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想我的徐太太
“黎影在四九城嗎,還能約出來玩嗎?”樑文鄴突然問。
徐敬西靠到座椅,閉了閉眼睛沉思,好一會兒,動脣:“她在這裡沒什麼朋友,愛約就約。”
以前和黎影玩的,忌憚徐敬西,哪還有人敢找。
樑文鄴點點頭。
他同意就好,很奇怪,很意外,他和黎影真走到一起,說不上來的不可思議。
爲責(zé)任還是爲其他,在徐敬西身上不會看到答案。
先生就是如此,不要去猜他的心思,他想怎樣就怎樣。
他以前…沒看出來有多愛黎影,全都是黎影主動找他,確實是寂寞有個小姑娘陪著,他不排斥,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幾年,還是黎影。
白茶悶好,徐敬西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開是擴音,放在茶臺。
而後,端起自己泡好的白茶,吹了吹氣。
樑文鄴一愣,看著開擴音的手機,花了三秒鐘才反應(yīng)過來,徐先生在找人幫他拿出6個億。
手機接通。
那邊詢問:“先生,是有事?”
“我能有什麼事。”徐敬西出聲,“別人的。”
那邊沉默下來,認真聽。
樑文鄴代替開口:“是最近汪家的熱搜。”
熱搜這種東西,徐敬西沒看過,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看了沒意思。
更大程度上,沒時間在意不相干的蕓蕓衆(zhòng)生。
樑文鄴:“已經(jīng)鬧了一個月,汪家小兒子和我,地下停車場追尾被人拍視頻髮網(wǎng)上,後又在高爾夫球場相遇,進一球一億,熱度越來越高。”
少爺們血氣方剛。
兩位當事人顏值高,這纔是關(guān)鍵點。
汪昱惟,長相十足帥氣,京圈貴族子弟,常在社交平臺曬日常,一艘豪橫到價值連城的遊艇,最近高爾夫球一球一億更加出名。
樑文鄴嘛,長得也帥,視頻流露裡戴一塊價值四百萬的手錶,身份來歷不明,網(wǎng)友喜歡吃瓜。
京爺們神顏,還爲女人爭鬥,這瓜正熱乎勁兒。
那邊說:“至於汪家是誰,我不認識,你又是哪個樑家的孩子?”
樑文鄴啞口。
那邊只問徐敬西:“先生?”
徐敬西一向寡淡:“我也不認識。”
說完,側(cè)過身玩另一部手機,沒再理會。
那邊說:“樑家也有問題,這事是汪家爆的,非正規(guī)手段套現(xiàn),幾家空殼公司互刷流水套銀行貸款,這事應(yīng)該是真的。”
徐敬西看了眼樑文鄴,冷笑出聲:“你不老實。”
樑文鄴暗自低下頭:“我父親借我名義做的,與我無關(guān)…”
徐敬西笑笑,搖頭:“你啊,下輩子別姓樑了。”
樑文鄴說:“我的6個億乾淨,我和我太太做英偉達的錢。”
徐敬西花了一分鐘權(quán)衡利弊後,微微躬身收起手機,“該查還得查,還得感謝你又送王家一個表現(xiàn)的機會。”
這回,樑文鄴恭敬頂禮:“您請講。”
徐敬西送出一段話:“看你誠意,敢六親不認我就幫你解決一切,以後,把自己收拾乾淨,再來求我?guī)兔Α!?
樑文鄴點頭:“我明白了,我揭發(fā)我父親。”
“嗯,記得多找黎影玩,她後天回國。”徐敬西冷漠起身。
也只是在他離開包房等白手套司機撐傘來接的空隙,樑文鄴看到汪家來電,約他談和,希望不要再鬧大,汪家願意低著頭。
看著徐敬西的背影,樑文鄴端茶杯的手都發(fā)抖。
紅旗H9離開靜齋閣,靜齋閣上下站在門口目送。
男人坐在後排,撐腦袋發(fā)呆,這條路偏僻,門口兩尊石獅子,以前,他前腳起身離開,黎影后腳跟出門,最愛故意站在這條路淋雪,給他瞧。
她的套路單純到爛,爛到?jīng)]眼看。
男人偏頭看了眼街邊雪景,真是色慾薰心,隨後,讓白手套司機開去77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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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學(xué)校親自上門道歉,黎影沒接見,拿邀請函去意大利開研討會。
太現(xiàn)實,沒有徐敬西,她的世界,什麼公平絕不會存在。
會很普通,會隨波逐流,到最後習(xí)慣性去接納自己的平庸。
那天,她穿著一件樸素簡單的風(fēng)衣,坐在講臺最下方,同歐洲雕塑史研究院教授研討雕塑史,從巴洛特到魯本斯。
Schreyer坐在她旁邊陪著她,看她步步高昇:“我已經(jīng)完全背得查理五世的歷史。”
難爲大保鏢陪她專研藝術(shù),黎影合上電腦:“我明天回國,給你放假。”
“聽說你們今年結(jié)婚?”Schreyer突然說,“我想去四九城,不去美國。”
一提,黎影笑笑:“不急,這事看徐家安排。”
Schreyer想問,是你自己的婚禮,爲什麼看徐家?不敢越界,沒問。
Schreyer繞開話題:“順便看看珩禮。”說一半,想起先生的威儀,立馬反悔,“算了,珩禮應(yīng)該會被我的長相嚇哭。”
黎影偏頭,“大點,再帶他來英國,我忙的時候,你來看。”
Schreyer點頭,隨後:“提前和你說新年快樂,劉…”
最後,Schreyer看她背影欲言又止。
其實她知道,劉懷英在獄裡給她寫過很多書信,逢年過節(jié)必讓獄警安排找她的地址發(fā)給她,自然,沒一封到她手裡,全被Schreyer安排銷燬。
不需要看,無非孤獨發(fā)牢騷。
據(jù)說表現(xiàn)好,11年變成7年。
英國暴雪延誤航程,無法準時啓程,無數(shù)飛機已被凍在跑道。
狂風(fēng)呼嘯肆虐,黎影坐在車裡看著腕錶時間發(fā)呆。
她每一次來回歐洲的航線只走俄國領(lǐng)空,其他航線沒給她飛過。
除夕夜至初一,她在英國。
初一傍晚,她等不了,直接聯(lián)繫機場清理專用跑道,決定啓程回國,最後又在俄國上空遇極端天氣盤旋2小時,被迫緊急降落俄國莫斯科機場,暫停起飛。
初三,她在莫斯科,在機場VIP候機室,看著窗外的大雪。
電話那頭的男人熬夜工作,寡淡抽著煙,“不著急,強行起飛危險。”
她輕問:“先生又熬夜?”
