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志帶著肖韻一家來到金陵城,他早就讓金陵的朋友安排好了住所,關於住所,他只有三個要求,大,大,還是大!
他爲什麼要大的房子,一是肖韻帶著孩子,要給孩子足夠的空間,二是他不想過早地干預她的生活,距離產生美,在沒有結婚前他不想給她壓力。
有房子住了,只是第一步,還有更重要的是安排好孩子的上學問題,金陵他並不是很熟悉,雖然以前來過幾次,但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金陵一家酒館裡,張凌志和淮安相對而坐,酒過三巡後,張凌志開了口。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淮安:“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客氣了?”
張凌志一笑,兩年裡他確實變了很多,也許是看多了書,學會了謙遜。
“麻煩你幫我找個學校,要金陵最好的學校。”
張凌志來金陵的事情他已全部知曉,知道他是爲了那個女人,女人本就很多事情,他早就已經做好了被麻煩的準備了。
“這點小事,放心交給我吧,改日給你答覆。”
張凌志跟他碰了杯,說道:“我希望越早越好。”
“瞭解,孩子的事情不能耽擱。”
淮安知道他的想法,不是孩子的事情不能耽擱,是女人的事情不能耽擱,孩子是女人的心頭肉,而女人是張凌志的心頭肉。
倆人正喝著酒,一個女人跑了進來,引得酒館內一陣騷動,張凌志看去,只見那女人跌跌撞撞從面跑進來,不一會便被凳子絆倒在地上,在座的客人雖然不是很多,但也算不得少,竟沒有一個人敢去扶起她。
那老闆從院子後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根棍子,顯然是衝著女人去的。
女人可憐地看著老闆,“求求你了,不要趕我出去,外面有壞人……”
那老闆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口中呵斥道:“我看你就像壞人!自己走還是我動手?”
張凌志嘆了一口氣,要是換做以前他可沒有這心思搭理這事,但是遇到肖韻後,他的心腸就軟了很多,或許是覺得女人都不容易。
“來者是客,不至於趕走客人吧。”
“這是客人嗎?像嗎?”
女人在地上沒有站起來,看得出來她很虛弱。
張凌志說道:“怎樣纔像客人?”
老闆支吾半天,說道:“至少……得消費吧。”
原來還是錢的問題,在張凌志心中,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最怕的是用錢解決不了的。
“好說,她這一頓我請了。”
淮安說道:“還是我來吧。”
老闆道:“這不合適吧?”
在張凌志那裡就沒有合不合適的說法,他止住了淮安。
“你這酒館今天我包場了,麻煩你清一下場,我不想看到除了這位小姐之外的人。”說著已經把女人扶到凳子上。
一聽見包場,老闆的嘴裡樂呵著,好說歹說把其他客人請了出去,“不好意思,麻煩改日再來,今天免單,算我請客。”
其他人走了後這店裡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淮安說道:“小姐貴姓?”
“叫我秦珺就好了,可不是什麼小姐。”
秦珺說她投靠親戚,路過金陵時錢財被小偷摸了去,遇到個好心人願意載她一程,沒曾想那司機惦記她的美色,她假裝同意,找個藉口上廁所,趁機就跑了。
“那司機呢?”
“他一直跟著我,或許就在外面某個角落裡。”
淮安說道:“那你是不能輕易出去的。”
或許她剛剛可以混在客人中出去,但是現在不行了,張凌志已經把整個酒館包了下來,她一出去便暴露無遺。
張凌志說道:“我帶你出去,給你錢,你自己還去找親戚。”
秦珺帶著哭腔說道:“我已不認得路了,帶我投靠親戚的人,也就是跟我一同來的,正是偷走我錢的人……”
人心險惡,往往騙自己的都是身邊的熟人,而且越熟越好下手,眼下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淮安說道:“看來你那親戚未必就是真的。”
秦珺不語,良久纔開口道:“我沒地方可去了。”
張凌志知道淮安在金陵城紮根多年,自然對這裡很熟悉,他提議淮安先收留女人,日後再做打算。淮安聽了連連擺手,“我不能帶她回家,我是有家室的人。”
“你是打算留在金陵還是回家?”
回家?秦珺說她家早就沒了,因爲要投靠親戚,家裡的房產已經賣了。
張凌志:“倘若你不賣掉房產,或許就不會被同伴惦記。”
“要是我不賣掉房產,那親戚自然也不會收留我。”
張凌志說道:“或許只是那人的計謀,設計謀取你的錢財。”
是不是那人的計謀,秦珺都不在乎了,她已落得如此地步,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
淮安說道:“不如這樣,你先在金陵住下,我明天找人送你回家。”
秦珺說道:“那我住哪裡?”
淮安:“自然有辦法的。”
張凌志很放心淮安,他說有辦法就自然是有辦法,離開了酒館,倆人分道而行。
金陵的街頭有一家很氣派的銀行,這是一傢俬人開辦的銀行。
一個男子正要走進私人銀行裡,保安把他擋在了門外。
“小子,看清楚了這是什麼地方。”
“看清楚了,銀行啊。”
保安說道:“這也是你能進來的嗎?”
“爲什麼我不能進來?”
“小子,只怕你走錯了地方。”
男人看了招牌,說道:“沒錯啊,華豐銀行。”
保安:“你既然認得這裡是華豐銀行,就應該知道這裡不是一般人來的地方。”
男人已經覺得保安不耐煩了,“你倒說說看,什麼樣的一般人才能進去?”
保安說道:“你進去何事?”
“取錢!”
保安稍顯驚訝,打量了男人一身,許久才說道:“你要進去取錢?”
