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仇
時逢秋季,天空中已有了秋天的蕭瑟,風中也帶有一絲的涼意。一座山峰高聳入雲,由於已是秋季,山上的樹葉也都染上了一片秋黃色。而令人驚奇的是,倘若有人從山的上方俯瞰的話,就能發現在山的頂峰之上,竟有幾座屋舍。屋舍全由木材所築,前方甚至還有流水從竹管流出,很難讓人想象在這高山之巔,爲何會有人在此居住。
而此時傍晚,屋舍之中有二人席地而坐於大廳之中。於左邊就坐的是一名身著黑衣,束冠長髮的男子,然而吸引人眼球的當屬他背上的一把劍了。那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劍鞘,劍鞘上散發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男子雙目微閉,面相英俊,但表情卻極爲冷酷,眉宇之間似乎有著一股血腥的氣息。
而他對面的另一個人則是穿著一身褐色的麻衣,頭髮自然散放,五官平常,並不算是能令人留下深印象,反而有著一股市井百姓的普通。而他此時正四處張望,彷彿在找些什麼。和對面黑衣男子的沉冷肅殺,形成了極大的反差,讓人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能讓兩人相對而坐。
褐衣男子把目光放回身前桌子上的茶杯突然說道:“你怎麼現在就來和我見面了,莫非是等不急去死了。”而對面的無心彷彿沒有聽到一般,自言自語著:已經有十年了吧……
“沒,九年零八個月……”浪石有意無意的回答著。
無心這時已經放下茶杯,說:這麼說還有兩個月。
“嗯,還有兩個月我就要親手拿下你的腦袋來祭奠我們的師父,也就是我的父親……”浪石這是已收起了目光,閉著眼睛將這句活說了出來。
無心突然站起身,“既然如此,那就現在來拿吧。”
浪石猛地一顫,似乎受到了什麼重擊一般。但他隨即深吸了口氣問道:“這是爲何,你我不是相約十年之後再這裡一決生死嗎,爲何突然提前,你莫不是怕了,想著早死嗎?”
“隨你怎麼想,不過如果你還想殺我就快點動手,不然我就走了,你應該知道如果我想走好像還沒人能攔的住,或者換句話來說如果我想躲起來,也沒人能找得到。”無心邊走出屋子便說道。
這是浪石也站起身跟著走了出來,他很清楚,無心說的話絕非放大厥詞,他雖然自負,但他的師兄無心也絕對有自負的本錢。要知道無心可是能能以一己之力將養育他們多年,並且教他們學成一身令江湖上衆多高手望而卻步的武藝的師父殺死。
也正因爲這樣,他沒有在繼續追問爲什麼無心突然要改變原先的約定,而將生死戰提前的原因。因爲,他雖然很無心殺死了師父,但他也同樣瞭解無心如果自己不想說,那麼別人不管怎麼做,也是徒然。
這時,山峰之上,秋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也將那不知是雲還是霧吹得翻滾。
浪石將手往腰際一揮,並無多大動作,但手中已是多出一把軟節鞭。鞭身通藍,如同那一顆顆藍寶石鑲嵌連接而成,遠處的夕陽灑在鞭上映射出了一股妖冶的光輝。
“我知道之前曾經敗給你,也知道你從小就比我厲害,但我這些年來無時無刻不想著找你報仇,我殺過人,受過傷,但我最想做的就是,殺了你。”浪石一改先前的無所謂,用著兇惡的口氣吼道。
而此時無心也已將那把黑色劍鞘裡的劍拔出,整個劍便展露在空氣中。毫無疑問,那絕對是一把寶劍。劍身幾近透明,但卻鑲嵌著黑色和紅色的鱗片,劍的中間有著黑色血槽。
兩人四目相對,並無任何言語上的交談,但兩人身上卻都散發出一股綿綿不絕的勁風,將兩人身旁地下的碎石吹散開了,甚至是山頂上的大風也被阻隔在兩人之外。
霎時,無心的身影從原地消失了,浪石忽的轉身,便將手中折射著藍色光輝的鞭轉到身後。只是過了瞬息便聽到了“鏹”的一聲,無心便在浪石的約四步外被鞭子擋住了攻勢。這便是長兵器與短兵器交鋒的好處,但一旦近身,結果就難以預料了。
兩把兵器相交之後浪石便抖動手腕,將鞭子纏繞在劍身上,想講劍從無心的手上扯過來,但無心卻反其道而行之,之間踏步欺身向前,直接將左手推掌而出,浪石後覺,急忙將手掌推出,但卻是慢了一步,被無心一掌拍到右肩,而浪石也在抽回鞭子的同時
