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平常又普通的筆,扎入蒼白細膩的脖頸,血色濺出細微的幾滴落在蒼白的肌膚上,美的淒涼……
每每應九朝急於奔命的時候,都會想,若是當初她早點兒起牀去家庭聚會,是不是不會喪命?
若是她沒有受傷後入住豪華病房離著警察小哥那麼遠,是不是就能在掙扎中得到及時救援?而不是落入這個驚人艸蛋的世界……
可惜沒有如果,如果從來一次,應九朝註定會爲了不想參加無聊的家庭聚會而賴牀,註定會入住豪華病房,因爲她,享樂至上。
所以,沒有如果。
陽光初初破曉,綻放在鋼鐵森林裡,喚醒了這個繁華的城市。
早八點,高聳的大樓28層,大平層,一張豪華的大牀,青藍色的牀單印花漂亮又柔軟,只是牀上躺著一個人,被褥顯得頗爲凌亂,可以看出她睡得正香甜。
牀頭櫃上的手機這時候發出悅耳的鈴聲,可對於睡夢中的人來說,卻是魔音穿耳。
“嘖!誰啊!一大早擾人清夢!”應九朝猛的被吵醒,不耐煩的皺起眉頭伸出手摸索向旁邊的手機。
迷糊的睜開眼睛看了眼來電顯示,皇后……得,自家母親。
“喂。”應九朝懶洋洋的接了電話,眼睛卻依舊閉著。
“朝朝,今天老宅聚會,別忘了,早點過來。”電話裡的聲音溫柔可親。
“知道了,媽。”應九朝隨意應了一聲,掛了電話依舊矇頭大睡。
天知道,她最煩的就是這個聚會,應家人口多,性格也雜,聚在一起就是一鍋亂燉,還不如睡覺……
直到應母又打了三個電話來催促,應九朝纔在當天下午兩點三十六分,抓了鑰匙出了門。
寶石藍色的豪車驅使在馬路上,放著節奏歡樂動感的音樂,應九朝嘴裡還哼哼兩句。
這個時候馬路上車子不算多,應九朝無意間瞥了眼對面馬路的巷子裡,兩個執刀匪徒飛奔上馬路邊的黑色小車,身後是好幾個便衣。眼看著兩個匪徒上車便轟然而去,徒留四個便衣摸了把車身,無力的被留在原地。
“該死!”他們咒罵著,有人聯繫同事調車過來,有人在馬路上攔車。
忽然間,一輛寶石藍色的豪車從對面馬路橫穿過來,穩穩的停在他們面前。
“上車。”應九朝面無表情的看了眼他們說道。
“……”四個警察一時間愣住了。
“你下車,我……”其中一個年輕警察正準備說徵用,就被應九朝打斷。
“別廢話了,在晚點兒可真的追不上了。”應九朝安穩的坐在駕駛座上扶著方向盤,可絲毫沒有要下車的打算。
四個警察面面相覷,一起飛快的躥上了車。
還沒等他們坐穩,應九朝已發車如箭。
副駕駛上的青年應該是個隊長,因爲後面的三人都以他爲首。
“他們是犯了什麼罪。”應九朝一邊開著飛車一邊問,很快就看見了黑色轎車的尾巴。
“入室搶劫殺人犯,到時候你自己機靈些躲開點。”副駕駛上的青年拽著扶手保持平衡。
應九朝輕笑了一聲不予做答。
這時電話又響起來了,應九朝瞥了眼,按了一下耳朵上的藍牙耳機。
“喂。”
“朝朝?來了沒有?大家都等你呢!”饒是溫柔應母,如今也有點兒著急了。
“媽,別急啊,我今兒恐怕過不來了,我現在在幹正事,可比家庭聚會有意義多久,不說了,掛了。”應九朝語氣卻不見得激動起伏,反而有些寡淡,引得青年警察不由的看了她一眼。
車子速度也沒有絲毫減弱,直追著黑車而去。
“砰!”一聲劇響,前面的擋風玻璃出現一個碎裂的點,密密麻麻的擴散一圈。
“他們有槍!小心!”副駕駛的警察激動的將應九朝的腦袋按下去。
“我的防彈玻璃,改裝過。”應九朝推開青年警察的手正起身子。
車子直逼黑車,隱隱有超過之勢。
很快黑車直接往旁邊的小路上開去,而路上還有幾個小孩在玩耍!黑車卻沒有絲毫停頓的意思!
