還要強大到可以保護外婆,可以給那些欺負過她的人以顏色。
可是。。。太冷了,冷到想回家,想外婆皺巴巴的牀,牀下面的稻草好軟好軟。
她就這樣一直向河的下面沉去。。。
所有的記憶如同影子似的在已失去意識的腦海裡回放。。。
十歲的她不記得父母的樣子,外婆一直帶著她,外婆手裡的那根柺杖一直堅強的支撐著外婆佝僂的身體,不聽話時外婆也會舉起柺杖,卻輕輕落下。
兩年前的春天,外婆說要用野韭菜做餅她吃,她開心極了,想起那香噴噴的味道,讓她大大的眼睛裡閃著渴望的光。提著一個小破籃就直奔山上採野韭菜,本來不用上山,遍地都是野韭菜,但她卻想採到最肥最嫩最香的,想著做出的餅一定會很香。
小路邊的蒲公英隨著風兒搖擺著,她隨手採下幾朵插在發間,黃色的蒲公英襯托出她紅撲撲的小臉越發的嬌嫩可愛。
離羣山環抱的小屋似乎有點遠了,小破籃裡也躺滿了胖胖嫩綠的野韭菜。正準備返回去,一路走著一路哼著自已才能聽得懂的小曲,也許正是這小曲引來了與外婆的生離。
不知什麼人捂住了她的嘴,一股難聞的味道讓她失去了意識。
再醒時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喝著酒看著她問道:“多大了?”
她有點發抖,顫聲道:“八歲。”
從沒出過大山的她被汽車的鳴笛聲和男人的兇相嚇到想跑,那男人走到她面前樣子更兇了,看著嚇得發抖的她惡狠狠地說:“聽話,就可以回家,不然,就殺了你。”
“我聽話”她怯怯地聲音微弱無力,她想外婆,現在不再擔心外婆的柺杖是不是會落在她身上,她只是好想外婆好想回家。
尖嘴猴腮的男人丟給她兩個饅頭算是一天的食物就出門了,門從外面鎖了起來。
她邊吃著饅頭邊向窗外望著,她在的地方是二樓,跳下去不可能,外面沒有一個她認識的人,她不知向誰求救。
算著離開的時間,採野韭菜是早上,可現在好像太陽快下山了,她離開外婆已有一天了,外婆會喊她吃晚飯,她有時頑皮跑山上去抓兔子回家晚了,外婆就會喊到滿山都聽得到“惜晴。。。。。
。惜睛。。。。。。”想著外婆的呼喚,惜晴的眼淚在眼睛裡升起了霧水,她卻沒有讓眼淚掉下來,惜晴不能哭,惜晴要回家,外婆只有惜晴。
可能是睡太久了,當夜降臨時,惜睛沒有一點睡意。望著窗外嘈雜的人羣,七彩的霓虹燈,她想努力尋找可以記住的記憶。沒有上過學的她不認識字,只想通過這些記憶能找到回家的路。
當星星的眼睛越來越亮時,惜睛的睏意襲了上來,她慢慢走向離她並不遠的那張牀,迷糊地爬上牀,一股難聞的黴味夾雜潮溼讓她想念外婆那張柔軟散發著稻草香味的牀。
清晨街道上的叫賣聲嚇醒了她,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晚上沒有來,她想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不會帶她回家了。她想跑,看著掉了漆的桌上昨晚上剩下的那個饅頭,小小的雙手抱過來就狼吞虎嚥地吃起來,她要吃飽,不知跑回家要多久,也許路上找不到吃的,把那個饅頭吃到肚裡,好像有了更多的勇氣。
她正在想著該怎樣逃出這間屋子,外面響起了開鎖的聲音,她嚇得躲到了牆角。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帶著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走了進來。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上下打量著她,然後轉向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說道:“嗯,就按我們談好的,你欠的賭債抵一半,猴子,別想跑,敢緊地把另一半想辦法給還了,不然,你跑進山裡老子也把你揪出來扒了你的皮。”
惜晴有點明白她現在是被那個‘猴子’賣了,那個‘猴子’進山是爲了躲賭債,剛好抓到了她。
‘猴子’低頭哈腰地連連點頭道:“強哥,怎麼會呢,這不是想辦法先給強哥弄了個過來嘛,我哪敢跑啊,跑到哪還不都是強哥的地盤不是?”
