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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莊軼海輕輕推開門,探頭進去看,牀上的梅寶兒睡得正甜,絲毫沒察覺閨房遭人入侵。貓著手腳走近,牀上的人腿間纏著一張粉紅色的毛毯,粉紫色的吊帶睡衣因爲糟糕的睡姿微微上卷,露出一截白晰的肚子。

“寶寶,醒醒,我們今天要回家。”莊軼海坐下來輕拍梅寶兒的臉,毫無意外地收到梅寶兒一串埋怨的嘟囔,無奈地看著她又翻身睡去。

好吧,想叫醒她是不可能的了,莊軼海認命地伸手抱起梅寶兒,順手拿那張粉紅色的毛毯裹好,直接走人。

三個小時車程,回到鎮上大概寶兒也睡醒了,到時再給她買衣服換上,找個酒店梳洗好了。設想很完美,可惜操作失誤,在把人抱出門的時候不小心碰了她的腳,梅寶兒□□著醒來。

“你在幹什麼?”梅寶兒迷迷瞪瞪地看著莊軼海的下巴,□□,頭好暈,好像在坐船。

“沒事,乖,繼續睡吧。”莊軼海輕聲哄著梅寶兒,看著她的目光又漸漸呆滯,眼看著又要閉眼睡去。莊軼海剛要鬆口氣,不料梅寶兒又突然睜開眼,眼珠子上下左右地轉了一圈,虎著臉說:“放我下來。”她說她怎麼感覺重心不穩呢,原來被人凌空抱來抱去。

莊軼海還是抱著梅寶兒不撒手,肯求地說:“我媽讓我們回家過節。”正確來說他家母親大人想見的不是他這個兒子,而是梅寶兒。

“放我下來!莊軼海,我們分手了。”梅寶兒掙扎著想下來,卻發現自己手腳都被包在毛毯裡,她現在只能像只蟲子那樣扭來扭去。

“…就這次。”莊軼海裝可憐。

梅寶兒磨牙:“我不要。”

莊軼海嘆氣,把梅寶兒放到沙發上。看著梅寶兒拱了好一會多會兒,才從毛毯裡拱出來,跪坐在沙發上滿頭大汗氣急敗壞地瞪著他。莊軼海去倒了杯水,湊到梅寶兒嘴邊,給她咕嘟咕嘟地灌下大半杯。

“我最討厭喝白開水了!我要喝蜂蜜水…”梅寶兒扁嘴。

莊軼海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這兩天你回家吃飯吧,我後天回來。”沒再理會梅寶兒一臉曖困的不在狀況,他抓起車匙出門。

梅寶兒對著地板呆了呆,又倒在沙發上繼續睡覺。

沒人騷擾,梅寶兒一覺睡到自然醒時已經是下午一點。她是餓醒的,按著空落落的胃看了看同樣空落落的飯桌,扁嘴,莊軼海這個傢伙居然沒煮早餐!分了手果然待遇差了,以前換著法子給她做早餐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了。

哼,沒人給做,我回家吃!梅寶兒氣哼哼地去梳洗,換了衣服出門回自己家。

當初莊軼海特意挑了這個離她父母家最近的悅景花園,就是爲了自己不在家煮飯時她可以回父母家吃。步行幾分鐘的路程,而且這一路上都是老街坊,按莊軼海的話說,你就是每家進去蹭口飯,也能吃個大飽了。

“梅小寶,怎麼一個人,你男人呢?”藍大從二樓窗戶探出個頭問。

“…回老家了。”不能說分手,藍家大妞嗓門大,又喜歡莊軼海,估計她要是說分手,大妞沒準能樂得從二樓直接蹦下來。

“寶兒,來,嚐嚐你陳二哥從成都寄來的辣味月餅。”陳家的小腳奶奶上前,塞給梅寶兒兩個月餅,笑得一臉的褶子。

“奶奶你到我家過節吧,寶兒要和你一起做柚子燈。”梅寶兒蹭進陳奶奶的懷裡,倆人膩歪起來,看得隔壁家的蘇阿姨直笑。

“看寶兒都二十好幾了還跟個孩子似的,陳媽,都是你從小給慣的。”

