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桐雨坐在溫泉旁邊的石板上,雙腳垂入熱蒸汽騰空而上的泉水裡,她深呼吸一口,感覺全身冰涼的血液都沸騰起來,此時此刻,天山上的雪蓮又開了,漫山遍野都是海藍色的蓮花,它們在風雪中微微搖曳,鵝毛大雪從天空中飄落,寒風從北國吹來,天山算是瀾州地區(qū)內(nèi)最寒冷的地區(qū),尤其是正值十二月的冬季,這裡愈加寒冷。
而楚桐雨所在的溫泉,正位於天山旁邊的一處小山野裡,這裡的地下活動十分劇烈,有著豐富的地熱能,礦水從地底下冒出來,在巖漿的作用下,形成了一處獨特的溫泉,與周遭的環(huán)境對比,堪稱冰火兩重天。
閒暇時光裡,天山門的弟子們都愛到這邊來泡溫泉,這裡平常人是很多的,可今天就楚桐雨一個人,她其實很討厭來人多的地方,之前就有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少年拉著她要來這裡泡溫泉,被楚桐雨給拒絕了。
首先,楚桐雨自認爲是個非常守規(guī)矩的人,不會隨隨便便與其他男弟子秘密幽會,很顯然那個少年的目的非常清楚,但這樣的人楚桐雨見的多了,再者,她是一位冰清玉潔的女子,心裡又已經(jīng)有了蘇燮,再不可能被其他男子吸引。
今天的日子比較特殊,獨孤麟召開大會,衆(zhòng)人紛紛爬上天山之巔,在風雪閣裡舉行集會,這個集會討論的都是一些重要內(nèi)容,聽聞鳳凰宗深受大難,東總管背叛宗門消失不見,唯一的未來宗主繼承人東雲(yún)裳徹底傻了。
現(xiàn)在正是蜀山派猖獗的時候,他們毀掉了流奕館,霸佔了青羅鎮(zhèn),十二月二十五日那一天,將會有更加恐怖的事情發(fā)生,暗幽海開門,蜀山派將會去打撈龍骨,龍骨如果落入蜀山派的手中,後果不堪設(shè)想。
關(guān)於流奕館被滅一聞,已經(jīng)震動了整個瀾州,天羅聖殿傳消息給幾個主要勢力,請各大勢力的領(lǐng)導者召開緊急會議,商議對蜀戰(zhàn)策,天山門也包括在內(nèi),獨孤麟知道發(fā)生這麼重大的事,一定逃不過天羅聖殿的耳朵。
天羅聖殿要其他勢力這麼做的原因已經(jīng)很明顯了,大家會一起對抗蜀山派的造反。
但如果不是蜀山派已經(jīng)威脅到整個瀾州,天羅聖殿也不會介入進來,天羅聖殿觀察了蜀山派有很長一段時間,瀾州就屬蜀山派和流奕館之間的關(guān)係最爲緊張,而蜀山派野心勃勃,始終對龍骨虎視眈眈,試圖吞併青羅鎮(zhèn)後,把瀾州也給打下來。
獨孤麟知道,天羅聖殿當然不是傻子,不會幹坐著不管,這有人幫當然是好事,但如今蜀山派的實力究竟如何,誰也不敢確定,從蜀山掌門和那個戴面具的神秘男人來判斷,他們的實力皆不輸於天羅聖殿殿主,甚至還超了那麼一點。
眼下只有聯(lián)合起來纔有戰(zhàn)勝蜀山派的希望,這是整個瀾州的危機,所有勢力都無法置身事外。
楚桐雨便趁著大家去開會的時間,一個人跑到這裡來了,天山上非常寒冷,她在青羅鎮(zhèn)待了許多年,即使那邊是寒冬,也不會冷的讓人哆嗦,春天溫暖宜人,夏天陽光永遠高照在頭頂,突然脫離了家,來到寒冷的天山自然有些不習慣。
她渾身的手腳凍的僵硬,在溫泉裡一泡,瞬間便有種靈魂被抽離肉體的感覺,冰冷僵硬的肌肉得到了舒緩,漸漸鬆弛,血液重新躁動起來。
算一算,從流奕館被滅已經(jīng)過去半個多月的時間,蘇燮獨自去了蜀山,過去這麼長時間也沒見沒回來。
楚桐雨把溼漉漉的頭髮撥在腦後,泉水下的氣泡咕嚕嚕的冒上來,她沒有全部脫光,畢竟露天的溫泉不允許她這樣做,外面只穿了一層薄薄的青色紗裙,但她可不是就這樣在寒雪中走過來的,在身後的松樹樹幹上,掛著一張貂毛長袍,厚實暖和,裹著它也能抵禦一級寒冷。
雖然楚桐雨在這裡安靜的泡著溫泉,但內(nèi)心卻根本靜不下來,蘇燮一時未返,她便不能心安,倘若他真的在蜀山出了什麼事,唯一的朋友也沒了,她就真的什麼都不剩下了。
楚桐雨盯著溫泉上面鼓起的氣泡,暗暗的想著,如果蘇燮一死,恐怕自己也不想活了吧?蘇燮是唯一帶給他希望,要幫助她找到真相,報深仇大恨的人,正是有了他的陪伴,楚桐雨才慢慢的不感覺那麼孤單,讓她重新找回了爲父母報仇雪恨的信心。
蘇燮就好比她頭頂?shù)奶枺冀K有光亮照在她身上,讓曾經(jīng)深陷黑暗的楚桐雨,再一次相信了光明的存在。
兩隻小手從腦後偷偷伸了過來,矇住了楚桐雨的眼睛,她正在出神,完全沒料到有人正在自己身後,本能的危機反應讓她渾身繃緊了肌肉,呼的一下轉(zhuǎn)過身來,死死握住了那兩隻小手。
她伸出了拳頭,正朝那個的腦袋上砸去,蹲在地上的人哇哇大叫起來,哀求道:“求姑奶奶饒命,我只是想給你個驚喜而已啊!”
這個孩子看上去沒多大,大概只有十四歲,但卻機靈古怪的很,名叫夜彥,他天賦還算不錯,小小年紀便是內(nèi)門弟子,但在內(nèi)門算是比較普通的存在,沒人會注意到他,也沒人願意和他玩,夜彥的調(diào)皮是出了名的,再加上他有些太過於孩子性,大哥大姐們當然懶的搭理他。
不過,就是這樣一個不被人待見的小屁孩,卻常常捉弄楚桐雨,倘若他知道楚桐雨曾在流奕館裡的稱號,瞭解過她這個的人話,估計就沒那個膽子敢招惹她了。
到目前爲止,夜彥並沒有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這傢伙雖然調(diào)皮,但較爲理智,懂得什麼玩笑應該適度,所以楚桐雨也沒那麼討厭他,相反,她其實挺喜歡小孩子的,在她眼中,小孩子是天真無邪的,和水一樣不摻任何雜質(zhì),和小孩子在一起不需要那麼多的戒備。
“怎麼又是你,還好我收手快,否則你就沒命了,”楚桐雨甩開夜彥的手,語氣冷淡的說道,“下次你最好不要這樣了,否則我不會再容忍你?!?
“哎呀,我說楚桐雨姐姐,你那麼緊張幹啥,這裡是天山門,大家相互都認識,又是朋友,你不用那麼防著我滴。”夜彥自來熟的在楚桐雨身邊坐下,一點都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