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小兒夜宿門洞,站起來!”一道震耳欲聾的大喝聲將睡意正酣的武煬吼醒。睜眼一瞅,見是一個高猛大漢站身前,遮擋住視線俯瞰著他發問。
他一看天色晨曦漸明,連忙用雙掌摩擦著僵硬的小臉爬起身來,露出自認爲最美的笑容,最恭敬的姿態躬身一禮,按照昨晚編了大半夜的說辭迴應道:“小子自幼父母雙亡,四處流浪,昨天在路上遇到一夥強人把小子的衣物扒光,又打暈了丟進林子裡不管死活。小子醒來時天地昏暗,走了一夜的路纔來到這裡歇息,有礙觀瞻,還請大哥行行好,賜予破舊衣物遮身,小子日後定能報恩!”
“這小子的命真大,丟進林子裡巨然沒妖獸來吞食他?”跟在猛漢身後的一個瘦臉漢子從猛漢的右手邊伸長著脖子,上下打量著武煬謔道。
一個穿著玄衣的精壯漢子又從猛漢的左手邊站出來,目光兇狠,冷聲吆喝:“聽說流浪兒最是狡猾,他故意光溜溜地守在門洞裡,無非是想博取第一個進城之人的同情。你們跟他囉嗦個甚,一刀砍了送去輪迴,一了百了,說不定他到閻王爺那裡去投了個好人家,還感謝我們也說不定呢!”
武煬心驚,怒火陡生,笑臉張紅,心下悽然:“沒想到這個熱鬧的世界真如死老頭子說的那樣,沒理由可講,有的只是強者任意宰烹!”
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呵斥傳來:“南宮飛,你胡咧咧個啥?這是威武城,豈容得你亂來,死性不改!”
武煬透過人形縫隙朝外看去,見到離城門口三十丈外的地方停著兩匹獨角獸馬拖著一輛豪華馬車,一個跟小人兒書上有得一比的俏麗少女臉龐,從撈起的藍錦車簾中探出來露出一臉寒霜。
“哇!用獨角獸馬來拉車,定然是貴族家的女子?”武煬驚異之下暗自讚歎:“嘖嘖嘖,這獨角獸馬真跟妖獸圖譜上的形狀一模一樣,好威風!”
那叫南宮飛的精壯漢子立馬轉身,對著那少女抱著拳嘻皮笑臉道:“呵呵呵,蓮兒妹妹別生氣,爲兄只是嚇唬嚇唬這個不穿衣物的小兒罷了。”
“誰是你的蓮兒妹妹,少拍馬屁!還不快滾過來,小姐叫你呢?”那蓮兒氣鼓鼓地呵斥道。
“喏!”南宮飛躬身迴應,很是喜劇。又扭頭睨了武煬一眼才屁顛屁顛地跑了過去。
“熊哥,這是什麼情況?”瘦臉漢子側臉望著那猛漢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小姐自由安排,錢照,咱倆也過去吧!”那熊哥瞪了猴子一眼,嘟嚷一句便轉身“噔噔噔”地走開,那步子比一般人大了一倍。
哪叫錢照的漢子瞄了武煬一眼,起步跟隨,咋呼道:“熊哥,走那麼快乾嘛,難不成你害怕了這小兒?”
南宮飛如是一隻驕傲的公雞走到蓮兒身前,立時腆著笑臉問道:“蓮兒妹妹,你飛哥來了,有何事兒需要飛哥出馬,你飛哥絕對毫不含糊地辦到!”
“噗嗤!”車箱內傳出一聲輕笑。
“沒臉沒皮的無賴子!”蓮兒小臉一紅喝罵一聲,轉身抓出一團藍色衣衫,砸在南宮飛懷裡嬌嗔道:“把這套衣衫給那小孩兒送去!”
“這……”南宮飛臉色一暗,看了一眼坐在車轅上的瘦個兒漢子期期艾艾問道:“爲……爲啥是我……這……叫猴子去送……”
蓮兒臉子一甩,喝道:“少廢話,去不去,這可是小姐的指令!”
緊跟著,馬車內傳出一個不容置疑圓潤聲嗓緩緩道:“去吧!奴家看那小孩兒之舉止氣度,出身定然不凡,只不過是途遇劫難,你能確定他身上沒有強者留下的神念?以後別隨意欺侮人給我歐陽家惹禍,這次本小姐就輕饒你了……”
“喏!”南宮飛立時成了哈巴狗兒一般趕緊躬身,快速回到武煬跟前,低頭將手中的衣衫雙手奉上。
武煬微微一笑,按照老頭子要求的禮儀風範彎腰一禮,雙手託著衣衫,大聲道謝:“多謝歐陽小姐賜衣,多謝飛哥公子送來!”
南宮飛見武煬接過衣衫,鄙視地哼了一聲才轉過身去,揹著雙手踱步離開,故裝瀟灑風範。
武煬聞著那散發出一股淡淡香氣的衣衫,毫不客氣地快速穿上後才覺得衣衫太過寬大,又沒一條腰帶束身,便撓著已經長出一寸有餘的短髮四下尋找,看能否找到一條繩索繫腰纔去道謝。
“看來這個世界還是有好人的!既然是好人,應該不會在乎自己這個樣子去道謝吧!”武煬沒找到繩索,心念瞬間發生變化,一種暖暖的感恩情緒在發酵,在催促他。
四個輪子的豪華馬車有兩丈餘長,離地五尺來高,五尺來寬,渾身塗滿的黝黑之色在晨光之中熠熠生輝。車廂兩邊均有三個小窗口,都被白色錦綢簾子罩住。
武煬走到距離馬車而十丈開外,以貴族之禮彎腰拜謝道:“小子武煬途遇劫難,前來多謝貴人賜衣,免於裸露之鄙,若有機會,來日必當厚報!”
