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漸涼,帷帳下睡著的莞月額頭上冒著細碎的汗粒,睡的並不安穩。
菀月的眉頭在睡夢中可愛的鼓起來,隨著一聲痛苦的嚶嚀,終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一雙迷濛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層薄霧,菀月剛醒來的腦袋緩緩轉了轉,才反應過來,自己幾天之前好像重生了。
重生在了自己懵懂的年紀,具體說來,是一個才三歲的奶娃娃。
菀月憋得很難受,便哼唧了幾聲,帷幔慢慢被人拉開分別系在牀的兩頭,一雙素手從一旁伸過來將莞月抱起。
“姑娘醒了。”丫鬟把莞月抱在手中,看著乖巧的莞月露出了笑容。
莞月還沉浸在剛纔的夢中,只覺得渾身發軟,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本來還想說話,想起來自己是個奶娃娃,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往丫鬟看去。
丫鬟一身青翠的衣裳,是府中大丫鬟穿的顏色,菀月對於前世的記憶迷糊得很,不太記得這個丫鬟了。
這幾天的相處,菀月已經知道這個丫鬟有一個好聽的名字——壁色。
壁色見莞月額頭上有些細汗,忙找來帕子給莞月擦了擦,把手往菀月背後探去,竟也是溼的。
“呀!”壁色叫了起來,把莞月放下,忙走到屋子外面吩咐道:“快打些熱水過來給姑娘擦擦身子?!?
菀月皺著眉頭,回憶夢裡的事情,卻怎麼也回憶不起來了。
只聽到有道疲倦的聲音在大喊:“我再也不要嫁到沈家了...”
沈家?菀月緊握著的小手積滿了汗,自己上輩子是嫁到沈家去了嗎?
菀月牢牢記住這個字眼,這幾天幾乎天天都要做噩夢,然而一覺醒來記得的卻不多,能讓自己記得這麼清楚的,必然是上輩子極其後悔的。
什麼沈家,她不嫁就是!
重生回來已經有好幾天了,菀月感覺自己對上輩子的回憶越來越淡,好像被封印了似的。怎麼也回想不起來,菀月不免嘆了口氣,卻發現自己的屁-屁被人摸了一下。
莞月驚恐地看向壁色!
“不要!”
莞月抗議道,聲音嬌嬌柔柔,沒有什麼威懾力。
雖然重生爲三歲光景,生活還不太能自理,但莞月還是不太習慣這種待遇。壁色卻以爲是小孩子鬧騰,哄道:“小姐乖,等會就好了?!?
莞月紅著臉,難爲情的轉過頭。耳邊傳來壁色的口哨聲,身體好像被打開了什麼開關,不受控制地撒了尿。
聽著一道急促的水聲,莞月抿了抿嘴,雙手捂著自己的臉頰。在內心告訴自己:我還是個孩子啊啊啊啊啊。
外表是個孩子的莞月,忍著心中的尷尬,讓壁色對自己上下其手。等壁色忙活好了以後,扯著壁色的裙襬,仰著小臉道:“莞兒想孃親。”
莞月有點慶幸,她重生在自己可以說話,訴說自己需求的時候,要是再早點,每天只能躺在牀上吃喝拉撒睡,那是件折磨一個成年人意志力的事情。
壁色抱著莞月走出院子,經過一處小型的假山,就來到了母親的暢合院。
王氏正坐在塌上說著話,頭微微垂著,露出點點細嫩的脖頸。
這個時候的母親還很年輕。還有著些女兒家的稚嫩與嬌氣,隱約中透出爲母的柔情。
前世很多東西菀月都記不清,唯獨記得自己曾經年輕時引以爲傲嬌的豔容顏,白嫩細膩的皮膚,大而深邃的眼眸,細細彎彎的柳葉眉,無一處不精緻。
如今的孃親正是年輕的時候,這幾樣在自己孃親的身上顯露無疑,還有菀月沒有的溫婉。
聽到動靜,榻旁的幾人擡起了頭,和母親說話的小姑娘忙懂事的行了一禮。菀星雖然比菀月大上兩歲,因爲是庶出,地位要比菀月低一些。
“妹妹來了?”菀星高興地迎了過來,頭上的兩個整齊的小揪揪顯得圓溜溜的臉蛋分外可愛,黑黑的眼珠子一轉,帶著十分的童真。菀星牽起菀月的手,親熱道:“剛纔還在想,等下去看看妹妹呢,沒想到妹妹就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從外面外面進來的緣故,菀月打了個冷顫,剛好避開了菀星伸出來的手。
莞月正盯著菀星的小揪揪,因此錯過了菀星僵住一瞬的臉。
菀星再次笑呵呵地牽住菀月的手,和菀月一同走向塌邊。
母親王氏正一臉溫和地看向兩人,旁邊坐著的秦姨娘,也就是菀星的生母,笑道:“瞧瞧她們姐妹倆,多好!從來沒見過這丫頭這麼粘我,倒是一會兒不見妹妹都不行。”
王氏也附和道:“是呀,這樣就好?!?
“月月有沒有想孃親?。俊蓖跏媳疠以拢屗谧约旱耐壬希瑤еσ鈫柕?。
“想。”莞月脆生生的回答。
母親身邊的雪兒拿過一碟糕點遞到一旁的茶幾上:“月姐兒最喜歡的點心,剛巧送過來了,兩位姐兒快嚐嚐?!?
