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太黑

霓虹燈里人影如鬼魅

這世界隱約有種墮落的美

如果誰看來頹廢

他只是累

若無心跌碎了酒杯

別理會

*

繁華都市，喧雜不夜。

夜總會。

華麗大門緩緩推開，一張張殷勤的笑臉撲面而來，周圍人影嘈雜，每個人似乎都很快樂。順著寬大的旋轉樓梯拾級而上，又是另一個精緻玲瓏的琉璃世界。再往裡，行走在迷宮似繚亂繁眼的各色包間之中，已能見著一隊一隊漂亮又活潑的陪酒女郎穿梭其中。偶爾哪一間包廂門被推開，其間的震耳樂聲與笑聲就會直衝人腦殼，轟鳴的感覺，不知是身在天堂，還是地獄。

精緻的世界，歡快的笑聲，各色的醉態，美妙無比的暈眩感覺，那，還應該算是在天堂吧……

包廂的深處，已到了VIP區，雖然相對安靜些，卻不能阻了人們尋歡作樂的性子。名貴洋酒已經被開了一瓶又一瓶，這邊包廂裡的男男女女，玩得更起勁。

酒器的碰撞聲叮咚作響，有人在震耳音樂中舉著酒杯嬌聲喊道：“簡大少，馬經理欺負人！人家都連喝三大杯了，我不要和他玩兒了……哇！”話還沒說完，已經被人拉倒回沙發裡。

接著就是一陣蠱骰聲，氣氛似乎更加鼎沸熱烈，又一首歌被混亂唱起，不知是誰跌入了誰的懷中，人人都無暇細看，只顧盡情揮灑這迷離的醉夜時光。

剛剛被叫做簡大少的人姓簡名紹，不過是因爲名字有點花就被人戲稱了大少爺。可他卻跟真正的少爺差得遠，這麼大老晚的了，還得費心勞胃地在這兒陪客戶。

不過對於他們這種行慣了酒色花叢的，當然有辦法樂在其中，至少喝了酒，唱了歌，置身於這樣亢奮靡麗的氣氛之中，想不醉，也是難。

又一輪酒嬉鬧笑駁著喝完，已有幾位擁著女郎醉態盡出，簡紹找到空子點上一根菸，溜到走廊上小憩片刻。

豪華包間外裝修自然也不在話下，一盞巨大奢華的水晶吊燈正掛在前方等他欣賞。簡紹吞雲吐霧，頗爲招人的一張帥臉在煙霧中若隱若現，本來犀利的目光在酒氣薰染中迷離著，有意無意地掃望周圍。

這夜總會他常來，會朋友談客戶招待上司，幾乎每週必光顧。現在的都市人都愛折騰愛熱鬧，一到了這音樂狂飆燈紅酒綠的地兒，就好像每個人身體裡都有那麼一股子用也用不完的勁兒，非要玩到筋疲力盡頭暈目眩纔算完事。這裡的老闆本來就和簡紹有些交情，他又經常光顧，所以現在這兒的領班招待一見到他都是親切又熱烈，甜心話說個不停，殷勤得無以復加。

他正想著一會兒下個場子去哪裡high，這樓底下有個酒吧還不錯，看今天的陪酒女郎把幾位客戶招待得興致正高，去那兒正合適。

時間已經不早，但對於一個繁華大都市而言，夜晚纔剛剛開始。簡紹一根菸抽完，整整衣裝正準備回去，卻忽然眼角一閃，視線被走廊某處吸引。

只見不遠處有個女孩正搖搖晃晃地向他走來，女孩身材很正，目光迷離，臉頰微紅，嘴脣厚而性感，一身粉紫色的上衣穿得出挑，緊身黑色長褲，平底鞋，波浪長卷發。

簡紹在心中吹個口哨，他是個娛樂經紀人主管，看人的眼光一向穩準狠，只掃一眼，已給這女孩打了個95分。

這女孩就跟認識他似的，直奔簡紹而來。簡紹還沒來得及反應，女孩就已經搖搖晃晃地按上他扶著門把的手，向他瞇眼一笑。

“嗨……”女孩睫毛很長，笑起來帶著燻人迷離的醉香，略略一瞥已是媚力四射。簡紹奇怪，兩人卻已經一起撞進包廂。

剛一開門，那裡面的鼎沸聲音已刺激得人大腦嗡嗡直震，彷彿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女孩卻呵呵一笑，招手向沙發上衆人打個招呼，晃悠悠地就往點歌臺走。

“我給你們唱歌哦……”她邊走邊擺手笑著說。

這是誰啊？簡紹在後面看著，站在門口沒動。看氣質不像是陪酒女郎，何況這兒的陪酒女郎他都熟，這麼搶人眼球的一個女孩他絕不會不知道。

正想著，那女孩卻不理其他人，自己坐在大屏幕前就開始唱起歌來。唱的是不知剛剛誰點的歌，剛一開口就讓一旁鬧得正歡的聲音停了停。簡紹不由在心裡由衷讚賞——這女孩，很會唱歌！