“你廢話能再多一點嗎?”
“取錢可以,旁邊的小客戶管理臺就可以取。”說罷指了指隔壁。
男人看了一眼,那裡確實有一個小窗口,“什麼時候華豐銀行也把人分爲三六九等了?”
保安:“這點你都不曉得,果然夠無知。”
連華豐銀行這傳統規矩都不知道的人,怎會是大客戶,保安笑了。
男人確實不知道這規矩,因爲他確實沒去過華豐銀行,他從不知道華豐銀行竟如此歧視窮人。
既然不給進,那就不進,還怕銀行的地面髒了他的腳,裡面的人玷污了他的靈魂。
隔壁的窗口不大,卻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要辦理業務的人只能把頭伏在窗口上,而裡面的人卻可以悠閒自然地坐著。
接待他的是一個小姑娘。
那姑娘看了一眼男人,“你好,請問要辦理什麼業務?”
女人的態度顯然比男人好得多,這也是爲什麼銀行願意招收女人的原因,相比於男人,女人更細心,也更謙和。
男人說道:“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小姑娘盯著男人看,她自接管這裡來,第一次遇到這麼問問題的人。
“請說。”
“華豐銀行爲什麼要分出一個小客戶管理窗口?”
“你是第一次來嗎?”
男人點點頭:“是。”
那女人站了起來,瞧了瞧男人身後,轉而道:“因爲華豐銀行的規矩。”
“什麼狗屁規矩?”
小姑娘比了個“噓”的手勢,“小點聲,別讓主管聽見。”
男人看了一眼那保安,保安一直盯著他看,“那保安是主管?”
“不是,但他是主管的人。”
男人點點頭:“瞭解。”
看來那主管也不是什麼善人。
小姑娘說道:“這銀行的規矩呀,歷來都是講究效率的,既講究富人的效率,也講究窮人的效率。”
富人的效率自然是服務至上,這不用說也知道,那輝煌的建築不也正是迎合富人的身份而建造的。
“窮人也有效率?”
小姑娘點點頭:“有!”
“願聞其詳。”
小姑娘說道:“你現在是坐著還是站著?”
“站著。”
小姑娘說道:“站著便是效率。”
男人說道:“站久了就會累,累了就想走,所以窮人不願意在這裡多浪費時間,這就叫效率?”
小姑娘再次點頭。
“好一個歪理。”
小姑娘說道:“可不是嘛,但銀行就是這樣子的。”
“所有的銀行?”
“嗯嗯,所有的銀行!”
制度是無情的,但終歸人是有情的,再無情的制度也要由人來運作。
在這枯燥而乏味的工作中,還能夠保持人情味的,倒是少見。
男人說道:“你是新來的?”
小姑娘點頭。
“難怪。”
小姑娘疑問:“難怪什麼?”
“難怪每日重複性工作,你還能保持如此熱情。”
小姑娘不知道是在誇她還是在譏諷她,尷尬地一笑,“你要辦什麼業務?”
“我要取錢。”
小姑娘遞來一張單子,讓他把信息填上,隨後接回單子。
小姑娘聲音都有點顫抖:“你……”
男人:“單子有問題嗎?”
小姑娘:“沒,沒有……你確定……”
“結巴可是銀行的大忌呀。”
小姑娘捂住了嘴,許久才吐出兩字:“抱歉。”
“如果沒有問題,麻煩儘快幫我辦理。”
小姑娘露出惋惜的臉色,“這裡辦不了大金額取款,你要去正廳辦理才行。”
男人淡淡說道:“他們不讓我進去。”
小姑娘:“我帶你進去。”
銀行裡外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燈光璀璨,金碧輝煌,大廳裡左右兩根柱子直通樓頂,柱子上盤旋著兩條巨龍,張牙舞爪,很是氣派。
但對於眼前這些,男人看都沒看一眼,他乖乖地跟在小姑娘身後,一直盯視小姑娘的鞋子看。
還沒走到窗口,就有人把他們攔了下來。
小姑娘對那人說了什麼,男人絲毫沒聽見,他的目光依舊在小姑娘的鞋子上。
小姑娘回過身來,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腳,“我的腳有這麼好看嗎?”
男人驚醒過來,看了一眼小姑娘,笑道:“你身上比腳好看的地方多了。”
男人是想讚美她的笑容,但傳到她耳裡,卻又變了味,她臉色一紅,倒也沒說話。
小姑娘的臉本來就很好看,大概也是銀行選她的重要一點。此時臉頰泛起紅暈,猶如晚霞映在雪肌,更是說不盡的溫柔。
男人看出了端倪,發覺自己的話不合場景,連忙說道:“我剛剛是在看你的鞋子,挺好看的,我想問在哪裡買的?”
小姑娘低頭瞧了瞧自己的鞋子,“我也不太記得了,就是隨便在百貨市場買的,不值什麼錢。”
男人點點頭。
小姑娘接著道:“這位是我們的主管,你跟他交接吧。”
男人看了看她身邊那肥胖的主管,那主管臉上佈滿了微笑堆出來的皺紋。
男人說道:“我跟你之間的事情,爲什麼要別人來插手?”
小姑娘看了一眼男人,又看了主管一眼,主管仍是笑臉迎合默不作聲,讓她不知所措。
男人對那肥胖的主管說道:“你說是吧?”
“是,是!”
主管給了一個眼神小姑娘,“好好服務我們的大客戶。”說罷就退下去了。
正廳裡,一男一女一前一後,這本來是女人的主場,現在反倒是女人覺得不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