那頭的他笑得好輕好淡:“想我們徐太太,能怎麼辦。”
模模糊糊的,不真切,卻能如此清晰入耳,黎影跟著笑咯咯,微微低頭:“想家。”
徐敬西聲音越發(fā)沙啞:“過個年,你想哪天是除夕它就是除夕,等回家了,我陪你重新過。”
她耐心聽,溫柔回:“嗯,先生再等等我。”
“知道。”
掛完電話已經(jīng)是深夜。
微信突然收到禾木老闆娘發(fā)來的語音:“畫家今年來不來禾木寫生?”
附送幾張禾木大雪覆蓋的美景。
黎影平靜刷圖,退出。
老實回酒店等待機長的通知。
那天晚上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回到5年前的四九城,她拎畫包離開學(xué)校。
四九城剛?cè)肭铮L(fēng)沙肆虐。
出校門口,初遇高高白白、風(fēng)流倜儻的劉少爺,她扭頭就走,沒留微信,沒留號碼,沒收劉懷英的30萬畫款,沒有溫柔回話,沒再理會攔在她面前的紅色邁凱輪跑車。
她回回做啞巴,少爺要臉要自尊心,踹車輪胎,罵她一頓:“不識擡舉,給你便捷你不要。”
之後,少爺沒再出現(xiàn)。
慢慢地,鏡頭轉(zhuǎn)到SAIC,轉(zhuǎn)到芝加哥,怎麼也找不到徐敬西,她瘋了似的扒開人羣,所有人的臉孔她都熟悉,都在衝她笑,唯獨沒有那張看一眼足以叫人情塵萬劫的俊臉。
她問Rin:“還記得在校門口接我那個人嗎?還記得在3街我們遇到搶劫,撐傘出現(xiàn)救我們的那個人嗎?”
Rin說她是不是糊塗,直接帶她去32街的天臺酒吧熬夜。
她在3街被搶劫,沒有任何人出現(xiàn)救場,只能被迫把身上所有現(xiàn)金交出,保住性命回公寓。
慢慢地,轉(zhuǎn)到皇家藝術(shù)學(xué)院,她在英國怎麼也找不到一棟佔地60英畝的宮殿式別墅。
沒人給她靠近維斯敏斯特301宮,沒人告訴她301宮大門的設(shè)計僅爲布加迪跑車入門滑道而打造。
慢慢地,回到四九城,她去過東山墅,去過9號,全是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茶樓的服務(wù)員盤問好久並沒給她進門,只一句,今日不接客,改天來。
她明明看到後門的專屬停車位停了一輛奧迪霍希,看到白手套司機立在車邊規(guī)矩靜等,車牌最是熟悉不過的掛0,是徐家太子爺?shù)淖{。
最後,她說出一間隱蔽包房的門牌,拜高踩低的服務(wù)員這纔看她一眼,問她是否有人約她?
她點頭,終於從後門進了那間茶樓。
只不過,那間專用包房裡傳來一道輕泠泠的女孩笑聲。
門縫裡,只見一縷尼古丁輕煙燒繚,淺淺燈影,穿白裙的女孩在沏茶,微微低頭,長睫借燈影覆落,一顰一笑嬌豔動人,側(cè)臉輪廓像她又不是她。一隻戴有昂貴古巴手鍊的大掌落於女孩年輕的臉頰,來回曖昧撫蹭,男人跟著輕輕笑起來,慵懶的,矜貴的,寵溺著。
又隱隱充斥了幾分涼薄。
沒看到任何人的正臉。
他會騙別人他姓韓還是姓趙,還是毫無保留地寵著說,他就是徐敬西?
黎影錯過門縫,一擡步,男人指尖那縷輕煙薄霧似燒進她心口,一頓積塞,沉悶,焦灼。
夢裡醒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亮。
黎影靠到牀頭看手機。
只有小徒弟發(fā)來的畫展收益賬本。
她連上網(wǎng),刷過去的INS,才發(fā)現(xiàn),她這幾年其實像個浪人,跨太平洋到美又跨大西洋到歐。
唯一有徐敬西蹤跡的,一張模糊的夜拍,是他從芝加哥專機回國,特意路過公寓上空的夜空圖。
是他和她的荒唐過往。
海外的同學(xué)在最新視頻留言,祝她新年快樂。
黎影收起手機,可能是有點想他,想回去見他,很遺憾,他沒來英國看她。
其實可以破例起飛,都沒敢,飛機上並不是只有她這條命。
她以前在國外,可沒必回家陪校長過年的使命。
今年總歸不一樣,兩家要坐下來認真去談辦婚禮的事,她必須回去。
想想,珩禮也要邁入一歲,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和她已經(jīng)不年輕。
偏偏他獨裁獨斷的行事風(fēng)格,總把她襯得像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