菀月看著母親殷切的目光,胖乎乎的小手拿過點心,這點心做得十分精緻,表面上呈一朵鮮花的形狀,咬起來軟軟糯糯的,很甜。
菀月吃下了一個,覺得有些膩,便不想再吃了,目光看向一邊人和茶幾一樣高的姐姐,她眼睛望著碟子裡的糕點,卻沒有伸手拿。
菀月正猶豫這要不要給給姐姐遞一個糕點,母親已經笑著把自己放到了地面,又把點心給菀星,指著屏風後的隔間:“帶著妹妹去那邊玩?!?
菀星右手抱著碟子,左手牽著菀月的手,就往屏風後走。
屏風後頭是一塊寬敞的地兒,周圍也沒什麼多餘的東西。菀月以後的朝後望了望,伺候的丫鬟沒有跟上來。
也不怕她們兩個小丫頭磕著了,菀月奇怪的想。
菀星高興地坐在長凳上,雙手抱著碟子,把它放在自己腿上,看了菀月一眼:“妹妹吃不吃?”
菀月搖頭,這吃食太甜膩了,她不想吃。
菀星也不管她,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地拿了吃了起來。
菀月看著這個小傢伙吃得津津有味,好像在吃這個世界上少有的美食,覺得有些好笑。
嘴脣輕抿著,笑容就快要從嘴角溢出來。
菀星吃得很快,一碟子小糕點一共八顆,自己嚐了一個,還剩下七個,很快碟子裡就只剩下了一個,菀星看著碟子裡的最後一個糕點,不捨的把糕點遞到菀月手中:“妹妹吃吧?!?
菀月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把糕點又重新遞到菀星手中:“姐姐吃,我不餓?!?
菀星猶豫片刻,毫不客氣的吃了起來。
吃得臉頰一鼓一鼓的,很是可愛。
菀星細緻地擦掉嘴角留下來的粉末,笑著靠近菀月的耳朵旁:“妹妹,我剛剛好像吃太多了,姨娘知道肯定會罵我的,你可不可以和母親說是我們你一個我一個地吃的?!?
菀月挑眉,難道這糕點吃了不易克化?早知道就不讓姐姐多吃了。
見菀月不說話,菀星又道:“下次姐姐帶你去玩好玩的,你就答應姐姐好不好?”
這對於菀月來說是個小問題,點頭答應了下來。
菀星高興地拍手:“那我們來玩疼不疼的遊戲好不好?”
真的要和我玩遊戲了,好幼稚啊。菀月心想:我以後不會是專業帶娃吧?
想玩又無奈的點點頭,看在這個姑娘長得這麼可愛,又是自己姐姐的份上,還是答應了吧。
菀月剛點頭,菀星就搓了搓手,把菀月的衣袖拉了起來,大拇指和食指放在菀月胖乎乎的手上,低垂著頭,眼裡閃過一道陰鷙的光,把那團捏住的肉使勁往中間縮攏。
菀月措不及防,疼得“嘶”的一聲。眼眶迅速裡染了一層水霧。
坐在一旁的菀星聽見菀月的聲音,趕緊鬆開了妹妹的手,眼睛裡閃過一道興奮的光芒,看見妹妹苦著個臉,擔心的低聲問道:“妹妹沒事吧?”
自己小時候玩這樣的遊戲???菀月突然覺得牙疼?這是什麼特殊癖好?
菀月慢騰騰的把手從菀星手中抽了回來,看著胖乎乎的手臂上紅紅的兩個手指印,這一會兒功夫,這裡已經凸了起來,聽到菀星擔憂的聲音,菀月極爲勉強的搖了頭。
見菀月沒事,菀星說道:“妹妹好像比以前怕疼了,今天我還沒用力呢,妹妹就要哭了?!?
菀星說話又湊到了自己的耳邊,言語間似乎有些鄙夷。
菀月在心裡佩服自己以前的不怕疼,不過這種遊戲她以後都不想玩了:“姐姐,我突然覺得挺疼的,我們以後別玩這個遊戲了吧?!?
菀星掀開自己的衣袖,把手露在外面,一隻手像剛纔捏住自己手臂時那樣往中間聚攏,又鬆開給菀月看,指著自己那一塊剛被捏住的嫩肉,炫耀道:“你看,姐姐不怕疼呢!妹妹今天不如姐姐哦!”
菀月撇撇嘴:額,其實我看出來你沒使勁。
菀月搖搖頭,敷衍道:“姐姐真厲害。”
“那是,姐姐可是練習了好久呢,妹妹想不想姐姐幫你練成姐姐這樣?”
菀月笑著的嘴角一點一點往下拉,把視線移到菀星的臉上,目光沉沉。
姐姐才五歲,一臉天真。菀月用手碰了下剛剛被捏的地方,一碰就能感受到疼,這麼小的姐姐,她剛剛的行爲到底是無意還是有意?聽她剛纔說的,這種所謂的‘遊戲’還不只玩一次了。
菀月覺得難以置信,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吧。
菀星注意到菀月有些不對勁,擺了擺手:“妹妹不想學就算了,以後要是想學,儘管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