“抓緊!!”應九朝沉聲說罷,方向盤猛的一拐!油門踩到了底!以非常快的速度飛馳向黑車的車身,猛的一撞!兩輛車翻滾到了旁邊的田野裡。
黑車上的人率先反應過來,兩個一頭血的男子踉蹌的推開車門往被驚住的小孩走去。
藍色車門也被推開,四個警察包括應九朝都沒大事,就是每個人都撞的頭暈噁心,流血受傷了。
青年警察來不及問他們傷情如何,直接舉槍朝著那兩個準備抓人質的匪徒射擊。
之後的事情就很簡單了,匪徒落網,應九朝去了醫院。
“你確定不用通知家裡人?”青年警察額頭包裹著白紗布,看著躺在豪華病房的應九朝。
“昂,我媽知道了又是雞飛狗跳,家裡人多口雜的,我也不得安生。醫生都說了,我得靜養,你可別害我。”應九朝也包裹著白紗布,啃著蘋果好不自在。
“……”第一次看人住院住的這麼悠閒自得。
“倒是你們,有豪華病房不住,非去普通病房。”
“這一晚上就1000塊啊!”青年警察搖頭,一臉沉痛,該死的資本家!
“行叭。”應九朝也不多說什麼,提議他們住豪華病房不過是出於對他們職業跟精神的尊重,想來他們也不會同意的。
“行,這次多虧了你,等我們給你送錦旗。”青年警察笑了笑,心領了應九朝的好意。
“哎,錦旗什麼的在外物品我不在意,不過,這車,咱們單位報銷吧?”應九朝忽然坐正起來殷切的看著青年警察。
“……”青年警察面色一僵,那車可是豪車…爛成什麼樣了?得多少錢?嘖,反正她有錢,良心什麼的先放一邊……
“嘶!我頭怎麼有點兒疼,我回去休息一下。”青年警察面色痛苦的捂著腦袋出了病房。
“哎。”應九朝無言的嘆口氣,倒了回去,繼續啃她的蘋果。
……
晚上3點,大家都睡熟了,應九朝也躺著睡的很香甜。
黑暗的房間裡,只有零星的光點從窗外灑落進來,窗簾沒有完全拉上。
房門輕輕的打開了一道細微的縫隙,走廊上的燈光透進來,一道高大的人影逆光躲在門外偷窺,確認房間裡的人入睡後,悄無聲息又迅速無比的走了進來,關門,一氣呵成。
而他手上,握著一把水果刀,閃爍著駭人的寒冷光澤。
應九朝無知無覺的躺著,也許因爲危險來臨,睡夢中她的眉心蹙了起來。
“轟隆!”一聲驚雷炸響,應九朝猛的睜開眼睛,一個猙獰的人臉印入眼中,駭的她猛的睜大一雙眼睛,匕首的寒光也印入眼中,直直向她紮下來。
………
青年警察的病房,他被夏日驚雷吵醒,無端的煩悶,睜開眼睛走下牀,隔壁就是兩個犯人的房間,他去看一眼,也好安心。
青年警察開門走出去。
第一間病房,確認犯人還在,跟守夜的同事打了個招呼,然後走向第二間病房,一個起伏的人影躺在牀上。青年警察正鬆口氣,準備回到牀上繼續休息,暗自嘲笑自己大驚小怪。可剛剛勾起來的嘴角一下子沉下去。
不對勁,守著犯人的同事呢?青年警察猛的回頭,推門走進去,卻發現門已經鎖了起來!
青年警察大喊著同事的名字,並用力踹了幾腳房門,房間門砰的打開,隔壁的的警察也跑了出來看情況。
“小劉!小劉!!叫醫生!”青年警察拉開牀上的被子,牀上的人是他們同事,並不是另外一個罪犯,青年警察焦急的喊著旁人接手。
心念一轉,應九朝!
“守好他!”青年警察指了指還躺著的那個罪犯,轉身就往應九朝所在的病房跑去,她是豪華病房,不在這一層!
樓梯間只能聽見青年警察急促的呼吸聲,希望他是逃了,而不是……
應九朝這邊,眼見匕首扎過來,下意識的往旁邊一滾,摔下了牀,雖然躲過了致命一擊,可也遠離了呼救的按鈕,還有牀頭的手機……
“我會讓你知道,多管閒事的下場。”男人擰笑著握著匕首朝著應九朝走來。
“……”應九朝腿有點兒軟,該怎麼辦?她鐵定打不過他!
