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金色的晨曦如約地喚醒了紫鵲山下的這座村莊,蜻蜓點水般地在每一處河間水田裡留下了清秀的身影,那望不到邊際的碧藍晴天下,是一片寬闊無垠的水田。淡黃色的水田裡點綴著一些些初春嫩綠的禾苗和二三十個揮汗如雨的農人。
全村最大的院落,是汪老爺的田莊,古樸而又寬敞。剛從城裡來的汪管事正悠閒地躺在竹椅上,晃了晃二郎腿,舒舒服服地曬著太陽,閉著眼睛嘀咕道:“鄉下地方,窮是窮了點,空氣卻好著呢!卯足了勁兒好好歇口氣兒,回了城裡又得當牛做馬了……”
他還沒嘀咕完,田莊上的馬六忽然推門而入,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地他說:“汪……汪……汪……”
“罵誰呢?”汪管事起身就踹了馬六一腳道,“舌頭給你那黃臉婆咬了?說句話都不利索了?剛纔滾哪兒去了?喜堂都佈置妥當了?那幾個小廝來了沒?”
馬六踉蹌倒在地上,又趕緊爬起來喘了口粗氣說道:“汪……汪管事,小的正是來跟您說這事的!剛剛有人來跟我說,那幾個小廝在山裡走丟了,找不著了!”
“你他孃的說的是什麼話!”汪管事指著馬六的鼻樑說道,“給本管事再說一次!那幾個小廝在山裡走丟了?”
“小的也剛剛聽說的!”
“一起走丟的?”
“是啊!”
“是你娘個頭啊是!怎麼可能這麼巧?五個都一齊走丟了?派人去山裡找沒有?”
“找了,可這會兒都沒找著呢!”
“那五個去山裡做什麼?找山神聊天呀?”
“小的不知道啊,”馬六一臉無辜地說道,“聽他們家人說好像是一起進山打獵去,不知爲什麼,給困在山裡了!”
汪管事反揹著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顯得格外著急。馬六忍不住問道:“汪管氏,他們要是不回來,怎麼辦呀?沒人跟那幾個丫頭成親呢!”
汪管事忽然轉身狠狠地踹了馬六膝蓋一下,指著他輕聲喝問道:“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走漏了風聲?鄉下人最在意名節的事,要是那幾家知道她們五個是姐兒,指定不會要,躲起來也說不準!”
“汪……汪……汪管氏,小的不敢漏半點兒風呀!您可是有交代的,對外都說她們是老爺府上的丫頭,絕對沒跟人說過她們是姐兒吶!”
“哄我是吧?那你告訴我爲什麼五個小廝同時進山不見了?這不是躲是什麼?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你媳婦的弟弟就在那五個小廝裡頭呢!一準是你媳婦吹了枕邊風,什麼話都跟她說了,是不是?”
“管事大人,小的……小的冤枉呀!”
“誰有功夫聽你喊冤?趕緊去把人找回來!”汪管氏一臉嚴肅地湊近他面前小聲說道,“傍晚之前一定要把人給我找回來!要是給那綠蒼蠅看出些端倪來,老爺沒命,你我也跑不了!”
“汪管事罵誰是綠蒼蠅呢?”一個年輕的公子哥揹著一把弓箭從院門外走了進來笑問道,“這是在罵我呢?瞧瞧,我今天就穿了一身綠衣裳呢!”
汪管事見了這公子,哈腰堆笑道:“陳少爺,您說哪兒去了?小的怎麼敢罵您是綠蒼蠅呢?怎麼了?您不說一早去林子裡轉轉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還沒到中午呢!”
“我在林子邊上聽說莊上有五個小廝不見了,進山打獵丟了,哎喲,這可怎麼辦吶?”這位陳少爺一臉譏諷地說道,“誰不丟偏偏丟的是那五個今晚要拜堂成親的小廝,丟得可太巧了不是嗎?該不會真像外間傳言的那樣,那五個不是你家老爺府上的丫頭,是你家老爺私養的家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