劃到了無心的腹部。第一回合,可算是兩敗俱傷。尚未喘息,兩人又再次交鋒起來。
兩人在一座人跡罕至,高聳入雲的頂峰各自奮殺,在夕陽的餘暉下,仿若兩個世外高人在過招。忽然之間,兩人停住了,浪石的鞭子纏住了無心的左臂,但無心的劍卻已在浪石的脖頸,只要無心一個揮手,便能將浪石的腦袋取下。
“動手吧,無心,我們同時出手我雖然可以將你的手臂留下,但你卻能把我的頭砍下,所以是我輸了。”浪石雖知自己必死,但也沒有意思的畏懼,只是擡起頭望望遠處的斜陽。
“我不殺你,你讓我走,從此,你我再無瓜葛,師弟”無心將至於浪石脖頸的劍拿了下來說到。
這時,浪石卻是一愣,眼前的人上一次叫自己師弟已經差不多是十多年前的是了,但,隨即收回鞭子,仰天大笑不止。
“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師兄,我笑什麼,你問我笑什麼,我倒要問你!無心,當年若不是我父親將你從山賊的手中救下,你早已是那荒野中的孤魂野鬼。我父親好心將你收留,教你武功,你倒好,竟恩將仇報,趁我外出,殘忍害死我父親。現在,你卻說要我放你走,不在糾纏……當年你殺害我父親,我武功不如你,找你報仇,被你打敗,你說十年後你我在此一戰,這些年我修習武藝,爲的就是能將你斬殺,你卻跟我說,讓我不在糾纏你?”
無心將劍放回劍鞘,說到:“那你可知,我爲何要殺你父親?”
浪石反而一愣,這個問題他不是沒問過,卻一直沒有答案,卻不增想過爲被提及。
“你自己看”無心將一舊書信扔了過去。
浪石雖不解,但仍撿起,一看,著毫無疑問是父親的筆跡。這上面竟然寫著,浪石父親原本是一名殺手,他在接下最後一筆生意後,就來此處歸隱,一日外出,見無心被山賊劫持便救了下來。沒想到兩年之後,他查出無心便是他以前殺害的一家人的孩子,他本應斬草除根,但兩年的相處,他早已將無心和浪石一樣視如己出,便一直將無心養育成人。直到,很多年之後,他開始心有不安,便將無心的身世告訴他,只求無心不要牽連浪石……
“不不,我不相信……”浪石大聲地喊道。
“你覺得以我的武功怎麼可能殺得了你父親,他的實力有怎麼江湖上那些沽名釣譽,花拳繡腿所能相比,他是自盡於我身前”
“你胡說,倘若我父親真是自盡,你當初爲什麼不直接告訴我,而是要約定十年之期。”
“這是我和你父親的約定,他希望你能夠真正的成長起來,倘若,不給你定下期限,你自問你當時能否上到我分毫,一直以來你都是玩著過日子,壓根不懂江湖險惡,你父親料到,他死後你必將無法在江湖上生存,因此,他希望你能爲了仇恨而努力,這或許就是一個殺手冷酷的地方吧。”
無心沒有理會已經呆住的浪石,接著說道“而我也有自己的私心,當時我愛上了一個女子,我們相愛相知,約定白頭到老,但我也知道你絕對是無法讓我過上這樣的日子,因此我與你約定十年再戰,在這期間你我不再見面,我想和她過一段平靜的日子,也算是成全你父親的遺願,還了他的養育之恩。”
“你父親殺了我全家的人,現在他也早已經死了,我也沒什麼恨了,現在我只想回去和我的妻子孩子一起生活,這把劍是我唯一的佩劍,現在我把它留在這裡,就當做是和過去做個訣別,如果你還想殺我,就儘管動手吧。”說完,無心將手中的劍,插在了地上,拖著重傷的身體,一瘸一拐的走著。
浪石整個人呆在原地,彷彿什麼都沒聽到,任由無心離去。
“父親,這便是你的良苦用心嗎,讓我一個人在仇恨的痛苦中,生活了這麼多年,你究竟知不知道我的痛苦……”浪石自言自語著。而回應他的只有那從未停過的山風。
“啊啊啊”走到山腳的無心只聽到山頂傳來那撕心裂肺的回聲。
在喧鬧的大街上,一個穿著褐色衣服的男子,正吊兒郎當的走著,臉上甚是高興,似是想通了什麼。
在一個小村落裡,一個黑衣男 子正與兩個小孩玩鬧,從屋裡走出一個身著樸素衣裳的女子笑著罵道“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和孩子搶東西……”黑衣男子只是憨憨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