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催明月起,炊煙隱入彩雲(yún)裡,人也嘻嘻,星也希希。柳枝招得清風(fēng)渡,壯士醉臥飄渺處,絮也飄飄,酒也漂漂。
當(dāng)晚樑新霽再次下令大排筵宴歡送黑甲軍衆(zhòng)將士,兩軍分別在即剛混的熟絡(luò)的一衆(zhòng)同袍不由淚灑現(xiàn)場,而溪契則被專人請入了中軍帥帳,就見樑新霽穩(wěn)坐主座之上,桌前菜餚佳釀琳瑯滿目一時間酒香、菜香相互交織源源不斷地衝擊著溪契的味覺神經(jīng)。
溪契發(fā)現(xiàn)此時帳中除了侍奉的幾個親衛(wèi)外就只有樑新霽一人,隨即坐到了老將軍身旁笑著問安:“老將軍安好,多謝將軍設(shè)宴爲(wèi)我等餞行,末將代表陽字營全體將士拜謝將軍。”
樑新霽見本次宴會的主角之一來了不禁滿臉笑意:“成濟啊,你小子就不要跟老夫弄這些客套話了,還記得幾日前也是在我這帥帳內(nèi),你可是說過等送行宴這一天咱們可得不醉不歸啊。”
“那是自然,今日末將準(zhǔn)備捨命陪君子了。”溪契淡淡一笑,同時心中暗想:醉了也好省的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哈哈哈,好!老夫可是多少年沒痛痛快快喝一次了,你小子今天可別掃了老夫的興致。”樑新霽聽罷哈哈大笑起來。
“今夜一定盡興而歸,”溪契也被樑新霽這股豪邁勁頭所感染心中那股壓抑的情緒暫時得以緩解幾分。又見這空蕩蕩的席位不由疑惑遂問到:“敢問將軍其餘賓客呢?難道老將軍今夜只請了末將一人不成?”
樑新霽見溪契問到了點子上神秘一笑:“今夜老夫只請了三位客人,你是其中一位,其餘人嘛可能路上花費的時間長了些,咱們再等等吧。”
“既是如此自然客隨主便,一切全憑老將軍安排。”反正夏夜苦長溪契也樂得在此消磨些時光。
不多時帳外傳來挑簾聲,緊接著兩道秀麗的身影走了進來,就聽其中一人輕笑道:“有勞樑叔叔親自設(shè)宴款待,這可有些折煞我們做小輩的了。”
那聲音溫婉令人聽了一陣悅耳,可在溪契聽來那真如催命魔音一般,他忙低了低身子想將自己隱藏起來。而此時那聲音的主人似也看到了樑新霽身旁的溪契又是一聲笑:“這麼巧,連將軍也在,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這次雖也是笑言可讓人聽著覺得聲音中既有求而不得的哀怨還有一絲譏諷和挑釁,總之就是醋意十足令人不適。
而那人話音未落另一人冷哼了一聲轉(zhuǎn)身便要退出帳外,卻被人一把拉住:“你走什麼?樑叔叔設(shè)宴招待,你這麼一走了之豈不是打了老人家的面子?若是不想見某些人大可以不看便是。”
“哈哈哈,鳳瀾丫頭啊,你還是跟小時候一樣這張嘴巴啊一點也不饒人!”樑新霽見席間氣氛尷尬忙出來打圓場,在他想來這幾個小輩還不至於連他的面子也不買,年輕人嘛坐在一塊聊著聊著有些事也就談開了。
“你們幾個退到帳外候著,沒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進來,違令者可按軍法處置。”見穩(wěn)住了局面樑新霽又將身邊的幾個親衛(wèi)支了出去,有些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見樑新霽都出來幫腔了,溪契一個男子漢自然也不好在一旁迴避了,遂起身笑著對姚鳳瀾道:“連成濟見過公主殿下,問公主金安。”
“託將軍的福一切安好,就是被自小長大的好姐妹怨了兩天,不過將軍放心我倆已經(jīng)把話講開了。”姚鳳瀾雖是有些譏諷,但也暗暗的給溪契傳遞了些信息。
溪契沒接對方的話又對著別過頭去絲毫不願見他的谷卿如道:“看來幾日不見谷將軍身子已無大礙,如此溪、成濟便放心了。”
等了半晌也未見谷卿如回話,溪契苦笑的看了一眼樑新霽請求場外援助。
樑新霽笑著拍了拍溪契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而後起身來到姚鳳瀾二人面前:“你們兩個小丫頭,進了我這大營怎麼還站著,故意不讓老夫開席嗎?快快入座,老夫都餓壞了。”
說著樑新霽一把推著谷卿如來到溪契身邊對谷卿如道:“侄女啊今晚你就坐這。”見對方執(zhí)拗的就是不肯坐下樑新霽佯裝發(fā)怒道:“今日老夫是此間主人,酒席座次怎麼安排全得聽老夫的,還不給我坐下!”
說話間手上又加了幾分力道谷卿如就這麼半推半就的坐了下來,樑新霽又對著姚鳳瀾道:“我谷侄女已經(jīng)坐下了,鳳瀾丫頭你也找個地方坐,我看就坐連將軍對面吧,趕緊入座咱們好開席。”
“樑叔叔還是偏心呢,對卿如就親自指引,我嘛就隨便坐坐。”姚鳳瀾語氣中略帶著點撒嬌的意味道。可話雖這麼說人卻已入了坐正一臉得意的盯著溪契頻頻挑釁呢。
溪契見姚鳳瀾對自己擠眉弄眼的心下一陣發(fā)虛:姑奶奶啊,谷將軍還在我邊上坐著呢,你再這麼作下去恐怕今晚這飯是吃不成了。
正想著溪契索性低下頭去不與姚鳳瀾對視,同時偷偷扭頭想觀察一下谷卿如的反應(yīng),結(jié)果目光剛掃到谷卿如身上就覺一股凜冽的寒意向他襲來,他擡眼看去發(fā)現(xiàn)谷卿如正冷若冰霜的瞪著他,嚇得他趕緊收回目光做老僧入定狀。
樑新霽將場上三個年輕人的所有小動作收入眼中心下暗呼麻煩,心道:老夫娶了四房夫人、小妾都沒你們?nèi)齻€這個鬧心的!看著溪契他又想到了自己那個頑劣的兒子,心道:成濟這樣的都駕馭不住卿如丫頭,我那倒黴兒子還想著一親芳澤?那還不得天天找我鬧來啊,快別給他爹找罪受了!
“哎呀,今夜是老夫設(shè)的私宴,也算家宴吧,畢竟公主和卿如都是老夫從小看著長大的,成濟呢雖然與我相識時間很短但老夫卻已經(jīng)將他視作子侄了。鳳瀾丫頭老夫說家宴你不會認(rèn)爲(wèi)是僭越吧?”說著樑新霽笑道。
“叔叔哪裡話,我新國之所以北境二十年未有戰(zhàn)事全賴叔叔一力支撐,鳳瀾雖是王室公主卻時刻不敢忘卻叔叔和諸位將軍對我新國的貢獻,在叔叔面前怎敢擺公主的架子?”姚鳳瀾滿臉真誠,話語中也流露著真情實感,讓樑新霽聽了不覺眼窩發(fā)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