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有爲的屍體被鍾紫言攝回手裡,這讓站在一旁的白玄楨看的更真切了不少,二人帶著屍體再返回赤龍號上,白玄楨沉默不言,再沒有什麼言語可講。
他徹底弄清楚了一件事,以他目前的閱歷和人生經驗,尚理解不了這場戰爭的起因和走向,既然當下沒能力理解,做爲一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再次跪在地上的時候,拿出那枚茍有爲傳給他的儲物戒,不卑不亢說道:“茍爺爺是赤龍門的人,弟子如今既要投去別派,這好處便沒法再受了,物歸原主,還給您,這事便算有個了結。”
鍾紫言並未接受,而是隨手將茍有爲的屍體焚去,骨灰濃縮收攬進一漆黑的小瓶。
“有爲半生奉獻門派,他所留《黃屍經》和煉丹秘要皆已傳回門裡,你既是他挑中的傳人,不論歸不歸門裡,修煉資源都算你的。這【青骨瓶】是修真界尋常祈福之用,算是貧道送你的一件禮物。
青松子道友乃是壽丘頗有聲名的金丹散修,常年盤於牧野馬林湅澤湖隱修,他在煉藥和制儡方面的造詣同階罕見,一生親友稀少,收你爲徒後,必會悉心培育,我只盼你日後勤勉持恆,早日悟得金丹大道。”
白玄楨聽罷,納頭再拜:“萬謝前輩!”
諸事談罷,鍾紫言帶著他很快回到地面望狐丘,步入陣中,將人交給了青松子,再閃身回返赤龍號。
坐回議事殿朱椅,細算攻山時間,已經超過三個時辰,儘管早料到攻山沒那麼容易,可真正出現這種僵持的情況,還是多了幾分憂心。
這時殿外宋應星匆匆趕回來,稟道:“掌門,天象消逝,是否還要繼續?”
早先天上那雷雲自非人爲凝結,碰巧被自家趕上了,藉著天象凝雷陣轟擊清靈山護山大陣乃是順勢而爲,而此時天象消散,再繼續打,損耗的資源至少要增大三倍。
鍾紫言負手度步,“倒是小瞧了柳家,原以爲有爲已經摸清了清靈山護山大陣,誰成想瞬時間他們能轉變陣法,依我看,那一套三階極品陣法不止【兩儀化生陣】,內部另有【兜元陣】和【絳宮陣】輔助,這纔是每每臨破之際總能化險爲夷的原因。”
宋應星拿出名錄遞給鍾紫言:“咱家引雷陣一破,隨軍修士死了一百六十三位,如今南面的士氣都有些低靡,倒是北面澹臺道兄率領的人手斬殺三十多位清靈山築基,嚇得他們縮在陣內不敢出來,我方士氣大漲,此時正請求是否凝組【天火龍巖陣】加速攻山。”
鍾紫言頷首點頭,不應反問:“東西兩方和葉堅高鼎二人的情況如何?”
“整個福州都被葉兄和高觀主封鎖嚴實,天機遮掩,任他柳江寧如何派人傳訊都無法門。
朱師姐和道陵他們在北面按軍令做事,沒什麼進展,西面尚未看到清靈山弟子衝出。”
這種級別的戰爭,最怕雙方僵持不下,先前有天象雷威借著作戰,尚沒能把清靈山護山大陣破開,如今即便繼續攻山,自家軍隊在陣法組合實力上也難翻倍提升。
“繼續攻山,怕是又得陷回先前的局面,那化生陣強在吸收轉化,我最怕萬一他們還有還彼之道一類輔陣,我方損失恐又要增加,且士氣會愈發低落!”
鍾紫言說出了他的疑慮,成千上萬人的戰爭,自然不是修士捉對廝殺那麼簡單,單純比拼耐心,不一定會有好結果。
宋應星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計策,按照來時的計劃若是早點偷襲,怕清靈山早破了,這時他反倒覺得茍有爲獨自一人行動並沒有給門裡帶來什麼好處,不免嘀咕一句:
“沒人泄露咱家行蹤的話,此時早該攻下來了。”
鍾紫言瞬間皺眉,“謹言,獨思,慎語。”
“弟子知錯。”宋應星趕忙認罪,也意識到自己在貶損同門,德行偏移。
殿裡沉寂了良久,鍾紫言苦思冥想,半炷香後,忽而生了一條計策,吩咐道:“你教各軍停手休緩,傳劉小恆、冉孤竹、陸長空、申公茂四人前來議事,另再將師伯也請來。
此計若能得逞,破陣只需剎那。”
宋應星面浮喜色,領命而去。
不一會兒,被傳喚的人都來到議事殿,鍾紫言等陶方隱落座後,望著劉冉陸三人和申公茂,開口道:
“你四人乃是我軍中獨鬥實力佼佼者,這場大戰若想急速平滅,破那化生陣是唯一關鍵,我有一門手段可分化五行,但需要契機漏洞,如今他山門大陣十成威力全開,渾然一體難以下手。
我意出計誘他家金丹出山與師伯獨鬥,挑那陣門洞開之際攜你四人進陣破其根基,兩儀化生陣關鍵在陰陽陣眼,而其陣門洞開時必然會有靈機牽引……”
這計陽謀與陰謀共用,牽扯深遠,細緻思索可謂精妙絕倫。
冉孤竹早兩年在雲河宗時就聽過,他家二代宗主尚沒有繼位時,有一夜鍾掌門夜訪倚江山,竟然隔著護山大陣直接將山門弟子握了出去,這等手段在整個雲河宗的同門們看來,完全不可思議,令人駭然。
“此事風險極大,若是他們內部另有金丹防守,我怕是管顧不得你們!”
鍾紫言睜眼盯著他四人看,陸長空毫不猶豫:“掌門,便是死又有何懼?”
“鍾掌門但管吩咐,我等誓死效命!”
……
四人能當各軍小統領,自非貪生怕死之輩,鍾紫言將詳細謀劃細細講完,教他們一一明晰,返頭問陶方隱:“師伯,你以爲如何?”
陶方隱捋須凝眸,“也是時候會會老朋友了!”
赤龍門能有今日,多少和柳江寧當年重視惜才尚未結丹的陶方隱有些關聯,可惜不論如何,這是道統門派之爭,兩方必然是要消亡其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