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張佑,從小被告知等到十八歲之後才允許見自己父母,每當我問起爺爺這些是爲什麼的時候,爺爺總是說我爸媽的八字克我,說這一切都是爲了我能平平安安長大,迫不得已才這樣。如今我二十四,別說父母的樣子,就連他們的姓名我都不知道,這些我不怪任何人,懂事之後我才漸漸瞭解到這其中另有隱情,而這隱情卻令我至今都毛骨悚然。
小時候住的地方叫張家坎,是一個小鎮(zhèn)子,鎮(zhèn)子不大,人口倒是挺多,可四面環(huán)山,我家就在山腳下的一處大院子裡,家裡養(yǎng)了很多雞,還特意弄了很高的柵欄,爲了防止黃鼠狼下山偷雞,畢竟我和我爺爺都是靠著這些雞生活,。
有一天冬天的一天,天氣冷的可以把人凍成冰棍,在炕上都沒有辦法睡,爺爺拿了三牀被子將我裹了起來,這才感覺到一絲暖意。他就睡在我的身邊。
在朦朧中,我突然聽見了一陣輕微的叩門身,揉揉眼睛從被窩裡探出了腦袋,一旁的爺爺早已醒來,手疾眼快地按住我,示意我別動。我微仰著頭又躺下了去,咚咚聲有很有節(jié)湊的在我耳邊響起,捏著我的心尖。
爺爺輕輕拍著我的身上哄著我:“佑子,別怕,那是小紅,這寒天臘月的外面找不著吃的,來問咱們家討東西吃。”
我似懂非懂的朝著爺爺點點頭,繼續(xù)將腦袋埋進了被窩,小紅是我和爺爺對那隻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家裡的火狐貍的稱呼,自打我記事起,這小紅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我家裡,每年冬天的這個時候總會來敲門,就和人一樣,不過第一次和它見面的時候卻給我嚇個半死。
那也是一年冬天,外面寒風呼嘯,出去尿個尿都能結(jié)成冰柱,爺爺早早的就出去上集市給家裡的雞買一些禦寒的東西,而我只能一個人在家裡待著,天冷,就算是探個腦袋出去,我都覺得受不了。
接近中午的時候,外面的風聲絲毫沒有減小,我就縮在火桶裡看著爺爺給我買的小人書,一邊吸著鼻涕,正看到哪吒三太子要抽龍筋的那一段家裡的門被敲響了,我以爲是爺爺回來了,一開門,一陣寒風吹的我連大了三個噴嚏,鼻涕掛了一臉,而我卻沒有看到爺爺?shù)哪樱匆姷膮s是小紅,一身火紅的皮毛上掛著厚厚的一層積雪,全身不停的顫抖,見我開門,它微微仰起腦袋,可憐巴巴的看著我,這是我第一次和小紅見面的場景。
那時候小,啥也不懂,就看見一隻小動物很可憐,同情心氾濫就連忙將它抱了進來,在火桶裡幫它取暖,掃了它身上的積雪,還餵了它一些吃的,那時候我們鎮(zhèn)上的小孩都不願意跟我一起玩,看見我就和看見瘟神一樣,除了家門口的老人和爺爺外,我最大的樂趣就是和家裡養(yǎng)的雞說話,如今來了這麼個東西我自然是非常的喜歡。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小紅忽然就從我懷裡躥了出去,站在門口四肢立在了哪裡,尾巴垂著一動不動,朝著門口齜牙咧嘴的就怪叫,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我好奇的跑到了它的身邊,剛摸了它一下,就再次聽見了敲門聲,心想著這下應(yīng)該是爺爺回來了,可我剛準備去開門,小紅拼命的咬住了我的褲腿,拖著我不讓我去。可惜它還是晚了一步,門剛打開,我還沒來得及感受到寒冷就看見一個黑影朝我撲了過來,鎖骨出一陣刺痛,我整個身子就倒在了地上,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小紅已經(jīng)不見了,而我已經(jīng)躺在了牀上,爺爺就坐在我的身邊不停的拍著我,而家裡還多出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大姐姐,可惜我身上沒有一點力氣,睜開眼不到半分鐘又睡了過去。
一直到天黑,被爺爺熬得粥的香味給吸引了起來,我問爺爺我是怎麼了,爺爺卻說沒事,說我餓暈了,這麼蹩腳的理由就算我是孩子我也不會相信,很顯然他不願意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但是我卻將小紅的事情告訴了他,他說以後不管是誰來敲門都讓我別開,他自己回來有鑰匙,而我卻只能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我是大年初一出生的,當時爸爸媽媽正在走親戚,到處串門,結(jié)果剛到我爺爺家門口,還沒來得急吃一個茶葉蛋,我媽媽竟然要生了,比預(yù)產(chǎn)期要早上了半個月。所以我的年紀是在同齡人中最大的,大年初一第一天。生下我後,萬惡的算命先生給我算了命,導(dǎo)致我媽媽月子都沒來得及做就和我爸爸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至於去了哪裡,爺爺只是告訴我說離我很遠,具體什麼地方我也不知道。由於我出生三天後就暖奶了,從小就是爺爺一勺子一勺子的米湯喂大的,沒有奶粉,只有米湯。這麼多年我最羨慕的就是那些可以過生日的人,我不是不過,只是爺爺從來都不允許我在外面跟別人提起,大年初一,爺爺給了我一個小紅包,多給我吃幾個茶葉蛋,這生日就算是過了,尤其是上學後,同學生日都能吃蛋糕,雖然我也跟著吃不少,但是我總想著能吃一次自己的生日蛋糕,多幾句祝福而已,我只想告訴自己,自己並不是怪物。