強哥面無表情的不再看猴子,拎起惜睛就下樓,扔到後坐車位上揚長而去。
車停下來的地方居然是一個垃圾場,男人指著一口大鍋說:“餓了就吃。”
她到現在還是早上吃了一個饅頭,肚子咕嚕的聲音讓她慢慢挨近鍋邊,鍋蓋很重,她用力移開鍋蓋,找不到勺子也找不到碗,可惜晴太餓了,用小手抓起飯就開始吃起來。
男人開著車離開之前沒有再說什麼。
大大的垃圾場裡只有她一個人,她想到了跑,反正吃飽了,她要開始跑,可當她準備跑時,卻不知跑向哪裡,四面如山的垃圾,讓她看不到外面,也找不到方向。
想到外婆,她靈動的眼睛裡又升起了霧水。
夜已很深了,一陣小孩的吵鬧聲將她驚醒。那是一羣拿著破碗,衣裳破爛的小孩,只要交給爲首的小孩一百元錢以上就有飯吃,交不到的就沒飯吃。
爲首的小孩看看她說:“新來的,以後你跟著我們去要錢,跟他們一樣晚上拿一百以上就有飯吃,拿不出就捱揍,今天你新來,晚上可以吃飯。”
沒交出一百以上的小孩被爲首的男孩或拳打或腳踢趕到外面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看到大家都還在睡,想起他們回來晚所以都沒醒,她也只能裝睡。直到那個叫強哥的人來拿錢,大家才都起來。
爲首的男孩讓惜晴跟著一個跟她差不多的女孩開始了乞討生活。
爲了不在下雨天捱打後在屋外睡覺,她死皮賴臉用她髒兮兮的小手拉住過漂亮女人的裙子;爲了每晚有飯吃,她偷過那些買零食小孩的錢;爲了能有錢回家,她將平時多討要到的錢藏在一個樹洞裡,那是她沒討到錢在外過夜的一片林子。兩年來她與那些行人,那些一起乞討的夥伴,那個叫強哥的人鬥智鬥勇終於偷偷存到了一筆錢。今晚她故意沒交足一百元錢,餓著肚子被爲首的男孩趕了出來。從樹洞裡拿了那些錢,準備開始尋找回家的路,她要向有山的地方走,一定可以找到外婆。
可誰知路上卻遇到那個開著車,從車裡看到她的強哥,她開始跑,兩年的錢不能就這樣沒了,那個叫強哥的丟下車就追了過來,以爲不過是個小女孩,哪知惜晴此時腦裡想的全是見到外婆的希望,她如風般地跑著,慌不擇路,只要是車不能開的地方,她就拼命地向前跑。
半夜裡,一個瘦小的小女孩懷著兩年的希望用盡所有的力氣跑著,後面的胖子累到幾乎快放棄了卻又不甘心的追著。
天,太黑了,她不知是怎樣一腳就邁進了這條河,河水好涼,她掙扎著卻不敢呼救,隨著河水的流動她越漂越遠,最後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了。
好冷好冷,惜晴想著她一定是死在了這河底,聽外婆說人死了靈魂還在,那是不是可以見到外婆了“外婆。。。外婆。。。惜晴回來了”惜晴的呼喚沒有換來外婆的回答聲。
只覺一道很強的光射了過來,讓她睜不開眼睛,她感覺好無力,弱到快無法呼吸,她深吸一口氣,感覺還不夠,於是她不停地深深地吸氣,卻不想睜開眼睛,惜晴感覺自已被輕輕托起,那好像是一個人的懷抱,這個懷抱卻好冷好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