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艱難地坐了起來,舉目向四周望去,發現自己在一個森林中,在整個森林中,只有他一個人。偶爾可以聽到一聲鳥叫,在這種幽谷鳥啼的環境下,周圍靜得可怕。
他覺得他現在所處的環境,有什麼不對,但在哪方面不對,他又弄不清楚。
他的面上寫滿了迷茫,他好像是把什麼忘了,忘了要做什麼事,甚至是忘了怎麼來到這裡,感覺到這一切來的太突然,太奇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的心裡不斷的問自己。
他只是模糊地記得當時洪水很猛,當時他坐在一個橡皮艇上,橡皮艇上還有三個人,其中一個人不小心掉進了水裡去,猛獸般的洪水很快將掉下來的那個人吞沒。這個人明顯是活不成了,但是那怕有一絲的希望也要就回來,於是他連想都不想就隨著那個人跳下去。
可是當時的洪水太大了,要不是有鋼絲連貫河的兩岸,把橡皮艇固定,橡皮艇早就給沖走。他一跳下到河,一個浪頭打在他的身上,硬生生地把他衝出幾百米。他隱約聽到他的戰友呼喊他,他也知道當時的情況,洪水鋪天蓋地地涌來,知道救人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現在連自己都救不了,他的救生衣給了災民,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有救生衣也沒有用,他能在水上堅持住,完全是靠著自己高超的游泳技術和堅強的意志。
他一面劃著水,使身體在水中保持平衡,一面觀察四周,希望能夠看到有木頭之類的東西作爲救命稻草。突然間,洪水變得更急了。身體已經不受自己控制,感覺自己就好像被洪水拖著似的向前,他身體在水上翻滾著,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肚子裡很不好受。雖然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但是他已經的神志不清,掙扎也沒有剛纔那樣強烈,很快就昏迷了。
到最後,他的身體好像被什麼襲擊一樣,一種刺痛的感覺遍佈全身,甚至痛入骨髓,他一下子從昏迷中清醒過來。
他本來希望能在清醒後,看到的不再是翻滾的洪水。但是現在他的希望已經變成了失望。
他發現自己不僅還在河裡,而且他感覺自己在河裡不斷的轉圈。毫無疑問,他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漩渦。
現在的他,已經放棄了掙扎,也沒有必要掙扎,在這種環境下,做什麼也是無能爲力、毫無意義。
他已經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死神在前面向他招手,他睜開眼看了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眼,當他閉上眼時,他已經進入了漩渦的深處。
“啊!”一想到這裡,他痛苦地大叫一聲,頭毫無徵兆的痛了起來。一絲絲的涼氣鑽進他的腦袋裡,腦袋好像被什麼侵蝕著,也像是顱骨在裂開,比生不如死還難受。
他雙手抱著頭、打著頭,希望能減輕一絲痛感。可是他發現這樣做是不可能的,他想現在要做的是平靜。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當平靜了之後,頭痛的程度也隨著減輕。
待頭痛過後,他覺得不可思議,在剛纔痛苦的回憶中已經大慨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自己居然沒有死去。
可是爲什麼會出現在樹林裡,我是怎麼來的?這個問題一下子困擾著他。
他打量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迷彩服上有點溼溼的,很明顯是從河裡上來。但是他看到這裡的地理形勢,是在山頂上,在山的最高峰,根本就不可能形成河流,所以別說是河流,就連小溪都沒有。就算是有河流,也要下雨纔有洪水,現在的天氣陽光明媚,根本不可能下雨,就算是下雨,也不可能形成那樣大的洪水。
難道這是幻覺?
在做夢?
他狠狠地在大腿上捏了自己一下,雖然他體力不足,但是也把他疼得眼淚都掉下來了。事實證明了,並不是在做夢,這是現實。
他有一種恐懼感涌上心頭,他覺得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太奇怪,來得毫無徵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在他的心裡已經不止一次問自己,當然他不可能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
他想再次回憶,但是他一回憶,一絲涼氣鑽進他的腦袋,頭馬上就像快爆了似的,經過了上一次的經歷,他不敢再想了。他發現只要一想過去,頭就會痛,而且還發現自己的記憶在流失,腦裡的記憶越來越少,頭腦中空白的地方越來越多。
雖然他可以模糊的記得一些事,但是種種條件都指明他是失憶了。
“我到底是誰?”
“我到底是誰?”
他雙手抓著頭,在自言自語的說著。
一個人知道自己居然會把自己忘掉,這並不是笑話,也不是瘋子。他現在就像是一個瘋子,不斷的抓著、打著自己頭,還不斷在問自己是誰。
不過,任何人想他一樣忘記了自己,也都會快瘋了,瘋了似的想自己到底是什麼人。
當他再次回憶起來時,他發現剛纔想起的事變得模糊了,變得比之前更模糊,有些部分甚至是直接忘記了。
但是,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想到了一個個鏡頭,看到一個個畫面在眼前飄過,飄過之後這些畫面就直接不見了,就好像被強行刪除一樣。
他的頭就像要爆了似的,他不停的搖著頭,用手打著頭,甚至把頭叩在地上。
這種痛苦,比子彈穿過他的身體還要厲害。
可是他不願放下不想,他不甘心,不甘心做一個頭腦空白的人。他拼命的想著,頭的疼痛越來越強烈,汗水已經把他的衣服都打溼了。
頭痛得快爆了似的,他發出慘叫聲在樹林遠遠的裡傳來,迴音也不斷地傳回來。
在本來幽靜的森林,變得充滿了悲涼,連樹林裡的飛鳥也叫起來附和著。終於,他受不了了。在精神和肉體雙重摺磨之下,他倒下去了。
樹林也恢復了之前的幽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