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逃走的老八,擔心路上被人追殺,所以專挑偏僻的小道一路逃回益州,因此耽擱了不少時日,剛剛逃回成都,老八立即將洛陽發生的事告知孫秀,這纔有了眼前的一幕。
石崇既無刺殺趙王的膽魄,更不具備此等實力,可石家偏偏與趙王之死有所牽連,那麼只能說明這件事的幕後指使之人,正是賈氏。
王卓突然道:“賈氏既然察覺趙王的謀劃,爲何本將卻相安無事?賈氏又爲何讓本將保護太子來蜀地?”
眼中劃過一抹怨毒之色,孫秀說道:“賈氏對趙王下手,或許不是因爲察覺了趙王與……王卓將軍暗中謀劃之事,而是因爲石家之故!”
太子一愣:“這話怎麼說?”
“趙王動手之前,曾讓灰鼠將石家之財轉移至洛陽,用於拉攏……拉攏殿下舊臣,或許正是因爲石家向賈氏告密,賈氏這纔對趙王發難!”一想到自己的前程竟毀在石家手裡,甚至自己心儀的女子也被石七郎蠱惑,孫秀心裡實在不是滋味。
司馬遹一早判定趙王之死乃賈氏所爲,卻被眼前的三人一一推翻,哪知繞來繞去,兇手仍指向賈氏,這讓司馬遹感到分外解氣,正準備假惺惺的說上幾句寬慰的話,卻見一下人在門外探頭探腦。
“何事探頭探腦?”司馬遹呵斥道。
那名下人弓著身子上前,“啓稟殿下,有人在府中撿到一封信!”
“信?又是要見孤的麼?”最近月餘,守在外面探聽消息的人數不勝數,什麼招式都用上了,往刺史府投信的,又或者派人潛入刺史府,結果都被親衛們攔下,因此一聽有人在府中見到信,司馬遹一點都不奇怪。
朝張禕看去,那名下人小心翼翼道:“投信之人並非求見殿下,而自稱是張禕張大人的故人!”
“操之的故人?”司馬遹滿是意外。
張禕頓時苦笑:“估計又是打算從我這裡打探消息的故舊,一直這樣逃避下去,似乎也不是個辦法啊!”
王卓忍不住打趣道:“前些日子,操之還拿此事取笑卓,如今總算輪到你了!”
“對了,信上可曾署名?”張禕問下人道。
“信上未曾署名!”下人一面回答,一面將信遞了過去。
接過那封信,輕輕展開,表情隨之一變,張禕並未出聲,卻看看孫秀,又瞧瞧太子,表情很是詭異。
看出張禕似乎有意迴避孫秀,司馬遹立即對孫秀說道:“孫先生請下去稍作休息,孤若有事,再差人前去相請!”
孫秀也看出張禕手中的信有古怪,可被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感受實在讓他感到很是惱火,孫秀面不改色,躬身退下。
等孫秀離開,張禕當即將信遞給了司馬遹。
帶著一臉的困惑,司馬遹將信展開,還未來得及仔細觀看信的內容,信的下方,一支桃花加一罈酒,赫然出現在司馬遹的眼簾,太子隨即露出一臉喜色。
見二人神色有異,王卓忍不住問道:“到底是誰的信,竟讓殿下和操之如此失態?”
沒有回答王卓,司馬遹喜滋滋的讀著信上的內容,大概內容如下:
自從在洛陽東郊與兩位“朋友”一別,心中甚是掛念,後來聽說二人離開洛陽前往蜀地,心中忍不住爲之慶賀……
結語還用了一句“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來表達對方似乎已經猜到益州爲太子所掌控這一事實。
從信的字裡行間,司馬遹幾乎能確定這封信乃出自桃花郎之手,另外,他能有今日這般意氣風發,虧得桃花郎一語點撥,至少司馬遹是這麼認爲的,一個被他視爲知己,乃至恩人,居然主動來信與之聯繫,司馬遹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已經顧不得掩飾自己的心情,司馬遹對張禕道:“操之趕快將投信那人,給孤找來,孤要親自問問桃花郎的近況!”
“這封信是桃花郎寫給操之的?”王卓將目光投向張禕。
“只是借我之名罷了,這封信是給殿下的!”張禕搖頭苦笑,隨即轉身出門。
司馬遹儼然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且自顧自的唸叨:“他終於肯聯繫孤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私下裡,張禕曾對王卓提及太子曾受桃花郎點撥這件事,但無論張禕還是王卓,都只當石家七郎爲了敷衍太子隨口那麼一說,事實也的確如此,但太子則不這麼認爲,那時的他,剛剛被放出金墉城,可謂在死亡邊緣溜達了一圈,同時又擔心自己與趙王密謀之事被賈氏察覺,石韜的提醒,對他而言,無異於一根救命稻草,雖然是張禕和王卓聯手促成後來之事,但太子卻一直將石韜當做自己的恩人,如今那石七郎,不過命人送來一封信,卻已讓太子失了分寸,這讓王卓不禁有些惱怒。
盞茶功夫,張禕便帶著其貌不揚的兩名男子走了進來。
這二人,正是奉石韜之命,前來與太子聯絡的井木犴和鬼金羊。
老八一路上躲躲藏藏,耽擱了不少時日,井木犴和鬼金羊因此走在了他的前面,只因二人發現數波人馬成天在刺史府外轉悠,所以不敢輕易動彈,在連續蹲守數日之後,終於在今日尋得機會,往刺史府投遞書信,不想卻是立即見效。
“你二人果真是桃花郎派來送信的?”司馬遹迫不及待的問道。
井木犴正待說話,卻被鬼金羊搶先開口:“敢問尊駕是?”
“大膽狂徒,太子當面,豈容你二人放肆?”王卓怒喝道。
司馬遹不以爲意道:“小心些總是沒錯,虎賁郎無需介懷!”
鬼金羊足智多謀,且爲人小心謹慎,在二十八星宿當中,算是軍師般的存在,所以才被石韜派來送信,鬼金羊躬身告了個罪,“事關重大,小人不可不防……敢問尊駕,可知‘朋友’是爲何物?”
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司馬遹回道:“朋乃朋黨,友乃友人,我與你家主人,正是以‘朋友’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