閬九川聽到將掣略急的呼救,臉色冷沉,在靈臺道:“能打就打,不要硬碰硬,保全自己最重要,不行就回來。”
將掣:“……”
聽明白了,就是讓他先熬著唄,不過,啥叫不行,它很行好嗎?
“誰輕功好些,馬上帶我上去山神廟。”閬九川又看向護衛們。
羅添立即上前:“姑娘,我,以一擋十。”
閬九川的手往下一壓,羅添頓時蹲下,感覺背上微微一沉,他揹著她站了起來,心想,孃的乖乖哎,這和揹他家小寶有啥不一樣,輕飄飄的沒幾斤重。
“往前走。”閬九川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青河看她沒有半點拘泥於男女大忌的樣子,心道回頭還得敲打兩句身邊的這些護衛,免得嘴巴大,啥都往外說,壞了小姑娘的名聲。
見閬九川他們走遠,沈青河也不耽擱,也點了貼身護衛,帶著他飛快跟上去。
日漸西斜,申時一到,原本還如人間仙境一般的女兒寨就變得陰冷起來,太陽彷彿捨棄了這處山谷,光已經落不到其中,取而代之的,是黑稠的污穢邪氣,似要把這一片山谷給籠罩起來一樣。
風聲嗚咽,似有無數怨魂在啼哭,哀怨刺耳。
女兒寨的山神廟在半山腰,那是一處風景獨美的大草坪,草坪中央有一個小孩高的石槽香爐,上面插著許多香骨。
而山神廟則在草坪後的一個山體,是一個足有兩人高的山洞,洞口前的石壁還用紅漆刻畫著山神廟三個字,而洞口兩側,還掛著挺新鮮的紅綢,還有兩個喜字紅燈籠,瞧著亂七八糟,鬼裡鬼氣的。
閬九川看著那只有一點昏黃燭火傳出的洞口,神色冷然。
凜冽的風聲從洞內傳出來,夾著嘶吼和震懾,讓人望而卻步。
“這就是山神廟?”羅添渾身打了個哆嗦,道:“瞧著倒不怎麼神聖,反而陰森得很。”
他也不是沒見過廟宇,在山上再破敗的觀廟,都不會像這樣整得奇奇怪怪,不倫不類的,不像廟不說,像鬼洞纔對。
這女兒寨的審美,這麼另類的嗎?
閬九川冷笑,可不就是陰森嗎,盤旋在洞內的,全是陰煞之氣,能不叫人心顫?
一陣狂風捲了過來,羅添舉起袖子擋著臉,還不忘站在了閬九川面前,替她擋一擋風。
閬九川站著沒動,任那狂風入了靈臺。
是將掣。
“可累死虎了,趕緊的,讓我吸一下氣運,我靈識都要散了。”
閬九川感受到它那複雜的氣息,眉頭皺起,道:“你又吞了什麼東西?”
將掣汲取著她的氣運,從頭到尾把自己潤了一遍,道:“後頭有個斷崖,底下全是白骨,已成了怨煞之地,要是把一些刀劍等物扔下去,必能煉成大煞器。”
閬九川聽了,看向眼前的身體,道:“你是說這山神廟後是個斷崖。”
“嗯。想來這山神娶的兒郎,最終歸宿都在那崖底了。”
“那生人呢?可有見著失蹤的活人?”
“那樣的地方,就是有活人都只剩一口氣喘著了,活不了了。”將掣說道:“這大冬天別說冬天,連只鳥都沒見著。還有,這個山神廟裡面邪得很,那力量,既邪又有點神聖,反正就是亦正亦邪的感覺,你進去要小心點。”
“沒打過?”
將掣一僵,道:“我是保全實力,留著力量雙劍合璧懂嗎?”
“你都打不過,那確實是有點能耐了。”閬九川雙眼燃起一絲興奮,她倒想知道,是什麼東西亦正亦邪。
將掣瞧著她的表情,翻了個白眼,忘了這是個癲人,就沒帶怕的,白擔心了。
沈青河已經趕到了,穩了一下微亂的氣息,道:“這就是山神廟了,你進去要注意著點,因是在山洞,極是冷。”
他想了想,欲解身上的大氅,道:“你還是多披一件大氅……”
“不用,裡面冷,不只是因爲山洞的緣故,大氅解決不了。”閬九川阻止他的好意。
她率先往廟內走去,身後幾人連忙跟上,等他們全部入了山洞,那柯長老不知從哪鑽了出來,嘴角斜斜地勾起,拿出手中的骨笛,吹了起來。
一條細如絲線的黑色小蛇從那骨笛鑽了出來,落在地上,往廟中蜿蜒著爬去。
而閬九川他們入了廟,場景卻是一變,幽暗的廟宇換成了一個風景優美的山谷,漫山的紅楓樹,以及漫山遍野的五顏六色的野花,山谷裡的木屋,炊煙寥寥,有孩童在寨子內奔跑,好一幅安寧美好的畫卷。
但這樣寧靜的畫卷,卻忽然因爲一個女人改變了,那是寨子裡最美的女人,也是讓所有女人都嫉恨的,因她是個寡婦,還是個貌美寡婦。
寡婦門前是非多,用在哪都適合,何況那是個美麗的女人,怎不吸引山中的漢子?
終是在一個楓葉最紅的季節,那個名字和她一樣美麗的寡婦被人按倒在這山谷的深處,一片開著爛漫野花的草地,她潔白如玉的身體,鋪滿了紛紛落下的紅楓葉,卻遮掩不住她渾身的青紫。
有一必有二,寡婦成了禍水,成了男人愛女人恨的存在,她日漸憔悴,卻不敢死,因爲她兒羽翼未豐。
可她必須死。
她的存在,讓原本安寧的寨子變得烏煙瘴氣,原本和睦的夫妻變得日夜爭吵,讓活得好好的家禽無辜死亡,豐盛的莊稼顆粒無收,所有人都恨她,恨她擾亂了寨子的平靜,禍害了寨子的風水。
有巫司說,是她生性浪蕩,觸怒了山神,所以纔會降下神罰,使村子不得安寧,必須祭神,求神饒恕。
寡婦的兒子百般跪求,但惹了衆怒,難以平息,甚至在他們母子意圖出逃時,將他們抓回,當日就把寡婦綁上了祭壇,獻了神。
她的兒子目睹了這一切,一言不發,寨中人都說是親孃的錯,現在她去當了神的新娘,算是爲己贖罪,是好事。
他沒有反駁。
從此,紅楓寨沒了那個最美麗的寡婦,彷彿恢復了往日的寧靜,而她的名字叫……
紅蓮。
紅蓮殤,血孽生。
所有人都該爲她泣血,爲她贖罪,求她饒恕。
嘶嘶。
閬九川唰地睜開眼,眸光冷冽,手中的判官筆咻地飛出,打在已經攀上了她腳面的黑色線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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