“有這功夫來殺我,不如逃跑來的實在。”應九朝看向男人忍著恐懼說道。
迴應她的只是男人越來越近的身影,還有譏諷怨恨的笑意。
應九朝就知道沒戲了,這人鐵了心殺他,而且毫無後顧之憂……
“救命啊!!”應九朝放聲大叫!男人猛撲向她,來不及了!來不及站起來!只能狠心用手抓住匕首,雖然阻礙了匕首向前,可男人一拳頭打下來,應九朝不由自主的放鬆了力道,鼻子痠疼直充腦門,生理淚水模糊了眼睛,痛,很痛,可越痛,應九朝就越氣憤,雙腿跟腰肢有技巧的一擰,成功將男人掀翻在地上。
應九朝也不戀戰,往牀上一滾就往門邊跑去,第一次恨這個房間怎麼這麼大!門怎麼這麼遠!!
快了!快了!應九朝心中默唸,忽然間小腿一痛,被男人矮身剷倒在地,匕首隨之而來捅入應九朝的腹部。
痛,痛的應九朝面容都扭曲了,她發了狠猛的拽住男人的衣領往下一拉,男人一時不防,被拉了下去,迎接他的是猛然放大的頭,應九朝猛的擡頭用盡全力撞擊向男人的鼻子。
“嘶!!”男人忍不住痛苦的捂著臉,應九朝忍痛爬起來踉蹌的打開門往外面跑,燈光照了進來,應九朝踏出了一半身體,目之所及是青年警察急促的奔向她的身影。
“應九朝!”青年警察睚眥欲裂的大喊著。
應九朝眸中的希翼還停留著,忽然間頭皮緊繃,巨痛襲來,上半身猛的被拉入陰影裡。
“住手!!”青年警察驚懼的大喊,依舊阻擋不了一支筆以鋒利不可擋的姿態扎入她脖頸大動脈中。
“不要!!”青年警察終於來到應九朝面前,一腳將男人踹開,扶住應九朝軟倒的身體,兩人一同滑落在地上。
青年警察手足無措的捂著應九朝的傷口處,血色涓涓,筆沒入一半進了肉裡。
痛苦極了,應九朝只覺得鋪天蓋地,無法擺脫的痛苦窒息令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
“醫生!醫生!快來人啊!!”青年警察抱著應九朝踉蹌的爬起來去找醫生,眼睜睜的看著應九朝眸子裡的光彩熄滅,緊緊拽住他袖子的手也無力的落下。
“應九朝!你撐住!沒事的!沒事的!”青年警察哽咽道,也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應九朝,不過,她也看不見了。
其他的警察已經將男人重新制服住,而應九朝也被醫生護士推進了急救室。
青年警察無力的蹲在牆邊,染血的手顫抖著抹上了臉頰。
“怎麼回事…”緊跟著聽著消息來的警察皺眉看向手術室問道。
“今天才抓捕住的犯人逃脫了,去殺了幫助我們抓捕他們的應九朝,人,在搶救。”青年警察疲憊極了,這一刻衷心的希翼應九朝沒事。
“差一點,差一點兒她就逃出來了…如果,如果我在快點!一點兒,她就不會……”青年警察說不下去了。親眼看著一個妙齡女子慘死在他面前,他無法不動於衷。何況…明明他倆之前還談笑風聲來著。
自責,爲什麼自己反應這麼慢,如果在快點,快一點兒就好了…
悔恨,爲什麼自己沒有警醒點兒,讓罪犯逃脫,爲什麼自己不同意住在應九朝隔壁…
半個小時後,搶救的醫生走了出來。
“抱歉,我們盡力了。”醫生遺憾的搖頭。
“……”青年警察白著臉頰失神的往後看。
“搶救無效。”醫生搖頭嘆息的宣佈。
隨後青年警察親眼看著應九朝的屍體被蓋上白布推了出來。顫抖的掀開白布的一角,應約能看見應九朝蒼白的下顎,精緻的側臉。最終還是徒然的放下白布。
“朝朝!!”一個貴婦帶著一羣人蒼白著臉頰慌亂的跑過來……一時間搶救室的門口一陣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