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與酒,本應是愜意十足,但卞曉宛這打扮,實在讓任何男人都提不起興趣,她特別交待了,在外人面前要稱呼她爲兄弟,張凌志自然不會在意一個稱呼,兄弟就兄弟,只是別讓那明眼人看見了,還以爲他也是個合夥坑蒙拐騙的人。
兄弟相稱,自然沒有那麼多的拘束,他看得出來,卞曉宛倒也是個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不然也不會做這女扮男裝的事,肯做這事的,自然也不會多麼含蓄,只是一直叫兄弟未免太刻意了,她想了想,隨即說道:“你可以叫我卞兄!”
爲什麼要叫卞兄?只因她覺得名字裡也只有這個字看起來沒那麼女性化,張凌志喝了口酒:“那你叫我什麼?”
她想了想:“我就叫你,凌志!”凌雲之志,本就很順口,不必多花腦子起其它稱呼了。
她摟著張凌志的肩膀,一隻腳擡在凳子上,顯得很像個大老爺們,張凌志被他的手壓的生疼,沒想到這女人力氣倒是不小。
“凌志兄弟,你是不是犯了什麼事?”她故意壓低了聲調,聽起來就像個男人發出的聲音,倒是沒仔細聽的人根本就不會想到這話出自女人之口。
張凌志一臉茫然看著她,莫非她認爲那一百萬懸賞是因爲他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但是他還不想把整個原委說出來,反問她道:“你不是說你知道誰懸賞我嗎?”
她用力拍了拍他的背,湊近說道:“你可認識暗影?”
張凌志面色忽然一變,這暗影不是何人,只是一個代號,一個從事黑暗事業的人的代號,因從沒在正式場合露臉過,所以沒有人知道他具體的模樣,暗影這代號還是外人起的,因爲那人與黑暗打交道,又像個影子般無處不在。
卞曉宛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盯著他的臉色看,因爲她要證實她的猜想,果然沒錯,正如她所料的那樣,這男人跟暗影有關!
“這一百萬是他出的?”
卞曉宛點點頭:“雖然這暗影做事從不露痕跡,但是他的手下可沒有他那樣的本事。”
張凌志把手中的酒一飲而盡,重重拍了拍桌子,把卞曉宛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拿開,緩緩起身道:“多謝卞兄的酒,改日有機會換我請客。”
“你這麼著急著走,是與那暗影有關嗎?”
他看了她一眼:“我沒問過你的來歷,希望你也不要打聽我的事情。”說完便拿著行李走了。
那暗影是何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他離家出走的原因也與那暗影脫不開關係,那日裡,父親要他去見一個人,一個隱藏在簾幕後的人,那人自稱是暗影,說要與張家合作,要張家爲他鋪設渠道,而他除了每個月給張家分錢,還說願意歸附到張家門下,做張家的黑手套,爲張家掃除一切的障礙,看似這是一樁穩賺不賠的生意,但是那人說的渠道,竟然是販賣毒品!
張家從發家算起,已有幾百年的歷史,如今生意已做到海外,九州各地更是商號雲集,能做到如此持久繁華的宗族不多,正是因爲張家一直走的是正道,這道理張慶權不是不懂,但是從他接手張家的時候,張家已經是走了下坡路了,他不想看著張家在他手上沒落,正好眼下就有一個機會,那人開的條件很豐厚,只是有一個要求讓他爲難——暗影家族要與張家聯姻,對象就是他兒子張凌志!
張慶權明白那黑影的顧慮,但他也考慮了很久,直到張凌志毅然決然反對後,這件事便被耽擱了下來。
不管那公告是不是暗影發的,張凌志都不能再等了,如果公告真的是暗影發的,那想必已是和他父親達成了某種約定,現在是不是隻差他這個人了。
倘若不是暗影發的,那便只有張家,那他的隱匿便有效果了,張家因爲他的離去而不能與暗影達成交易,所以張家急了!
他想藏起來,把父親這個計劃殺死在搖籃之中,但他藏起來之前必須要做一件事。
東城裡,一個女人牽著兩個孩子在集市裡吃餛飩,她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攤位上,有個人在盯著她,她走一步,那人也走一步,她停下,那人便裝作趕集的路人向街上吆喝的商販討價還價。
女人吃過了餛飩,帶著孩子走了,那男人也要跟上,只是剛被他纏住的商販此刻倒纏住了他,拉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我說這位兄弟,你問了這麼久,倒是買一個唄,便宜點賣給你,十五!”
