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媽。老媽!”不知道哪裡傳來男孩子大聲的叫喚。
“朝霞,是不是你家的小寶在叫你呢?”
“嗯?是嗎?鍾平,你回家看看你兒子,是不是遊戲卡了,還是沒電了。你趕緊去看看啊”朝霞努著嘴嚼著嘴裡的食物,一邊用手肘碰一下身邊的鐘平。
“幹嘛呢,幹嘛呢!都多大了啊,一有點事情就巴拉巴拉,討厭不討厭?”
“萊萊呢,死哪裡去了?怎麼還不趕緊給我帶著得福。”
“哎喲,不是你的寶貝兒子,是我家的阿寶在叫我呢!這孩子腿腳不方便,不都是你害的嗎?你要是花點錢給他治病,也不會落下這個病啊。”
翠翠一聽,急忙問道:“怎麼了,阿寶的腿出什麼事啦?”
“不就是上次高燒落下的後遺癥,腿腳越來越不利索了,這孩子就天天躺在牀上玩手機就是不願意出去運動。”
“那趕緊去民政局領個低保啊,殘疾人可以領錢的,不知道嗎?”
“還有這樣的事情?”鍾平疑惑道。
“不過也是的,你女兒現在是大明星,一個月幾百元你們也看不上吧?”翠翠扭動著屁股就往徐老三所在的桌子那邊走去,站在邊上倚靠到老三所坐的椅子邊,眉開眼笑地看著他。
“哼,這娘們前兩天還哭著鬧著要離婚,一轉眼就貼在身邊,就怕到手的肥肉飛走了,女人那,真善變。”不知道哪位好事者嘟囔了一句,又生怕被聽見,馬上就低頭吃菜。
天漸漸暗下來了,可是大家的興致還是很濃,還是拉家常的,訓孩子的,喝完酒耍酒瘋的·····這時候,小區門口進來一名穿著一身藍色工人服,頭戴安全帽的建築工人。看似從旁邊的工地上剛下班回來。也不跟人家打招呼,直接就走到了鍾平身邊:“叔叔,你認識我嗎?我是阿祖,工地上的組長。”
“你是?”
“我認識你家的女兒愛弟,我想問問她有婚配了嗎?”
“哦,你是想過來提親嗎?走走,上我家去。”
鍾平帶上阿祖從小區的宴席離開了,帶著他走進了302公寓,這個公寓還是老樣子,阿祖認真地打量了幾下:昏暗的燈光,簡陋的佈局,還有一個男孩子正躺在牀上玩手機遊戲,不時還發出幾句罵對手腦子不好使的方言來。
“你是工地上的包工頭嗎?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叔叔,我家裡開著一家海鮮樓,我現在是給藍天裝飾公司做建工組長,也不算多大的官,收入一個月能有一萬來塊錢。”
“一萬?那不錯了,以後還會升職吧。”
鍾平一聽一個月收入有那麼多,趕緊起身就給阿祖泡茶,一邊找著櫥櫃裡的茶葉,一邊大聲喊著:“朝霞,朝霞,有客人來,趕緊過來給客人泡茶。”
阿祖趕緊站起來:“哦,叔叔別麻煩了,我馬上就要走,你看我身上還是一身的灰塵,我得回家洗個澡,我就租在這個小區裡,只是看到你,就過來問候一下您。”
“叔叔,我先走了。”阿祖說完就往門外走去。
“好的,那我家愛弟回來,我會跟她說的,你有空來玩。”
愛弟今年也有二十二歲了,大學畢業之後考上了人民醫院的護士工作,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個崗位被人給頂替了。因爲這件事情愛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現在去了一家診所當了醫生助理,再怎麼樣也算是離開了這個家,有了自己獨立生活的能力,過兩天還想接走萊弟一起生活。
“萊萊,你弟弟哭了,趕緊去抱抱,別弄你那些作業了,沒出息的孩子。”鍾平看著阿祖走遠,馬上又開始嘮叨起來。
“朝霞,你剛剛有沒有聽到阿翠說的殘疾人辦低保的條件,只要我們沒有什麼收入,就可以去申請。明天我就去民政局那邊問問,能不能辦理?”
“你這個不要臉的,想辦法給孩子治療啊,誰說要去領取殘疾人低保,我現在不是拼命存錢了,明天我帶去醫院再檢查一下,看能不能治療。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嫁給你這樣的窩囊廢,當時要是住院治療就治好了,你說這孩子整天躺在牀上玩手機,都是你害的。呸!”朝霞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鍾平的鼻子痛罵。
“我可不管你怎麼說呢,反正阿寶現在在我的戶口本上,明天我就去找徐老三問問。”鍾平也不生氣,只是又坐在餐桌前喝起小酒······
第二天拂曉,鍾平就根據徐老三的提示帶上自己的身份證與戶口本,就往g城的民政局出發,跟聯繫好的工作人員講述自己家庭的狀況,夫妻無業,孩子意外導致殘疾,可以領取低保生活。
可是辦理沒有那麼方便,至少要等上五個工作日,還要提供各種證明材料,要到村裡去蓋章證明孩子的身份。鍾平一聽馬上又來脾氣:“怎麼這麼麻煩呢?要怎麼證明我就是孩子的爸爸,嗯?難道要滴血認親嗎?這來來回回這要跑多少趟呢,啊,一個月有多好補貼呢?明明可以幫我辦理的,爲什麼還要讓人家跑多少趟?”
“什麼?證明材料,證明自己是孩子的監護人,還要證明孩子的殘疾?”鍾平一邊嘟囔著,一邊就往外面走。
朝霞醒來,發現鍾平已經出門,而抽屜裡的戶口本不翼而飛,料想他必定是去申請殘疾人補貼了,她拉起阿寶大聲說道:“阿寶啊,你以後還要不要娶媳婦呢,你要是整天這樣躺在牀上,真的變成殘疾人了。”
“我不去醫院,不去醫院。”自從那日在醫院住院之後,阿寶對醫院就產生了很強烈的反感。
“你得照顧我一輩子,誰讓你改嫁的,都是你的錯!”阿寶也大聲說道。
“砰砰”摔門的聲音,萊萊要出門了,她學會了自己以不存在的形式存在於這個家庭,到了學校一切就不一樣了。
朝霞看著萊弟一聲不吭地自己就去上學了,而自己的兒子就這樣躺在牀上,天天要人伺候著,與學校生活斷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