自打上次見過小紅之後,連著好多年都沒有在冬天裡聽見敲門聲了,有時候有些懷念,不過奇怪的是那年見過小紅之後家裡也就再也沒有丟過雞鬧過黃鼠狼了,關(guān)於小紅,我只是聽門口的爺爺奶奶說過,說有時候晚上經(jīng)常能看見一團如火的東西守在我家門口幫我們看守著那些養(yǎng)的雞,雖然他們看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那就是小紅。
爺爺養(yǎng)的雞每一年都能賣個好價錢,所以家裡的生活條件一直都還不錯,每天早上去雞舍的時候總是能帶走好幾個雞蛋,給我都會樂壞。每次爺爺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挑上一隻大公雞去送給我的大伯,並且還不讓我聲張。
大伯叫張樺,北京某師範學院的高材生,畢業(yè)後在當?shù)匾凰W當起了語文老師,那個年代,這可是張家坎的大事。可是大伯後來回來就沒有再走了,而是就留在了我們鎮(zhèn)子上唯一一所小學裡當起了語文老師,這有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至於他爲什麼放棄自己美好的前程留在了鄉(xiāng)下,這是有原因,但這原因,我每次問起的時候,爺爺總是滿臉悲傷,不願意向我說起,我也就忍著沒再繼續(xù)問下去。
要說我最喜歡誰,不用想,肯定是爺爺,那第二自然就是大伯,他回來這裡教書的時候我還小,後來我上小學了也是他一手教我的,這也讓我的語文成績比一般的孩子要好上不少,每到放假的時候,大伯總會拉著我上集市上買很多好吃的。大伯知道我的生日,有一年他偷偷帶我上了集市,給我買了個蛋糕,回來後被爺爺發(fā)現(xiàn)了,竟然讓大伯跪下,用笤帚打的我姑父後背全都青的泛紫,我在一邊使勁的哭,爲此父子兩狠狠的吵了一架,對於我來說,從小就沒有什麼朋友,除了爺爺,大伯就是我的另一片天。
大伯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將我看成了親生的兒子,竭盡所能給我最好的關(guān)愛,只要我開口,馮關(guān)是爺爺不允許,他都能做到,從不會實言,在我看來,大伯是無所不能英雄一般的存在。
我一直不知道家裡隱瞞了大伯的事情,只知道這麼多年,大伯和大媽都沒有孩子,我還經(jīng)常的問爲什麼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陪我一起玩,每當說道這裡,大伯總是滿臉傷感,我也不明白,直到那一次我親眼看見了,才知道大伯這些年來一直忍受著非人的折磨。
那天上學的時候我大伯竟然沒來上課,放學後我就想大伯,便沒有回家,而去他家想看看他,將自己數(shù)學考了滿分的試卷給他看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大伯也沒在自己家裡,就連大媽也不在家,我就好奇了,這是這麼些年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情,我便趕緊的跑了回去,想要問問爺爺。
剛到家推開門,竟然看見在學校裡高聲帶著我們朗讀,和超人一樣存在的大伯此時正倒在地上,全身上下不停的抽搐,嘴角掛著白沫,爺爺按住了大伯的上半身,而大媽似乎剛剛站起來正要出去。
“佑子!快出去!別看!”我忽然的到來讓爺爺顯得有些驚慌,朝著我大吼。
我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三步,站到了院子裡,與此同時雞舍中的雞好像要造反一樣,通通不停的亂叫。
雞叫聲讓我定了心神,我再次回到了門口:“爺爺,大媽,大伯他怎麼了,他是不是生病了。”眼中閃著淚花。
可是大媽卻忽然走到了我的身邊,一把將我抱了起來,任憑我怎麼掙扎,她都無動於衷,直接將我抱到了外面,而她自己則是快速走到了雞舍中,拎起一隻大公雞就跑回了屋子裡。沒一會,大媽就跑了出來直奔雞舍,而此時她的手中沾滿的鮮血!
我趁機一把推開門,可眼前的一切,讓我覺得就好像是在做夢一樣,就看見爺爺手中拿著一個大碗,碗裡面,他的手中滿是鮮血,剛剛被大媽拿進來的那隻大公雞已經(jīng)沒了生氣,地上還有一把沾滿了雞毛的剪刀。而爺爺扶著大伯,將碗中的鮮血不停的灌著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