“小弟弟,還請別在意這是蓮兒丫頭的女子衣衫纔好!人生際遇,哪裡會少了磨礪?能在此地逢著小弟弟遭逢劫難,說明我們是有緣人。咯咯咯,再說了,只要是良善之人,都會伸手幫一把的,小弟弟就別多禮了,咯咯咯!”那女子說說笑笑完,突然放低聲嗓,似乎又在與那蓮兒耳語一番。
可能是見到武煬那不倫不類的衣衫很好笑,車廂內女子的說話聲珠圓玉潤,倒也悅耳,只是聽著“小弟弟”三字時,武煬露出了尷尬的神態。
“接著!這個給你,便宜你了!”那蓮兒忽然撈起錦簾,忿忿不平地呵斥一句,拋出一根白花花的金屬腰帶,剛好飛到武煬身前落地。只聽蓮兒沒好氣地嗔斥道:“小小年紀學裝人傢什麼大人風範呀?真是的,道謝什麼的你就免了吧,本姑娘聽著很刺耳!”
武煬聽了蓮兒的欺落,遲疑片刻,悶聲不響地撿起那根腰帶往腰上一抄一扣,大小剛剛合適。便無言一禮,轉身走向官道邊兒的一顆大樹之下靠著樹幹,閉目沉思。
“咦!我說你小子識不識貨,懂不懂禮啊,那可是蓮兒妹妹的紋器腰帶呢,市場上可是要直幾千金幣的,咋地連謝也不說一聲就走了,欠揍!”站在馬車邊上的南宮飛立時急吼吼地咋呼起來。
哪知剛縮回車廂裡的蓮兒又從簾子裡探出頭來,恨恨地睨著南宮兇巴巴地吼道:“是本姑娘的腰帶想給誰就給誰,與你有何相干?多管閒事!”
“咯咯咯,蓮兒生氣了?”車廂內,另一個女生笑問道。
“奴婢哪敢生小姐的氣,這不是折殺奴婢嗎?”
“你就是生氣了!”
“沒有!”
“就是!”
“嘻嘻嘻”,”哈哈哈“車廂裡笑鬧起來,聲音很大。
“喂喂喂……”南宮飛臉色變幻了好一會兒才雙手叉腰,大聲辯解:“蓮兒妹妹,飛哥這不是擔心你被那小子騙了嗎?我擔心你你卻拿白眼翻我,這差別也太大了吧?”
“活該!”那高大威猛給的熊哥甕聲嗡氣的欺落道。
“就是……“不離熊哥左右的錢照附和著譏諷道:”人家蓮兒姑娘心甘情願施捨,幹你南宮飛啥事兒?值得你這麼爲人家擔心麼?”
南宮飛立時翻臉怒吼:“錢照,連你也要欺負我飛哥嗎?信不信飛哥這就收拾你……呃,要不是看在熊哥的面子上,本公子早就打得你手斷腳斷,一蹶不振!”
“讓你這嬌生慣養的傢伙打得我一蹶不振,喂喂喂,南宮小子,你有那能耐嗎?”錢照斜眼瞟著南宮飛,挑釁道:“要不就在這裡練練?”
“錢照也敢瞧不起本公子,那就讓飛哥來教訓你!”南宮飛捲起袖子撲過來,兩人沒招沒式的,象頑童廝鬧般地在這南門城外的官道上扭在一起,就連城樓上的兵卒都被驚動得從城垛上伸出頭來觀看。
遠遠躲開的武煬觀看著那打得鬧熱的場面,面帶淺笑,眼眸深處的神色卻不像一個七八歲孩童那般純粹,難以捉摸。因爲他此刻正在暗自嘀咕:“女子衣衫難道都是香的?要是這樣,等小爺今後有錢了,也把衣衫弄得香香的!”
這時,遠處掠來的三個中年男子見城門鬧熱,便在武煬身邊停住腳步,但只是看了一眼廝打在一起的錢照與南宮飛便收起目光,掃描著武煬一下就地坐下,微閉眼睛,打坐調息。
武煬見到三個中年男子沒有惡意,微微一笑,算是遞了出友善。俄而似有感應一般,悄悄把眼光瞄向豪華馬車,忽見車廂窗口露出一個妙齡少女那笑盈盈的模樣,精緻有神的大眼露出頗爲好奇的眼神,盯著他的小臉。
“喂,你是叫武煬嗎?今年多大了?六歲?“
武煬搖搖頭。
“七歲?”
武煬點點頭。
”這麼小就出來流落江湖?你家大人呢?”
武煬又搖了搖頭。
“呃……我叫歐陽靈,我們也算有緣相識了對吧?嗯……武煬小弟弟,你以後就叫我靈兒姐好了。”那女孩側著頭,探著身子,臉上帶著俏皮甜美的笑主動傳音。那聲音嬌而不膩,煞是動聽,很是大方,甚是無忌。
“難不成小爺穿上女子衣衫很好看?”武煬微微一愣,不知道如何迴音,只得又是微微一笑,再次躬身,無聲拜謝。
“咯咯咯,小弟弟真有趣!”那女孩兒的脆笑聲在武煬耳邊迴旋。
“這就是傳音吧,死老頭子不是說唯有達到內元經脈大成境,纔有凝聲成線的傳音本事嗎?難道這位‘靈兒姐’就是那個境界……也不知小爺啥時候才能到達啊!”武煬心中暗自羨慕,似乎很是羞愧,垂首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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