喧鬧聲又起，有人舉杯豪飲，有人跟陪酒女郎調笑玩鬧，也有人扯著嗓子鼓掌叫好，口哨聲吹得興奮，包間裡的氣氛很快又高漲了起來。那歌唱得實在有夠帶勁，字正腔圓，音調準、意境濃。簡紹站在旁邊看著，那女孩閉著眼，脣邊有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彷彿正陶醉其中。一首歌唱完，沙發上已有人站了起來，揚著胳膊大喊道：“嗨美女！上這兒來陪我坐坐來！……”

女孩回頭衝那人一笑，動了動身子卻沒起來。簡紹無奈，只得上前拍著她肩膀對其他人喊道：“各位，這是我女朋友，今天碰巧也在這兒，大家接著玩兒不用管她啊。”

衆人一聽是簡紹女朋友就更來勁了，紛紛調侃，要和他們喝酒，不過自然也就沒了那些對陪酒女郎的摟摟抱抱。簡紹被灌了一圈酒，女孩卻抱著麥克風唱得自得其樂。周圍笑鬧聲此起彼伏，女孩彷彿忽然間來了興致，從點歌臺上一跳而起，隨手拿起一杯不知誰的酒，開始和衆人邊碰邊喝。

她笑得好不開懷，由簡紹扶著，舉著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衆人都在說她是簡大少女朋友如何如何，她卻也不否認，不時地向簡紹瞥上兩下遞個媚眼，始終由簡紹摟著，放得很開。

簡紹知道她已經是半醉，不過顯然還有些清醒，簡紹自己也是如此。在這個時候人人半醉，誰又在乎誰是誰的女朋友，誰抱了誰，誰在誰的懷裡呢？

於是他們對視一笑，下一首歌合唱一曲。

合唱得非常默契，唱閉女孩拿起酒杯，往簡紹的杯子上一碰。

“呵，乾杯。”

女孩呵呵一笑，又一杯一飲而盡。

緊接著樂聲又起，女孩就坐在簡紹身旁邊喝邊唱，不時有人過來找他們喝酒，女孩一概來者不拒。最後，整個包廂內的氣氛終於在她唱到《青藏高原》那超高音的時候達到鼎沸。

口哨聲四起，人人心中都似有一把火，不知誰點了一首舞曲，那女孩咬著英文照唱不誤。衆人終於被音樂帶動得都站起身子跳起舞來，有人關了大燈開了舞燈，整個包廂裡面鮮亮的白影一下一下閃動，相擁的男女，扭動的身軀，在這明明滅滅的燈光照耀下分外亂人心絃。

簡紹在旁一把攬過那女孩的腰，摟在懷裡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孩也不唱了，在音樂鼓點下隨著簡紹一起舞動，呵呵笑了笑，雙手摟在簡紹脖子上撐著身子。

隆隆的音樂聲中她似乎說了些什麼，簡紹聽不清，於是將脣湊到她的耳邊。

“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他帶著笑意問。

女孩彷彿是想了想，眼珠迷離地向四周轉了一圈，然後把頭垂在簡紹肩膀上說：“嗯……好像是吧，呵呵……”

點歌服務生已經把歌全都換成了舞曲，讓人跳到流汗的勁曲一段接一段，整個包廂內如斯沸騰。簡紹瞥見有人已經忍不住抱著懷裡的女郎摸索起來，好不激情。他笑著看回，那女孩也正好看到，二人眼對眼，相視迷離一笑。

這樣的氣氛中，人人都被薰得如癡如醉，繁華繚亂的光束迷了眼，一杯接一杯的美酒醉了腦，擁在懷裡的肢體溫度更是燒了心。

這樣的夜晚，如此美麗，如此多情……

簡紹終於管不住自己那火辣辣跳動的心，捧起面前女孩的臉，深深痛吻。

女孩的厚脣非常性感，吸吮在嘴裡別有一番惑人滋味。從在走廊上瞥到她的第一眼起簡紹的心就已經被之一撞，現在美女在懷，更是無法抵禦心底的誘惑。女孩在他脣邊咯咯笑著，不但沒有反抗，反而非常配合，身子軟在簡紹懷中，似乎整個人就要醉去。二人這一吻在躁動燈光中顯得天雷勾地火，身邊已傳來陣陣口哨聲，他們卻是不理，足足吻到即將在對方口中窒息。

吻閉，他們偎在一起隨著舞點緩緩擺動身子，也不知爲了什麼，也不知倒底是受了什麼的蠱惑，反正在這樣的氣氛下，一切都不需要考慮、解釋、與負責。

這女孩越看越是漂亮，越看越是誘人，簡紹久行於花叢之間，不要說牀伴，就算女朋友也至少換過一打，當然明白該出手時就出手的道理。這個時候他真的有些醉，不過醉的大腦中最後一處，還是殘留著一絲理智。

他窩在她肩頭平復心緒，可是，當背景舞曲節奏慢慢舒緩，女孩醉醺醺地一句話，徹底將他理智之火澆熄。

她在他耳邊說，走，咱倆開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