男人只想趕緊掙脫他:“女人的東西我用不上。”
“你這小夥子,這麼不地道,你的女……”
沒等那攤主說完,男人已經掙脫了他的手,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什麼人啊,這是。”
看著女人走進了一棟房子裡,男人回過頭,正和卞曉宛來了個照面。
“原來凌志兄弟在跟蹤女人,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卞曉宛說著,做出一臉不可思議的樣子,手指在空中比劃著,可話還沒說完,張凌志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說道:“不要胡說。”
卞曉宛把手抽回,微微轉過身去:“真把我當男人呀……”
張凌志連忙道歉,卞曉宛倒也沒有責怪他:“凌志兄弟有何打算?”
他只想告訴肖韻,張慕文不是真的喜歡他,不要被利用了。但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以什麼身份?以什麼名義?
他在附近找了一間酒店住下,董小宛也緊隨其後。
“這酒店又不是你開的。”
張凌志“……”
思考了半天,他終於下定決心去找她了,就以好朋友的名義,他不想有人因他而被利用,哪怕因此而暴露自己的行蹤。
“咚咚咚。”
開的正是她。
肖韻看到他也很驚訝,但張凌志沒有給她留夠驚訝的時間,他把張慕文的計劃全都告訴給了她,並說她只是張慕文利用的工具,僅此而已。
“我希望你不要再說他的壞話。”肖韻顯得很氣憤。
“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他不是真的喜歡你,你不要再被他利用了!”張凌志說得口乾舌燥,臉都紅了,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女人氣紅的,她怎麼就不明白他的意思。
“爲什麼你一見面就要和我吵架……”肖韻瞪著他,眼神裡充滿了怨。
張凌志沒有再反駁,他知道,再說下去,那女人就要哭了,他甚至已經看到了她眼角的淚花。
“抱歉,是我衝動了!”他沒等女人趕他,知趣地走了。
……
酒店裡,卞曉宛坐在他旁邊,看他自個兒喝悶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似是喝不醉,宛如喝水一般。
卞曉宛看不下去了,一手奪過他手中的酒壺,直接豪飲了起來,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沒見過一個女孩子家這樣喝酒的。”
卞曉宛見他說話,放下那酒壺說道:“我以爲是水,原來是酒呀。”
“你不要喝完我的……”張凌志說話飄飄然的,沒多久便倒在了地上。
夜裡,一個女人闖進了肖韻的房間。
她的身手如此敏捷,根本不遜色於任何一個男子,她的本領極大,幾個鎖頭根本不在話下。
肖韻並未入睡,她睡不著,心事重重,忽然間,一隻手從她背後襲來,她驚了一跳:“誰!”
在她看到那來人之後便轉驚爲喜:“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女人自是卞曉宛,董小宛看著肖韻又驚又喜的眼神,比了一個手勢:噓!
原來自她跟蹤張凌志的時候,便知道了他跟蹤的是肖韻,這讓她感到很驚訝,特別是白天張凌志來過了一趟回去後,一個人喝悶酒,她心中有了很多的猜疑,現在她就是趁著張凌志喝醉了,來解開她心中的猜疑。
肖韻已經閉上了嘴,她說話的聲音太大,會吵到孩子的。
卞曉宛早已經把男兒裝卸了去,在肖韻眼裡,她是個比自己還好看的女人,好看的女人是不會妒忌女人的,肖韻的眼裡只有欣賞,在她眼中,那卞曉宛猶如天仙一般,總是給自己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叫人在她面前憎恨不得、生氣不得。
肖韻正要起身與之暢聊,卞曉宛止住了她,一把躺在了她旁邊,肖韻見她如此,早已經挪好了位置,女人之間的友誼,自然比男人更純粹。
夜晚,兩個女人有說有笑的,不止何時聲音才漸漸低落,只聽見吃吃的笑聲。等肖韻醒來,已不知卞曉宛的去向,好似昨晚她沒來過,在她眼中,那卞曉宛一直都是一個神秘的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肖韻並不知道,在她睡著了之後,卞曉宛便離開了。
卞曉宛再次出現在張凌志面前,已經是換了男兒裝,她昨晚並沒有搞清楚張凌志和肖韻的關係,她不忍心在她們之間摻雜任何男人,外人都不行,見面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策劃的失敗——她不忍心逼問她任何事情。
卞曉宛一夜之間像換了一個人,男人的著裝,男人的語調,還有男人的舉止。
她用力拍了一下張凌志的手臂:“酒醒了沒有!”
這一巴掌打的張凌志手臂生疼,只見他縮了縮手:“被你打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