“可不就是個寶貝疙瘩麼…”白家小嬸嬸。

……

等梅寶兒回到家時,手上已經有兩個月餅半個柚子還有一串葡萄。梅寶兒從小就放養公養吃百家飯,梅家兩位家長去上班,把她往誰家裡一放就是半天,直到上了幼兒園還是這樣,居然也平安健康地長了這麼大了。

“趕緊吃東西,不吃早餐膽會出毛病的。”梅家媽媽範莉給梅寶兒端了碗糙米粥來,桌子上有一碟熱騰騰的素炒三絲。

梅寶兒捧著香噴噴的粥喝了一大口,“媽,你怎麼知道我沒吃早餐?”

嗯,媽媽煮的菜就是比莊軼海做的香,入味。莊軼海做菜老在強調清淡養生,健康是健康了,可也無味得很。

“小莊剛剛打電話來說他已經回到家了,讓我給你煮粥,說你昨晚熬夜了。”範莉在梅寶兒身邊坐下,問:“寶兒,怎麼不和小莊一起回家?”

“他們家這麼多人,少我一個不少。我纔不要丟下你和爸爸兩個人過節,多孤單啊。”寶兒衝範莉討好地甜笑。鎮定,千萬要鎮定,現在還不是時候讓爸媽知道她和莊軼海分了,否則事情會搞複雜的。

“你是不是和小莊鬧脾氣了?”範莉懷疑地盯著自家女兒。寶兒捨不得讓他們兩個人過節這話她信,但她不信小莊捨得丟下寶兒自己跑回家。

梅寶兒無辜瞪大眼:“沒有啊,我們很好啊。”不要再問了,你要是再問一句我就抗不住要說了。

“是就最好了。”範莉看了看梅寶兒身上的衣服,皺眉說:“你就沒有比較正規一點的衣服嗎,上班穿這樣不太好。”倒不是寶兒的衣裳有多暴露,偏偏是這種中庸的裸露,才勾人。

梅寶兒一口粥噎在嘴裡,眨眼:“可是每次我要買正規一點的衣服,子歌都不賣給我。而且,今天是假日,我爲什麼要穿很正規的衣服啊?”七分仔褲配針織兩件套,雖然有著大面積的縷空,但也不算暴露啊。

她的衣服除了莊軼海給她買的,其餘的幾乎都是在宣子歌的時裝精品店買的,宣子歌每次都給她拿款式很時尚、很省布料的衣服。她也試過去別的店挑那種所謂的正規套裝來試,結果一穿上身,包括老闆店員甚至旁邊的顧客都直搖頭,說不符合她的氣質,那副表情活像她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子。

她上班穿的套裝已經是力排衆人的萬分嫌棄纔買來的,不過就是腰身緊了一點,裙子貼了一點,領子寬了一點了,總比那些透明的蕾絲雪紡好多了。

“媽媽以前穿的正好趕上現在的復古風,給你翻出來得了。”範莉說著就興沖沖地奔進房間了,梅寶兒無言以對,噎在嘴裡的那口粥繼續噎著。

吃過晚飯,梅寶兒拎著範莉給做的一快餐盒蛋炒飯她出了門,梅爸爸子良同志跟在後面伸著脖子叫晚上睡覺記得關好門窗。梅寶兒乖巧地答應,慢悠悠晃回悅景花園。

走到樓下,擡頭一看殘陽似酒晚風清涼,便繞到樓後的江畔草坪散步。落日熔金全在一灣江水裡了,粼粼紅光剎是好看,要是莊軼海在早就一猛子紮下去了。

莊軼海的游泳水平很臭,比狗爬式好不了多少,而且總在淺水區撲騰。梅寶兒套著個救生圈游出老遠,嘩嘩地朝他蹬水,挑畔地叫有種你游出來捉我啊。莊軼海總是一把抹掉臉上的水珠子,心平氣和地說我不和小孩子鬥氣。

有次梅寶兒蹬水用力過猛大腿根部抽筋,痛得哇哇直叫,莊軼海游出來將她帶回岸邊,沒好氣地瞪著她罵,我就知道你有這天。

莊軼海說:“說句實在話,我要游到對岸輕而易舉,但我不想冒險,我要是出了意外,你要怎麼辦?”

