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三和街，再次和李小凡開始了我們的包贏大計劃。

然而到了凌晨4點的時候，兩個人再一次輸的精光。

我癱瘓在茶樓的椅子上，今天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的魔力消失了，我買什麼贏什麼，我瞎買都能贏，而李小凡那裡以雙倍的速度在瘋狂的輸。

到了後來李小凡都不信任我了，他說我們反著來，我來買雙倍，他來輸。

可是他根本進入不了癱狗的狀態，要他輸，他其實就是把心裡想要贏的結果反過來買而已，結果還不如他直接指揮我兩個人正著買。

眼看著一次又一次的往賬戶上充，兩個人都越來越上頭，可結果卻無比荒謬－－

兩個賭狗，想盡一切辦法去輸，卻怎麼都輸不掉。

這是一件非常反人類常識的事情，賭博最大的風險就是輸，可是當你真正故意去輸的時候，反而輸不掉。

兩人神情木然的走出茶樓，蹲在街邊。今天煙已經抽的太多，嘴巴都抽苦了，可我們兩個還是一支接一支的抽著。

今天的月光很美，李小凡站起來踱步，他在月光下來來回回的形象深深印入了我的腦海中，看起來就好像一位孤高的劍客。

“現在怎麼辦？”我問著他。

“你問我我問哪個？”他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我說：“其實今天也是黴，我們再去借點錢，又開始哦，這次慢慢來。”

李小凡冷哼了一聲：“你說的輕鬆，找哪個借？”

我說：“你一說借錢就是幾萬幾萬的，我們借不到幾萬就幾千嘛，哪怕幾百也行。”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在看一個外星人一樣，說：“虧你想的出來，幾百都來了。你贏那麼一點錢有啥子用？夠還給哪個？這現在去借的6萬塊，都還差3萬，說的下個月就給他，我現在哪裡來的錢給。”

我說：“慢慢來嘛，那還有什麼辦法？”

李小凡急了，說：“你總說慢慢來慢慢來。你做個人有點志氣行不行，畏畏縮縮，幾百一千在那裡翻騰。我不說你欠了口子多少，就你來花都以來，到現在我幫了你多少了？”

說到這個我也心煩，但是還是開口到：“加上今天的，差你3萬多了。”

“對哦。你還好意思說，一天幾百……開玩笑。”他挖苦的說。

兩人再次陷入沉默，煙一根一根抽著。

李小凡終於做出了決定，他說：“我把牛小二賣了，那個黃老闆上次沒拆成三和街，就在到處收購三和街的小鋪子，他給的價錢很低，只有2萬塊錢，然後我還打算把我的車也便宜賣了，能有個5萬，就有7萬塊了。”

我驚訝的看著李小凡，不可置信的說：“你瘋啦？這牛小二也算你的房子，你這是把房子車子都賣了？”

李小凡真的是能做出這種瘋狂事情的人，房子車子是他贏來的，他也有本事去輸。

他一臉堅毅的說：“這東西你也知道，其實都是殺人的，你只可能贏那麼一兩手就跑，所以必須要玩的大，每天就贏一兩手，就收工。”

聽到李小凡7萬大計劃一開口，我突然感覺大晚上的看到了光，腦袋裡找李小凡借錢的想法蠢蠢欲動，但是我又實在不知道怎麼開口。

李小凡看出了我那副扭扭捏捏的樣子，一下子就懂了我是什麼意思，他替我開口了：“這錢我不會再跟你打包贏技術了，我要自己打。你自己想想辦法吧。”

一種巨大的被拋棄的感覺傳來，我離開了李小凡該怎麼辦？全靠守門的直播間分成收益嗎？那也太不穩定了。我頓時感覺慌了，離開了李小凡，我又沒有工作，隨時都可能餓死。

然而李小凡又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重重的嘆口氣，說：“算了吧，我再幫你一次，我給你一萬，加上之前的，一共是4萬了，你就跟著我打。”

我彷彿受到了聖主照拂，一下子就來勁了，甚至想著馬上就回去戰鬥。

其實多年後想來，那時候我和李小凡已經掉入了深淵，但在那時候看來。我們滿腦子都只有3個字“怎麼辦”。

其實人生沒有那麼多“怎麼辦”，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並不會窮死，但我們在這種恐懼下，做出了無比錯誤的決定。

但無論如何，李小凡月下的身影已經印在了我的心中，他再一次幫了我，我也可以繼續活在謊言中。

我發現我生活正在向謊言的深淵裡前進，我撒了越來越多的謊，而每一個謊言就要用兩個謊言去彌補，到最後謊言交織成了一張網，我再也爬不出去。

比如現在假裝上大學就是一個謊言，輸輸贏贏一直賭也是一個謊言，老哥們最擅長的莫過欺騙自己，麻木自己。

我回到牛小二的閣樓間，這件小小的房間給了我很多溫暖，而現在我必須要離開了。

我給守門胖子打了電話，但是他們那裡也擠不下人了，我竟然一夜之間無家可歸。

剛纔已經輸的精光，最後一次把所有錢都充進去了，現在身上還剩86塊錢，老哥我昨天還在逍遙的混校園，今天轉眼就變成了癱狗。

我收拾好爲數不多的行李，發現它們連我來花都時背的揹包都塞不滿，其實根本沒什麼東西，就只有幾件簡單的衣物。

牛小二轉讓還有一兩天，我還可以癱一兩天，但是必須快速找到一個住的地方。

我現在發現一遇到麻煩事我就不想動腦子，只想癱在牀上，好像這樣事情就可以解決了似的。

我躺在牀上，想著自己明天還能睡哪裡。

幾個朋友這裡勉強可以擠一擠，但是絕不長久，老新那邊宿舍，沒有廠牌也進不去，然後身上也沒有錢，連重新找個閣樓間都做不到。

最後還是忍不住打開了手機，翻起了通訊錄，一個一個人的翻看著，心裡評估著借錢的可能性。

借錢這事情，有些人要打感情牌，有些人要打高利息的利益牌，還有的需要賣慘。

終於選定了原來初中的好朋友小偉，深夜一個電話打過去，一通胡編亂造，借了5000塊錢。

好了，就讓一切都安息吧，明天找個新地方住，總有一天能出頭的。