這段看似美麗無害的河每年都會奪去一兩條生命,他們曾兩次親眼目睹打撈人員從河裡撈出泡得浮腫發白的屍體。梅寶兒每一次都嚇得把臉埋在莊軼海懷裡不敢看,沒等兩天又囂張起來了,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

梅寶兒扁了扁嘴,這般良辰美景她想可惡的莊軼海乾嘛?還是回家沏壺好茶看CSI算了。

不料天降橫禍,轉身才走幾步,梅寶兒就被一巨型動物撲了個正著,一下子倒在草坪上。她只消一眼看伏在身上的動物,就嚇得暈了了過去,暈去之前她腦裡只閃過兩個字:獅子。

“非雪!”

一聲低喝阻止了正用大爪子將梅寶兒撥著玩的動物,它低嗚一聲,扭頭無辜地看著主人,毛茸茸的大尾巴搖得歡快。

姚宸蹲下來看梅寶兒並無外傷,應該只是嚇暈過去,便輕輕彈了某動物溼漉漉的鼻頭說:“不知輕重的東西,把人嚇壞了,這輩子你都別想吃椒鹽排骨!”

他輕輕將梅寶兒抱起,往自己家走去。後面跟著一頭毫無悔意的大型動物,四隻爪子輕盈歡快地踩在草地上,不時踢出一隻可憐的秋後蚱蜢。

三十分鐘後,梅寶兒□□著醒來,才睜開眼,還沒來得及看清狀況又被某隻湊過來的毛茸茸大腦袋嚇得奪命狂呼。

“啊!”原來傳說中的海豚音她也會,就是效果驚悚了點。

“非雪!”

姚宸將梅寶兒和某不知悔改的動物隔開,輕撫著她埋在枕頭裡的頭說:“別怕,它不會傷害你的。”

“…它保證?”你說了不算,它又沒答應。

“非雪,到門口玩去。”某主人命令。

某動物不滿地嗚了一聲,但還是一步三回頭地乖乖去守門了。

“好了,它走了。”再不把臉擡起來,他有點擔心她被悶死而不是嚇死。

梅寶兒偷偷擡頭快速掃了一眼,的確沒見那個恐怖的大頭。她一把揪住人家的衣服慌張地說:“有獅子!”

“是狗,雪獒。”

“狗?”梅寶兒回想那個龐大身軀,還有剛纔驚鴻一瞥看到的森森利齒。呃,長得和獅子很像的狗?

“嗯,非雪是隻純種藏獒,是比較像獅子。它很善良的,不用怕。”

“…我要回家。”此間有猛獸,生人勿近。梅寶兒爬下沙發,走了一半又折返,問:“我的宵夜呢?”她的香噴噴的蛋炒飯,她今晚的宵夜!

“宵夜?那個紙袋?如果是那就太抱歉了,被非雪踩壞了。”姚宸擺出一臉的不好意思,想想又說:“你要是不嫌棄,不如我給你重做一份。”

梅寶兒吞了吞口水,搖頭,可憐巴巴地走了。完了,莊軼海不在,她今晚要餓肚子了!

姚宸站在原地,漫不經心地撫著衣服的皺褶,指力壓下,萊卡棉上某人留下的抓痕慢慢回覆平滑。

二十秒後。

“啊!你別、別過來!”

一聲巍巍顫顫喊叫伴隨著一聲無辜卻刻意的低嗚,一串慌亂的腳步聲噠噠朝他而來,一個溫熱的身體撲進他好整以暇的懷裡。

“那隻獅子攔在門口!”梅寶兒慌張地回頭看,確定它有沒有跟過來。

非雪趴在玄關舔爪子,嗯,蛋炒飯,可惜了。

“它叫非雪。”非雪一身白毛不夾一絲雜色,是藏獒中最美麗的雪獒。

“它堵在門口我不敢過去。”梅寶兒可憐兮兮地扯著人家的衣襬。

姚宸皺眉看又慘遭毒手的衣服,挑眉,這女人的破壞力不比非雪差。他將她揪在衣服上的手納入掌中,輕聲說:“沒有我的同意,你休想出這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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